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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入善無，如今已經過去十余日。

成為這出蚩尤戲中的反面人物。

「刺史之言，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有道理……」

但造反的話……

張越聽著，卻是哈哈一笑，道：「賈長沙的《階級論》，本使亦有拜讀……」

打算從這些人中，選出民憤極大、罪行惡劣的一批人，進行公審公判。

只要有人，有某一個類型的罪行被確認，那麼之後所有他涉及的同類型罪行，只要沒有大的疑點，統統以有罪推定。

一旦公審，那麼整個雁門官吏、豪強的罪行都就要公之於眾。

說不定還能升遷去長安，成為京官呢！

因為，百姓就算再怎麼議論，沒有士人貴族官員豪強參与，也是無用。

第一批被捕的官員豪強的罪狀，也已經初步審結了。

事急從權嘛。

街道上，無數士子、百姓，圍觀在側。

當然，他這樣的做法，多多少少有些犯忌諱、冒險了。

……

哪怕給錢也不行！

沒人願意和他或者他的隨從說話，也沒有人願意給他們提供任何幫助。

張越也懶得理會他們。

「哦……」張越微笑著道：「不必理會……」

以至於他如今連認慫都沒有地方！

「侍中公，這一次那刺史打起了儀仗、幢蓋，還公開宣揚了些賈長沙的言論……」續相如低著頭道：「恐怕您得回應才行了……」

這還沒有包括韋延年、馬原兩人在內。

眾人聽著，終於歡呼雀躍起來。

而他這個刺史，說不定下場更慘。

而士人多數是和圖書地主豪強貴族之後，對他的話，顯然有著認同。

雁門百姓又如何忍得了這麼久？

至於官府？

如今，他終於放下顧忌，肯去硬剛！

你給我面子，我也給你面子。

「并州刺史周嚴，見過持節使者！」那中年官員走上前來，看著張越，眼中驚訝一下，隨即就長身拜，頓首對節旄行禮：「微臣嚴恭問陛下聖安！」

「履雖鮮，弗以加枕；冠雖弊，弗以苴履！此賈長沙所以諫太宗之言，而嚴刑酷法，此秦之所以亡天下也！」

光是釐清案前，審結真相，起碼也要一兩年。

周嚴聽著張越的話，臉上一喜，以為張越要和他妥協了。

不掌握權力的百姓，就像樹上的鳥兒。

這幾日來，那個所謂的并州刺史與那些所謂的『名士』們，在善無城中上跳下躥，向蒼蠅一樣嗡嗡嗡的亂叫。

到得如今，最初被捕的豪強官吏貴族，都已經審結，只待宣判。

算上審判、堪合與宣判、執行，三五年都打不住。

有了這些專家的協助，審訊工作自然加快無數倍。

這個命令一下，審查、偵查工作，自然是迅速加快。

可惜，他們連一點波瀾也掀不起。

「吾聞賈長沙曰：履雖鮮弗以加枕，冠雖弊弗以苴履。士人、良紳、賢臣，即使有罪，廢之可也，退之可也，賜之死可也，安能以此辱之？此令天子聖德置於何地！」

「這是找死啊……」張越輕笑起來：「也罷！就讓我來見見這位『勇士』吧……」

和圖書聽著城中此起彼伏的鼓瑟之聲，周嚴卻陷入了一個無比尷尬與糾結的境地。

做官嘛，不都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嘛？

張越便命人在善無城外，搭起一個大台，騰出一塊至少可以容納數千人的空地。

而隨著長水校尉到來，隨軍而來的執金吾能吏們，也加入了審查、審訊工作。

「勸諫？」張越哈哈一笑，拿著節旄問道：「刺史有何高見呢？」

想到這裏，周嚴終於徹底放下忌憚，下定了決心，昂首正色道：「此豈國家善待士人、良紳之政乎？」

更是被那上千名隨軍而來的長安士子唾棄與責罵。

萬世之後，人們依舊能知他今日的所作所為。

而他和這些來到善無城的名士們，更將遭受此生最大的挫折。

乃是從後世米帝司法系統的『判例法』基礎上逆向而來。

食物、飲水的獲取都很困難。

一罪確鑿，所有罪名成立！

階級的差異與階級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

送去的拜帖，直接丟在了門外。

但在這塞下，卻是無所謂了。

然而……

都將他當成了空氣。

無須調查、無須審核，無須審訊，只要有人告，且提供一定證據，既可認定罪名成立。

「且夫，士大夫官員，國家培養不易，使者擅自行權，橫加頓辱，此亡太宗之德而壞陛下之善政，下官竊為使者不取也！」周嚴正色的拜道。

「侍中公……」續相如走進來，對張越拱手拜道：「那并州刺史與諸位『名士』又在鬧騰了……」

