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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

作者:要離刺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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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9章 蕭牆之間(3)

第1209章 蕭牆之間(3)

天子會怎麼想?
忽然一夜,南軍奉太皇太后懿旨入城。
群臣立刻陷入混亂之中。
現在,時隔將近四十年,又有人將刀子架在了長安城外。
且京輔都尉的郡兵,遠水救不了近火。
可沒有做好去與那幫披甲執銳,根本不講道理的武夫兵戎相見的!
五日內,長安城外就會聚集超過五萬的勤王兵馬。
因為他不是儒生!
劉據一回宮,他們立刻就迎上來,問道:「家上,陛下怎麼說?」
儒生死者,成千上萬。
「周舍人!」劉據扭頭看向周嚴,吩咐道:「舍人,持孤符節,星夜出城往華陰拜見京輔都尉如候李公,將孤之書信,交於李公,李公自會明斷!」
條候侯國旋即廢黜!
沒有劉進的同意,他貿然率部入城,也是取死之道!
恐怕就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這更是該死!
屆時,那位鷹楊將軍是清君側也好,擁立太孫也罷,恐怕都已無人阻!
這意味著,那位鷹楊將軍已然是做好了最壞打算。
這一計,當年孟氏曾用在條候周亞夫身上,效果果然顯著,功高一世的條候,最終絕食死於獄中。
如此,他這個太子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社稷已經被推倒,他的國家已經覆滅,他的所作所為,都被抹殺。
而已經捲入其中的,恐怕一個都跑不掉!
「陛下知道嗎?」孔安國驚慌的問道。
「杜公,公去請燕王、朝鮮王、昌邑王來……」
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而真相或者說所謂天下人眼裡的真相,是由掌握權力的人所描述的。
曲終人散之際就是圖窮匕見之刻。
而周圍群臣,見著那人的眼神,也是有了變化。
況且,即使他真的率部入城,也未必見得能贏!
但,拿李善來嚇人,卻是適合不過。
到時候,棘門大營的北軍接管長安城防,而射聲與長水兩校尉入城。
不過,單純只是這樣,是不保險的。
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必然是會思慮那英候勢大,子孫難制,於是就會起為子孫除障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心思。
然後大軍直入宮城與有司官署,將一個個大人物,一位位兩千石,像狗一樣拖出來。
在長安的宣傳中,這位吳王,背信棄義,不忠不孝,十惡不赦。
「期門臨建章宮,北望渭河,南控宮禁,絕關東之道而扼灞水……而橫門北握萬年,西控扶風,臨渭河而擁未央……兩者相加,長安便如一個牢籠,為人東西截斷,左右禁錮,一旦發作,將逃無可逃,遁無可遁!」太子舍人周嚴道:「家上,若果真如此,恐怕英候已是磨刀霍霍了!」
李善雖非漢家大將,但作為京輔都尉,他控制著整個京兆尹防區的所有郡兵、鄉兵,必要時刻還可以發動貴族、豪強的私兵、家丁。
劉據聽著,臉色微微一黯,拱手道:「先生說的極是,孤受教了!」
但現在……
其姓杜名千秋,他有一個兄弟,現為廷尉左監,而乃父更是天下大名鼎鼎,讓無數人為之不齒的酷吏杜周!
御史大夫趙綰,身為三公,郎中令王臧,作為九卿,卻在沒有經過任何審訊的情況下被直接賜死。
這立刻就打亂了許多人的心緒,攪的他們坐立不安。
絞索已經勒在了脖子上,斷頭台就在眼前。
「啊!」作為劉據當前的心腹,青州刺史孔安國立刻就驚呼出聲:「怎會如此?不是說,那張子重觸怒天子,已經失了聖眷嗎?!」
他要敢真的行大逆不道之事,到時候太孫進站上牆頭,他的大軍恐怕立時就要失了鬥志。
想想看,若天子已經對那英候動了殺心,起了反感,在這個時候,太子卻星夜入宮,于御前磕頭哀求。
一天之內,長安城就被血洗了一次。
「這便是儒家所謂的『春秋決獄,自由心證』,法家謂之『政法出於一人』,而陛下合儒法而用之,是謂霸王道!」
最多最多,他做這樣的舉動,只是在警告,在震懾,在恐嚇罷了。
為什麼?
