第752章 關中富商
無數過去瞧不起他，看輕他的人。
哪個男子，沒有這樣的夢想呢？
袁常低著頭，搖了搖頭。
因為，只要有半個字傳到外面。
現在，兩者的角色，已然調換。
甚至沒有之一！
袁家就死期將至！
當時……
關中有雙楊。
更關鍵的是——她還非常年輕！
她是楊家已故家主楊宣的續弦，嫁給楊宣也就兩年，楊宣便撒手人寰。
「仔細想想，一匹布能做什麼？」袁廣國輕聲說著。
權傾天下，冠絕關中！
這叫袁常如何會喜歡對方？
「衣者，所以禦寒暑，所以遮肌膚，所以進禮儀……」
不然，窩在南方的江都，如何能有今天的財富？
「不知道兄長可願稍小弟一路？」田明上前作揖。
袁常知道，自己讀書不行，做事無能，只能混吃等死。
袁常聽著，還是不明白，疑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
在過去，袁廣國就經常拿著田明來教訓袁常。
只是聽著他的聲音，便覺作嘔。
袁家的上一代，便是從江都遷來的富戶。
沒辦法，劉氏的國策，便是強本弱末。
甚至曾在私底下告訴自己：關中豪強，數以百計，能入我眼中者，不過二三之數，茂陵楊氏便是其一。
「少主是田家的人……」許恢拍馬上前稟報道。
曾經不可一世的田明，也是恭恭敬敬的來到自己面前，拱手作揖，熱情結交。
但這些袁常都懶得去管。
而強本弱末的關鍵，在於遷陵制度。
「田家？」袁常眉頭一皺，紈絝子脾氣就要發作。
但恐怕會比自己有權！
「以後，你便留在新豐，聽候汝師差遣！明白了嗎？」
可惜，他還未來得及發作，對面車隊里，便有一個年輕人騎著馬，湊上前來，跟袁常笑嘻嘻的拱手：「袁兄可是要去新豐？」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車隊很龐大，禮品更是多的嚇死人。
「汝為何就不能懂事一些呢？看看田家二郎，與汝相差無幾，便已經能為父分憂，做的許多事情……」
楊家偌大的家業，頃刻之間，就面臨風雨飄搖和_圖_書的危機邊緣。
孔子門徒三千，有七十二賢。
最小的女兒，甚至還在襁褓中。
隨後便被當今天子，遷來茂陵。
正是這個當時，才不過二十來歲的弱女子，毅然決然，扛起了楊氏的旗幟。
關中豪強田氏當代家主田文遠的嫡子田明。
袁常回了一禮，略帶矜持的點點頭。
而是……
霍光與其的桃色新聞，在關中的商賈圈裡，傳的人盡皆知。
可惜……
笑的卻是，他可能不會和自己一般有錢。
他頓時就興奮的手舞足蹈，對袁廣國拜道：「恭喜大人，多年夙願，一朝得逞！」
只是不能說，哪怕是對兒子也不能說。
隨後便進軍當時利潤最豐厚的鑄幣業。
關鍵還是她的這些行為、舉止，迎合了很多士大夫的三觀。
接著，又將楊家在長安城裡的豪宅、店鋪以及長安城外的莊園，全部拿出來，賣與他人。
而老師的煩憂，自然是弟子的努力方向。
只是，對於田明，依舊多少有些芥蒂。
所以……
他只想飛去新豐，親眼看一看那老師打造出來的價值千萬的馬車的模樣。
所以，被人稱頌，有了士人的稱頌，楊家終於渡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茂陵楊氏和田氏一般，都是從關中別處，遷來茂陵的豪強。
而袁常給自己設定的角色，便是老師身邊的端木賜。
只要可以一親芳澤，便代表著自身地位和階級，與奉車都尉霍光平起平坐。
既讓楊家得以安全，又結好了許多長安貴戚。
「還有小弟……」一個看上去十六七的年輕男子，從田明身後探出頭來。
很多很多的朝堂大人物的夫人，都是她的閨蜜。
為老師解除生活方面的不便，更是弟子必須孜孜以求的方向。
這叫誹謗君父，乃是大不敬的死罪！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
論起財富，不遜田氏。
可惜……
不值得被人稱頌！
因為來者，是他曾經最討厭的人。
這是勉勵，更是敲打！
只留下了亡妻的二子三女。
此話落在田明耳中，卻是讓ｈtｔps://ｗｗｗ•hｅtuｂｏｏk.coｍ.ｃom後者的臉色立刻精彩了起來。
在關中，聞名遐邇，甚至有人將其與秦代的寡婦清相提並論。
袁家的老巢，是在茂陵城的。
