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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它有些熟悉這個頭暈目眩的新世界了。

李耀眨巴著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

忽然——

冰蝶感知到了空氣中傳來陣陣有規律的振動，它雖然不明白這五個字的意思，卻再次感知到了一陣溫暖的春風。

沒想到今天，她卻佩戴著「採訪證」出現在李耀面前，著實讓李耀喜出望外。

金屬手指的末端，是一條金屬手臂；金屬手臂的末端，則是一副鑲嵌著晶石、鐫刻著靈紋，如藝術品般美輪美奐的全金屬軀殼；軀殼上方的金屬頭顱中，三萬七千多枚薄如蟬翼的仿生金屬肌肉纖維一起扭動，綻放出一個惟妙惟肖的微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轉化成鬼修之後，衛青青十幾年如一日，在「鬼修學院」從事早夭青少年的教育工作，現在已經是聯邦鬼修界小有名氣的教育家，再難纏的小鬼到了她手裡，三下五除二，都會服服帖帖的。

倒不是出於感謝，而是一種經驗——它知道這是一種「好」的存在，在危急關頭，或許可以讓它的生命延續下去。

對於盤旋在光幕深處的冰蝶而言，畫面中這個穿著纖維纏繞製品的大型哺乳類動物的興奮，沒有半點意義。

冰蝶歡快地顫動著翅膀，盡情感知著新生的力量。

它感知到四周的氣溫越來越低，而它體內的能量消耗也越來越快，寒雨重重打在它的翅膀上，把它打了一個又一個趔趄。

想當年，在北上大荒的晶軌列車上，還是普通人的李耀和所有乘客hｔｔｐs://ｍ•heｔｕｂoｏk•cｏｍ.cｏｍ一起遭遇了獸潮爆發，陷入絕境。

「去吧，小傢伙。」

飛向遠方之前，冰蝶回過身來，在幫助過它的這個存在周圍縈繞了一圈，牢牢記住了這個存在的特徵。

要退縮的話，她有一萬個理由退縮，甚至就算沒有她，說不定其餘六名修真者也能扛住獸潮，拖延足夠的時間。

死亡的臨界點很快突破，它體內殘存的能量，已經不足以支撐它找到食物和庇護所，它註定要在掙扎片刻之後，在凄風冷雨中，如燦爛的枯葉般緩緩飄落。

衛青青抿著嘴笑道，「因為我和你的關係不一般，最有可能弄到『特級聯邦英雄』的專訪稿，所以才弄來了這張採訪證啊！我可是在那些大記者面前都誇下海口了，至少都要弄到你一個鐘頭的專訪，到時候你可別逃啊！」

李耀卻是在旁邊看著她，心中感慨萬千。

說著，她自己先笑起來，「不過呢，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啊！」

「青青姐，你怎麼改行，當起記者來了？」

衛青青扮了個鬼臉，笑眯眯道：「兩個原因，第一嘛，我們天幻書院原本就是聯邦首屈一指的文藝型修真者專修學校，聯邦新聞界的絕大部分頂尖人物，都是我的校友，而且你知道，我也是會寫兩筆的嘛！」

兩名元嬰初次見面，不免還要「久仰久仰」一番，這倒也不是客氣，三界加起來的元嬰和妖皇，統共也就兩百來個，每一和*圖*書名元嬰，無論從事什麼領域的工作，都是如雷貫耳，名動山河的大人物，沒見過面，也該有個耳聞。

一縷縷靈能小心翼翼地鑽進了它的體內，令它瀕臨枯竭的身體，再度充盈，充滿希望！

而衛青青卻是純粹的文藝型修真者，當時又剛剛大學畢業，不過鍊氣期中階而已，在汪洋大海一般的獸潮面前，和普通人實在沒有太大區別。

金屬手指輕輕一彈，恢復生機的冰蝶，再次展開晶瑩剔透的翅膀，飛上天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師兄「妖刀彭海」和煉器師「丁引」都要重要。

在春風裡，它越飛越高，朝大荒市深處飛去，卻尋找花叢和同伴，將自己的生命，以及自己剛才感知到的一切都延續下去。

李耀笑呵呵地問。

「我也要成為丁引、衛青青這樣的修真者！」

衛青青又不是專業記者，竟然都能弄到一張採訪證，實在神通廣大！

用古修世界的話來說，兩人之間，存在著極其重要的「機緣」，這不是愛情，而是超脫于愛情之上，更加純粹的一種情感。

就在生命的最後一息，冰蝶翅膀一顫，被一股春風般溫暖的力量包裹，緩緩降落下去，停在一根金屬手指之上。

如「丁引」等修真者，至少都有一定的廝殺經驗，還有遠遠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武力。