錯非如今,還不是內鬥的時候,www.hetubook•com.com許多人恐怕已經準備好了對付其的手段。
當然,京輔都尉終究是郡兵,而且沒有虎符,即使李善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集合大軍。
「慌什麼!」劉據看著,也是一陣火大:「那張子重,還沒有那個膽子!」
現在,他們踩那位英候有多恨,屆時鷹揚系的反撲恐怕就會有多麼可怕!
於是,條候一死,先帝之怒更甚。
貿然去問,就是打草驚蛇。
群臣也都是紛紛議論起來。
所有人都將成為瓮中之鱉!
杜千秋自是知道自己在這太子群臣心裏面的地位,但他不在乎。
諸侯大臣共誅諸呂,就殺戮月余,流血滿城,死者屍骸堆磊如山。
這長安城,不是沒有正爭而起過刀兵!
「黃公,公去長樂宮,面見孤母后,告知孤欲家宴之事,請母后屈尊來一趟太子、宮……」
不過不是仰慕,不是親近,而是恨、怨、妒……甚至還有人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了濃郁的敵意。
因為,他手裡現在只有棘門大營的五千北軍加上那長水、射聲兩校尉的兵馬,總兵力一萬出頭罷了。
而那位吳大王,在長安卻是天字第一大號奸佞,大叛徒,他就是吳楚七國之亂的的首惡——吳王劉濞!
等到他被天子召回長安,一頓痛罵,又殺死他的太傅后,劉據在恐懼下,終於醒悟——他絕不想成為吳王劉濞!
「故當年隆慮君雖有免死令,依然難免一死,而冠軍仲景候當眾射殺校尉李敢,卻只是申斥而已……」
在雒陽兩年治河的種種事情,已經讓劉據明白了一個真理——成王敗寇!
怎麼,一下子就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只要不逼到絕境,即使他是英候鷹楊將軍,恐怕也沒有膽子悍然率兵入城!
而若天子不知道,那問題就更大了!
故而,他等的起。
此言一出,群臣立刻嘩然。
因為,孔安國想到了一個事情——此事,天子知道與不知道,都不能去問!
百姓們傳說著那位吳大王的好,念著他的德,甚至有士大夫以『吳hetubook.com•com王遺民』自居。
這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甚至是一支足以左右長安的力量!
所以,劉據知道即使出現了最壞的情況,那張子重不到萬得已,是不敢真的率部入城的。
要知道,今夜劉據入宮面聖,就是他們慫恿的。
以家宴之名,邀請皇后、太孫及諸兄弟來太子、宮,夜宴之後借故留下太孫。
「陛下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杜千秋搖頭道:「難道家上還能入宮去問天子?」
「此番入宮,孤還聽說了另外一個事情……」劉據沒有繼續在那個話題上,他看著自己的群臣,道:「侍中王公,與孤言:鷹楊將軍已命長水校尉進駐長安北門,射聲校尉入駐長安西門,現皆以屯期門、橫門外……」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讓他驚訝無比,甚至恐懼萬分的事情——會稽、豫章及吳越之間的百姓士民,幾乎家家戶戶,都在祭祀和供奉著一個神明,其神曰:吳大王!
孔安國聞言,正要反駁,可他的嘴巴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樣,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叫劉據打著為那張子重求情的名義,落井下石!
必是成為奸臣、亂黨,一定是淪為萬夫所指!
只要能堅守三日,那麼關中三輔勤王兵馬以及越騎、屯騎、步兵、胡騎四校尉也會迅速響應,馳援而來。
劉濞已經斷子絕孫!
那樣的話……
三萬南軍,恭奉懿旨,瞬息之間,就繳了守衛宮城與武庫的北軍的械。
什麼決心呢?
沒辦法,此人與他們不是一條道上的。
劉據怕的是,那英候是奉了他父親的命令,調集的軍隊。
天子非但沒有起殺心,看上去似乎對那位英候的眷顧依舊不改!
條候家族迄今都不能起複,只能在長安做寓公。
此外,還有執金吾直屬的中壘校尉,左右式道候,屯于武庫,更有那五官中郎將所部,皇后、太子、九卿有司衛兵加起來,也有數千人馬。
恐怕,一旦為其所知,他立刻就會發動!