心中想著，袁廣國就對袁常道：「常啊，你也有些時日，未去給張侍中問安了吧……」
「吾為汝，已經備好了禮品和車隊，早些去新豐給侍中問安吧……」
歷代天子不厭其煩的從關中、關東甚至整個天下，遷徙大批豪強、富商、貴族、士大夫到關中自己的帝陵，為他們建立城市、屋舍，打著讓他們自己守陵的旗號，來再次分配財富，緩解社會矛盾。
所以，看著那個年輕人，袁常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道：「原來是玄之賢弟……」
而楊孫氏很顯然就是一個代表男性權力和地位象徵的女子。
若只是這樣，這位楊氏的女主人，大約也就這樣了。
滿腦子都縈繞著那位一身素白孝衣，身姿婀娜，體態豐腴的美人兒。
袁常卻壓根沒往哪個方向去想。
……
所以，這個夢想註定只能是夢想。
帝國的首富之子，從來就沒有什麼金錢觀念。
只是想起了自家老師的長嫂的遭遇。
這是獎賞，也是警告！
今年滿打滿算，也就是二十七八歲！
因為……
其中，年紀最大的就是現在的這個楊敘楊玄之，當時也就十歲而已！
袁常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很喜歡和欣賞楊家的。
「汝要有田家二郎半分的能耐，為父也能安心不少……」
足以令他可以安全、無憂的生活下去。
她首先在下葬了亡夫后，當著賓客的面，在楊宣陵前發誓：此生絕不再嫁，誓必撫養楊宣子女長大成人。
袁廣國見著，搖頭道：「痴兒！汝還不明白嗎？」
不然，天子為何單單就給賜一匹布帛，沒有其他任何表示？
甚至，曾經濃郁無比。
特別是奉車都尉霍光的夫人霍顯，與她是以姊妹相稱，近乎無話不談。
因為他知道，天子賜的這塊布帛，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關鍵是之後的數年，這位姓孫的楊氏家主，m.hetubook.com.com靠著自己的長袖善舞，遊走于長安的女性貴戚圈子裡。
如今，更是已經成為工坊園裡，僱工數量和工坊規模，僅次於少府作坊與袁家作坊的大型作坊主。
剛剛出門，沒有多久，袁常的車隊便迎頭撞上了另外一個車隊。
「罷了！」袁廣國輕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
倒不是，袁常在他手底下吃過什麼虧，或者曾經被其打壓過。
一在華陰，乃高帝功臣赤泉候楊喜之後，赤泉候失國后便居於華陰，世代以詩書耕讀傳家，在整個關中都是很有名的清流文人家族。
田明便也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兄長此行，可是要往新豐？」田明騎著馬，來到袁常身邊，翻身下馬，拱手作揖笑著問道。
而且，因為楊氏作坊的能工巧匠，遠超其他作坊。
袁常聽著，喜不自勝，立刻恭身拜道：「兒子謹遵大人之命！」
或許是出於炫耀的心理，也可能是出於少年人張狂的心思。
不僅僅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絕色！
袁常一聽這人的聲音，眉毛就擰了起來。
為何不賜其他的東西？
在商場征戰二十年，又混跡官場十余年，袁廣國自然懂的這些暗喻。
都是戰戰兢兢，都是眼含忌憚。
旁的不說，張蚩尤的大弟子的身份，便是最好的裝飾。
良久，他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袁常問道：「常啊……你知道，陛下為何要賜這匹布帛給為父嗎？」
但……
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事情。
說起來，袁家也是因為被遷徙，才能有的今天。
想到這裏，田明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要高歌一曲，吟誦一番宋玉的《神女賦》。
一位矗立在袁廣國身邊的文士見著，連忙低聲向袁常解釋：「少主，漢制布帛，幅廣二尺五寸，懋八尺，重二十兩……」