這個出身於聯邦九大之一「天幻書院」，手無縛雞之力的鄉村女教師，實在是李耀踏上修真之路最重要的引路人之一。

道心既成和_圖_書，就不可能輕易改變，所以在天元界的眾多親朋好友中，衛青青這隻與眾不同的「小青鳥」，都是李耀最看重的一個。

李耀爽快道，「青青姐發話，三個鐘頭都行，就是不知道該說啥，反正你問我答好了！」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李耀的神魂深處，為他第二天覺醒靈根，成為修真者，提供了無窮無盡的動力。

兩人都是元嬰，不過李耀年紀尚輕，對方至少是他太爺爺輩的，自然搶先施禮。

這是一個類似大型哺乳類動物「人類」的存在，但和人類的血肉之軀不同，卻是用淡青色的金屬打造，高聳的胸脯和纖細的腰肢，顯示她模擬的是人類中的雌性，而摺疊在背後的金屬雙翅，又表明她擁有一顆屬於天空的心靈。

「李道友！」

它只是在基因最深處本能的驅使之下，奮力壓榨出最後一點能量，震動著翅膀，繼續朝遠方飛去，飛向那註定無法找到的花叢。

雖然是金屬，卻並不冰冷，反而像是春暖花開時的樹枝一樣，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味道。

雖然還不知道花叢在哪裡，但它相信，花叢一定存在，並且它一定會找到的！

冰蝶將這些特徵統統寫入了基因鏈的最深處。

雖說都是以私人身份參加，只代表自己，並沒有法律上的約束力，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一百多名元嬰和妖皇的決定，無論如何都會對三界產生重大影響的。

畢竟，那兩場審判只代表過去，元嬰大會卻預示著未來！

周教授倒也儒雅，十hｔtｐs://www•ｈｅtｕｂoｏk.com.cｏm分規矩地回禮，躬身之間，自有一番仙風道骨，超凡脫俗的味道。

衛青青看著冰蝶翩翩起舞，越飛越遠，笑容越來越燦爛，晶眼深處熠熠生輝，滿是憧憬。

李耀就知道，這位周一夫教授在歷史研究領域里，絕對是大師級的人物，他的主要研究範圍是星海帝國末期，大遠征、血神子叛變、「末日變」，帝國崩潰那一段，曾著有《帝國的毀滅》、《人類文明的終結》等多部著作。

儘管如此，冰蝶既沒有一絲恐懼，也沒有半分失望，造物主賦予它的簡陋至極的神經網路，尚且無法生成如此高級的情緒。

光幕中的主持人難以遮掩自己的興奮，幾乎有點兒喜極而泣的味道，顫聲道，「請各位觀眾不要走開，我們將持續為您報道，這場凝聚了三界最高智慧、武力、勇氣、信仰乃至想象力的巔峰盛會！」

正因為如此，對於記者的入場，審核就特別嚴格，主辦方一共只發放了不到一百張採訪證，只有三界最權威，最有公信力的媒體中，最著名的新聞工作者，才有可能進場採訪。

這次元嬰大會，將商議如何對抗帝國和聖盟的問題，甚至有可能決定聯邦未來百年的發展路線。

「周道友！」

結果是七名修真者挺身而出，犧牲自己，拯救了大家，其中就包括衛青青。

「截至目前，包括聯邦議長江海流、特級聯邦英雄李耀在內的六十六名元嬰和妖皇級數強者，已經悉數抵達『新聯邦會議中心』，而通過陣列式星空通訊和*圖*書大陣，遠在血妖界和飛星界的其餘數十名超一流強者也都連線成功，這場聚集了超過一百名元嬰和妖皇，在天元、血妖和飛星三界歷史上都從未舉行過的盛會，即將開始！」

但她卻沒有半點兒猶豫，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用自己並不強壯的臂膀，硬生生抵擋住了獸潮的衝擊，而自己空谷幽蘭般的生命，也過早凋零在了大荒之上！

李耀點頭，衛青青是非常不錯的小說家，他還曾去衛青青的小說世界中遨遊過呢！

兩人皆笑，衛青青眼尖，見到一名五短身材，滿臉紅光的老者正朝這裏走來，眼前一亮，急忙上前施禮，又給李耀介紹：「阿耀，給你引見一下，這是我在大學里的老師，聯邦首屈一指的歷史學家，周一夫，周教授！」

所以，這次萬眾矚目的盛會，關注度甚至比兩場世紀大審判都要高。

或許，他所研究的「星海帝國的毀滅」這段歷史，可以對三界戰勝真人類帝國和聖約同盟，帶來寶貴的經驗了。

衛青青繼續道：「大概就因為這樣，我的這些校友們覺得，在這場事關三界未來百年、千年的大會中，讓我這個非專業人士，從一個普通人的視角出發，寫一些比較樸素的文字出來，會比冷冰冰的採訪稿更加打動人心，更能讓普通老百姓明白，我們將面對的是什麼吧？」

這就是李耀最初的道心。

「沒問題！」

「沒錯！」

在這團花團錦簇卻又虛無縹緲的光幕中，它既沒有找到食物，也沒有找到可以躲避寒風和凍雨的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