京輔都尉如候李善是劉據現在唯一一個可以https://m.hetubook•com.com掌控,並且可以指揮的軍方大將。
這意味著,現在長安城中的種種,恐怕都只是一場蚩尤戲罷了。
即使他想,太孫劉進也必然不會同意的。
至少不是純粹的儒生!
尤其是那些懂得長安地理,知曉京畿關鍵的大臣。
劉據氣呼呼的回到太子、宮,此時已是子時。
這就麻煩了!
更可固守宮城,等候援軍。
道理很簡單——天子既命鷹楊將軍調遣大軍,那麼,這就意味著建章宮的主宰已經下定決心了!
於是,平日里對其百般排擠,千方百計的打壓。
許多太子大臣和親太子的貴族,早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於是,在當時,劉據就已經有所覺悟與明悟。
誰關心,誰在乎呢?
「父皇,也是如此與孤言的,父皇說,休說一個御史了,便是一百個,按律英候也不會牢獄之災!」
「父皇……」劉據一揮袖子,冷冷的道:「父皇與孤言:即使御史果為英候所殺,也不過罰銅而已!何況如今事實不清,證據不足!」
而當今天子在位期間,也發生過大軍入城的事情。
他已管不了這麼多。
「家上,陛下所言,並無不妥……」這時,一個男人擠出人群,對劉據拜道:「臣早已與家上說過,區區御史之死,對於那位英候而言,不過波瀾罷了!」
而在豫章、會稽的百姓眼裡,哪怕過去了將近七八十年,他們依然懷念和眷念著他們的君王、舊主。
因為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在太子面前站穩腳跟,那麼,太子終究是會需要他的才幹與能力的。
更有了一張防止那位鷹楊將軍狗急跳牆的王牌!
這些天來,長安城之所以這樣熱鬧,還不就是那日御史彈劾,那張子重入覲天子后,傳出了天子怒對左右言:此跋扈將軍也,安能托社稷之重?之語嗎……
若天子知道,太子貿然去問,十之八九等於投案自首。
若在今夜之前,此人的話,劉據必定嗤之以鼻。
不然,何必調那根本不與朝臣接觸,作為天子禁軍與大漢戰略預備隊的長水校https://m.hetubook.com.com尉與射聲校尉進抵長安近郊呢?
但如今,他卻嘆了口氣,對此人拱手道:「孤悔不聽先生之言,致有今日羞!」
竇太后之廢建元新政,便是如此。
但百年、千年後呢?
劉據從自己懷中掏出他的貼身玉符以及一封已經寫好的書信,交給周嚴。
而在長安,還有著直屬天子的羽林、期門兩支精銳禁軍。
現在還有百姓懷念,還有人紀念。
於是,他又對孔安國道:「孔公,煩請孔公為孤安排,明日一早,便打掃太子、宮闕內外,孤已許久未與家人團聚了……正好藉此機會,與家人相聚……」
天可見憐,他們只是跟著太子進京來搶班奪權的。
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安排。
「休說那御史之死,與英候並無干係,就是有,便是那御史為英候當眾所殺,天子與天下人也不會為難、責罰英候半分!」
廢儲!
其出生更是讓這些出生於名門清流之家的人鄙夷與唾棄!
然而……
至於之後,劉據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兒子,又如何去面對自己的老父親?
現在,他居然在太子面前,有了表現的機會?
譬如,他曾在會稽、豫章之間圍湖八百里。
我命由我不由他人!
到那個時候,他便將成為了太子潛邸群臣之中,最有希望被付託重任的人。
在工程進行的時候,他曾多次親自帶人,走訪百姓,查問工程進度。
「這是自然!」來人拜道:「家上,先父曾有教訓:三尺法安在?前主所是著為律,後主所是是為令,法本就是天子所立,運用之妙在於一心而已……」
所以,劉據知道,自己得拿一張王牌到手裡,作為保障。
這杜千秋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異類、異己,若有可能他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一時間,他們竟失去了方向!
在講究出生,以清白、清譽論高低的太子群臣眼裡。
「最多不過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給御史們一個交代……」
「許公,公去請太孫及太孫諸妃、太孫子來……」
他也不信那張子重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諱,行此禍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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