然後，全場的注意力都投射了過來。
袁廣國卻是擺了擺手，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楊家當代家主，乃是一個女子。
袁常依舊茫然。
那佳人在前，卻不能擁入懷中，思之難寐，求之不得的心情，田和*圖*書明很希望多一個人可以分享。
不懂事，勉勵就會成為索命的白綾！
傻兮兮的看著手裡拿著的那匹天子欽賜的布帛。
袁常上前扶起那個年輕人，親切的道：「請賢弟回府後，代我向貴家主母問好……」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茂陵同時也是關中多數富豪、豪強的老巢。
其中便有著田文遠父子。
總覺得對方別有用心。
另外一個，便是茂陵楊家了。
靠著鑄錢，積累了千萬家訾。
只要聽話、懂事，就不必擔心哪天會有緹騎撞門而入，抄沒全家。
很多人都說，其實是霍光看上了那位楊氏婦，便叫自己的妻子去籠絡。
然後，又果斷的出手，懲治了楊家內部的背主家奴與陰謀奪產的外人。
直至最近半年，因為新豐工坊園異軍突起，大量搶佔市場，才告終結。
那一日，他成為了所有人都關注的焦點。
只是歷史不如田氏悠久，不過五十余年而已。
而楊宣能成功，靠的就是自己有一手獨步天下的泥范鑄件法。
倒是袁常……
天王老子也救不得。
其中就有端木賜。
不聽話，那麼賞賜就可以變成催命的刀劍、毒藥。
袁常記得，兩個月前，乃父大壽，整個茂陵的達官貴人都來道賀。
袁常聽到這裏，若還不明白，那就是個笨蛋了。
從此袁家就算半個劉氏的白手套了。
田明很樂意看到，自己多一個可以傾訴悲傷和情思的同伴！
楊氏最初是木匠出生，靠著給人製造傢具，編織柳條而起家。
微微抬眼，看著依然一無所知的愛子，袁廣國也不知道是該愁還是該笑。
袁常看著，認了出來。
「此陛下賜衣也！」
正是關中的另一個大豪強楊氏之子楊暉。
田家只是商賈之家，五銖錢再多，也比不過奉車都尉霍光的權勢滔天。
為她日思夜想，徹夜難眠。
因為他沒有見過那位在關中芳名遠播的當代寡婦清。
袁常讓人停住馬車，掀開車簾，走了下來。
與霍都尉做連襟，可是很多人的夢！
更別提，那楊家如今也是關中有數的大賈。
和_圖_書華陰楊氏，就有著子弟，現在就在自家老師麾下任職，據說還做的不錯。
年輕人聽著，卻是立刻紅了臉，趕忙拜道：「不敢！大兄問候，小弟必定帶到！」
大到軍械，小至鐮刀、鋤頭、釘鎚，楊家所造種種鐵器，一度在關中暢銷無比。
不過……
畢竟，袁常知道，自家老師其實很不喜歡現在與老師長嫂走的很近的那個女人。
帶著老爹安排好的車隊，袁常喜滋滋的乘上馬車，踏上前往新豐的路途。
「汝為何便不能和田家的二郎學學……」
此人是整個關中赫赫有名的年輕俊傑，才二十余歲便已經獨立的開始主掌田家的很多生意，還打點的井井有條。
袁廣國看著，有些無奈。
所得之利，甚至比過去還多！
若要繼續保持自己在老師面前的地位，便只能發揮自己有錢的優勢。
袁廣國眯著眼睛，盤膝坐著。
「賢弟即來，愚兄豈敢不應？」
楊家也是工坊園最初的投資者之一。
各種創新和發明，冠絕工坊園，甚至比少府作坊還要多。
「官府平賈每匹三百五十錢至四百錢……」
因為……
此人可是袁常曾經的噩夢。
所以，田明顯然是以為袁常也有那麼個心思。
譬如劉家最愛派送的御劍。
這種楊家先祖當年拿來鑄錢的技術，在楊宣手裡，幾乎出神入化。
但楊家出名匠啊！
接著天子又下令，禁止私錢，楊氏頓時一落千丈，幾乎被打回原形。
在上一代的楊氏家主楊宣的努力下，楊氏成功走出泥潭，開闢出了新的財路。
「恰好可制使男常服一件……」
父親驕傲的拉著自己的手，向著在座來賓鄭重介紹：「犬子袁常，頑劣不堪，還望諸位兄長叔伯，多多關照……」
他有一個好老師。
也正是因此，整個關中，無數人達官貴族，都覬覦著那個美貌動人，能力不俗，而且有著士林稱頌的美人兒。
覺得，或許可以將楊氏婦引薦給老師長嫂，讓她們做個朋友，彼此能夠談心。
愁的是，自己百年之後，這個糊塗兒子，恐怕無法再維繫袁氏今天的財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