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越怎麼能等這麼久？

之前，他們一直勸周嚴，打起刺史儀仗，去那太守府與那長安來的使者硬剛。

張越步出太守府。

就看到，在太守府官邸前，上百人簇擁著一位頭戴刺史冠帽的中年官員，堵在門口。

只要有一點突破，就是全面突破。

陷入了一種名為『社會性死亡』的境地。

……

「刺史用黃老道德之言，而諫于吾，此豈非以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

所以，張越也就不跟他們客氣，直接下了一個命令給鄧爽，命令鄧爽按照『首罪勘定』的原則來處置。

「哦……」張越聽著，眉頭帶笑：「果真打出了刺史儀仗、幢蓋？」

所有居民與商人，都拒絕為他們提供任何住宿服務。

「我聞使者，行幸雁門，不敢怠慢，於是便率眾而來……」周嚴沉聲再拜：「在這雁門，吾觀使者行事、治政，乃以法家酷法，殘害無辜良善士人、官員，故而心下難忍，特來勸諫！」

漢，終究是一個封建王朝。

「如此惡政，吾為刺史，安能熟視無睹，必阻之！」

除非他們造反！

心中雀躍無比。

不得不說，此人說話的語調與態度，確實是很誠懇的。

在下一瞬，他卻聽到了那位使者的輕笑聲：「只是奈何……賈長沙的《階級論》乃是以黃老道德之說為本……」

奈何周嚴一直顧忌，害怕直接碰撞，惜身愛命，不肯捨得此身。

無論是使者所在的太守府，還是烏恆將軍行轅的郡尉府或者新來m.ｈｅtｕｂｏok.ｃom•ｃｏm的長水將軍續相如。

太守府中，張越審視著自己眼前的文牘檔案，嘴角輕輕嗤笑，眼帶殺意。

沒有組織和武裝的百姓，面對武裝到牙齒的軍隊，連反抗能力都沒有！

這樣一來，他們至少就能爭取到足夠時間，讓長安丞相及時插手。

「刺史高義，吾等謹代雁門士民謝之！」大家紛紛長身而拜。

身為刺史，他在這善無城中，卻已經被全城孤立了。

「聖躬安！」張越舉起節旄，側身道：「刺史不在晉陽秉政，何以來了這善無？」

總共涉及三十多名官吏、貴族、豪強，牽扯命案上百起，其他大小案件數百樁。

「刺史，還是回去，多讀些書，修生養性來的比較好！」

「刺史，聽說使者打算在明天，公審一批官員、豪強……」王源急匆匆的找到周嚴，對他道：「不能再等了……」

哪怕只是象徵性的妥協，即使只是取消公審，但依舊處死那些官員、豪強，也足以讓他本人聲名鵲起，成為名臣。

周嚴義正言辭的下令：「來人，起我儀仗，樹我幢蓋，行於道上，直趨太守府，今日吾周嚴就算拼盡此身，也要力阻使者行此亂命！」

變成類似西門豹治鄴，李冰治蜀的故事里的那些阻擾的小人、蠹蟲。

若是在長安，他還真未必敢這麼做。

作為持節全權使者，他有權力也有資格，代表天子，做出這樣的決定！

聽得周圍士人，都有些暗自點頭。

夜長夢多，萬一中間出些變故，讓這些人逃出生天，豈非是搬起石頭砸和_圖_書自己的腳？

王源更是說道：「刺史此舉，救民於水火之中也，堪稱撥亂反正之壯舉！」

沒有士人、貴族、官員支持，百姓再不滿，也是無用。

這也是雁門郡能敗壞到如今這個地步的緣故。

不止官位難保，名聲盡喪，說不定還會遺臭萬年。

「當今之世，是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於人，是武王伐紂，弔民伐罪，從來久矣之世……」

「然也！」續相如點頭道。

「所謂『履雖鮮，弗以加枕；冠雖弊，弗以苴履……』早已被我師董子，批的片文不值！」

每一次，他們都是在爛雞蛋與臭菜葉中訕訕而走。

不止可能要落得灰頭土臉，更將喪失掉從前積累的一切。

本來這樣大的案子，若按照正常流程，在法律框架里處置。

屆時，將再無翻身之餘地！

甚至需要隨從們去城外的鄉村，假裝成旅人才能買到。

周嚴聽著，立刻就站起身來，神色嚴肅，道：「竟真的敢公審！？」

每時每刻，都有人招認。

「來者何人？」張越持著節旄，走上前去，問道。

更麻煩的還是住宿。

就像太宗的那道著名的除誹謗詔，在以『細民無知取死，朕甚不取』，保護了人民自由的言論權的同時，卻也剝奪了人民參与政治的權力。

所謂『首罪勘定』，這是張越的發明。

在他想來，也應該是這樣的。

就算有人拿了棍子，把他們的窩都捅掉了，除了嘰嘰喳喳叫喚幾聲外，半點干涉能力都沒有。

在這個時代，階級與階級之間，是存在著天壤之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