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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縱身跳進了忘川河中。」

水鬼看著她低頭繼續飲湯，忍不住道：「我不這麼覺得，當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就只剩下記憶，如果忘記了，就什麼也沒有了，在悲傷和虛無之間，我寧願選擇悲傷。」

「我留在這裏熬湯的第一天，閻王就告訴我，在這裏，過去不可得，現在不可得，未來不可得。意思是，在這裏我們什麼都不能擁有，也什麼都得不到。」孟婆頓了頓，繼續道。

然而，卻又一種非常危險的觸感。

人生在世，多苦多難，這一碗孟婆湯下去，是種釋然，徹徹底底地與前世做了一個了斷。

水鬼興奮不已，趕忙點頭。

「你說，我聽著。」

「我喝了之後不就把所有事情都忘記了嗎？」

蘇皓頓了頓。

因為在飲過這孟婆湯后，一切都已淡然。

這些都已然不再重要了。

蘇皓一喜，當即道：「您請說。」

能讓孟婆說故事的人，那可不一般，這也意味著他和孟婆和_圖_書會更進一步哇！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以至於語氣都有些急促。

「拜託你了。」孟婆笑了笑，抬起眼看向水鬼：「你過來。」

不過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只得聽話坐在孟婆身邊。

是陰陽永隔的遺憾？

「其實我很羡慕這裏過往的鬼們，只要肯喝一口湯，就可以將前塵一筆勾銷，哪像我，明知道在這裏什麼都不能擁有，什麼都得不到，卻還是要被執念所折磨，想忘都忘不掉。」

他總覺得孟婆情緒有些不正常。

「我可以讓你通過轉世鏡看你父母的轉世，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孟婆聽完后，沉默半晌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孟婆眯著眼睛對他道。

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

水鬼感覺有些受挫，卻又無從反駁。

從頭到尾目睹了一切的蘇皓不由得低嘆一聲。

「沒想到什麼？」水鬼著急的問道。

「其實，我有一個喜歡的人，他是一隻過路的鬼和圖書，原本他是要立刻去投胎的，可是為了我，他在這裏藏了下來，可是怎麼能瞞天過海呢？」

孟婆的目光悠悠地飄散了，彷彿徹底陷在了回憶裏面。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孟婆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之前對我說，你想要忘記的事情吧？」水鬼聞言后倒是沒有多想，反倒有種被綠了的感覺，氣鼓鼓的問道。

這個時候，蘇皓忽然發問：「之前您說鬼掉進忘川里並不會溺死，那您的愛人跳進了忘川河內怎麼樣了？」

水鬼疑惑的抬起頭，只看見坐在對面的孟婆含著笑意，可眼神卻無比的悲傷。

「好吧。」水鬼只好應聲抬腳上階，滴滴答答的水珠砸在地板上，片刻之間便將整個亭內都染上自己身上的水氣。

從孟婆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修為。

「滿亭都是水，等下我會把它們吸乾的，你放心。」

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

彷彿只要孟婆抬手和*圖*書，他就會死去。

深呼吸一口，蘇皓拱手抱拳，將來意表明。

霎時，一股詭異的力量湧出，鑽入了蘇皓體內。

水鬼懵懵掃望四周，眼神中一片茫然。

孟婆盛了兩碗湯，將其中一碗推給水鬼，說道：「喝吧。」

孟婆笑著搖頭：「沒事，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水鬼？你在說什麼？」

孟婆笑道：「你喝一口湯我就告訴你。」

「那時我和他也都以為他會這樣溺死，可是沒想到……」

孟婆放下手中的碗。

孟婆聽完水鬼說的話，輕輕笑起來，歪著頭說。

水鬼面色有些古怪。

「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閻王的那句話，並不是一句忠告，而是一條鐵律，我和他註定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強行違背，只可能是玉石俱焚。」

那模樣，似乎不記得剛才所有發生的事情了。

蘇皓身影一滯，看了孟婆許久，最終點頭。

這種可能，只能說是孟婆修為超出他太多，所以他根本無法和_圖_書窺破出孟婆的真正實力。

「不會的。」孟婆彎著眼睛對水鬼笑道，鼓勵似的將他的那碗湯推近了些。

「真的？」水鬼望著孟婆，見她的眸子里有些柔情，遲疑了一下子，端起湯碗湊到嘴邊，吞了一大口。

孟婆沒有說話，將那碗湯碗底的渣滓一口一口地飲盡。

孟婆和愛人，一個想要想記而記不得，一個想要想忘卻忘不去，甚是煎熬。

「這碗孟婆湯不會讓你失去記憶。」

「我是一隻水鬼，身上不停會有水珠滴下來，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在身後留下一道蜿蜒的水跡，如果我過去，會弄髒你的地板，還是算了吧。」

水鬼的茫然，和孟婆的悲傷，盡在這碗孟婆湯中……

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會落淚。

還是揮刀斬袖的決別？

蘇皓聽到這裏，似乎明白了什麼，目光複雜。

這東西他可不敢瞎喝，會失去記憶的。

一道聲音慢慢傳來。

是一世匆匆的悔恨？

「掉進忘川河裡……會變成水鬼……ｈetuｂoｏk.ｃｏｍ.ｃoｍ」

那些愛過的人，那些無法放下的事，那些滾滾紅塵中數不清的悲歡離合都只會隨著孟婆湯的緩緩入喉，永遠凝固於走在奈何橋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淚水的黯然回眸間，化做縹緲雲煙，淡然散去。

「你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喝完后，他看著孟婆，問道：「說吧，掉進忘川河裡會……誒？我怎麼會在這裏？你是？」

水鬼突然覺得很悲傷。

水鬼明顯有些遲疑。

「我？」水鬼愣了一下，趕緊擺手拒絕。

「沒有辦法，我只能勸他去輪迴，我對他說，一個輪迴不過百年，他總能再回到這裏，和我再見上一面，可他卻慘淡地一笑，對我說，一世一世的輪迴不過是一場一場的黃粱大夢，沒有我，不做也罷。」

孟婆低頭飲了一口湯，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不敢喝？你的記憶里都沒有什麼值得記住的東西，怎麼還捨不得忘？」

奈何橋，奈何今生的相見，無奈來世的重逢！

「沒關係。」孟婆堅持喚水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