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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盤坐在洗腦室中央，摩挲著那枚蘊藏著《烏合之眾》等學術專著的玉簡，裝出用心領會的樣子，腦域深處，卻是用自己的計算力和判斷力，將蘇長發說的每一個字，太虛幻境中閃過的每一幅畫面，都撕個粉碎，又重新拼湊成他認知當中的事實！

老頭子立刻回頭，笑眯眯道：「李道友但問無妨！」

看來，黑星大帝武英奇，把「養寇自重」這一招，玩成了「引火燒身」，在星海共和國的龐大屍體上，同時滋生出了兩個怪物——真人類帝國和聖約同盟！

「那又如何？」

「李道友！」

「不過，他們倒也沒猜錯。」

李耀不想說話。

李耀撓著頭髮，滿臉好奇地問。

「就好像，拿你剛才迴避的那個選擇來說——」

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不好意思，只怕並非『諸天星辰，盡在掌握』，就算黑星大帝武英奇真的算到了一切，卻還是漏算了一件事，一件生死攸關的事！」

李耀擊掌，裝出隨口一問的樣子，「對了，還有那些聖盟人，後來也消滅乾淨了吧？」

他當然知道「小白鼠」是什麼意思。

李耀涼涼道，「武英奇為了上位，玩『養寇自重』的把戲，或許他對聖盟人的強大有所了解，但對自己的實力和手段卻更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控制住這團『毒火』，令聖盟人為己所用！」

「對待這些奴隸，可不會像對待普通奴隸那麼心慈手軟，他們就是帝國的『小白鼠』，直到今天，依舊在諸多領域發揮著『不和_圖_書可替代』的作用！」

「惟其如此，他才有天經地義的借口，徹底剷除修真者的勢力，摧毀星海共和國的道心，改變國家體制，建立完全屬於修仙者的真人類帝國！」

當無恥達到一定境界之後，連「無恥」兩個字聽上去都像是一種讚美了。

「換言之，星海共和國發展上千年，也有自己的『道心』，不是他這個才來了十幾年，依靠政變粗暴上位的異邦人，可以輕易動搖。」

李耀的義父就來自聖盟，他老人家逃到天元界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在義父口中，聖盟的力量至少可以和帝國分庭抗禮！

李耀叫住了他：「等等，蘇前輩，我還有兩個小問題！」

牛皮吹得驚天動地，什麼黑星大帝，雷霆天威，魑魅魍魎，一掃而空的，關鍵時刻還是破了功！

血色心魔以攻代守，強行岔開話題，獰笑道，「倘若是你鎮守邊境，你遇到了殺一千萬人，救一千億人的選擇，你究竟會怎麼做？」

「當黑星大帝統帥著帝國艦隊降臨到『家鄉父老』頭頂時，懵懂無知的蚩尤道徒還以為是神魔下凡，末日降臨呢！」

蘇長發遞過來一枚玉簡，裏面蘊藏著三本專著，分別叫《烏合之眾》、《群氓》和《混沌之夢——群體無意識解析》。

「世界那麼大，星星那麼多，要統治整片星海，沒有一點手段怎麼行？」

李耀心中偷笑，繞了半天，總算抓住你的痛腳了！

血色心魔氣得頭頂冒出一團團血霧，牙齒磨得「嚓嚓」作響，耍無賴道和圖書：「我不管，我不管，反正真仙大道就是黑暗宇宙中的至理，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你根本反駁不了這樣的『天道』！」

李耀視而不見，冷靜道：「蘇長發唧唧歪哇說了那麼多，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我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不過，這並不是他真正想問的問題。

信你才有鬼！

就是這個！

「咱們不說武英奇，就說你，假設是一個光明正大，毫無私心的你，遇到了同樣的困境時，究竟會怎麼選？難道你還能做出和武英奇不同的選擇嗎？」

「別說武英奇早有私心，暗中挖坑，一手導演什麼的，你這是避實就虛！」

無論武英和沙蠻兩界的普通人，是否有取死之道，但這種禍及子孫，永生永世無法翻身的懲罰，還是令李耀感到了深深的憎惡。

「原來如此，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蘇長發乾咳一聲，臉色有些小小的不自然，點頭道：「嗯，基本上都消滅乾淨了，只有極少數殘兵敗將，還在星海邊緣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無法對帝國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血色心魔無言以對，對李耀怒目而視。

「哼！」

「呵呵，殊不知，人家聖約同盟，說不定和洪荒時代的盤古族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比家底，人家更豐厚啊！」

「呵呵，聽過黑星大帝昔日的遭遇之後，想必李道友也可以理解這種憤怒的吧？」

「之後他僥倖不死，流浪星海幾百年，在黑暗冰冷的宇宙深處，一邊修鍊，一邊完善整套修仙者的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論！」

李耀心底，連聲冷笑。

「無論議會制也好，總統制也罷，哪怕是身為大總統的武英奇，都不可能隨心所欲地改變國體，亦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上百個大千世界中的所有修真者都大肆屠戮。」

蘇長發獰笑起來：「黑星大帝建立真人類帝國，統一星海中央之後，當然不會忘記故國了！這兩個被蚩尤道污染的偏遠世界，經過數百年風雲變幻之後，文明水平竟然停滯不前，不少領域甚至一落千丈，退化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李耀打了個寒顫。

血色心魔像是最狂熱的追星族，遇到有人侮辱他的偶像，一下子跳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尖叫道，「就算你的推論完全正確，也只能說明我們家黑星大帝雄才大略，神機妙算嘛！」

「聖盟人的出現，給了他的天賜良機，他加入邊防軍，在十幾年的拉鋸中，養寇自重，不斷壯大，並且在一系列的精妙布局之後，發動政變，成功奪取政權！」

「他甚至連聖約同盟現在的真正實力都不敢告訴我，卻編造了一個『惶惶不可終日』的謊言，怎麼，怕我知道真相之後，會對『帝國的強大』產生懷疑么？」

「畢竟，一旦成事，他就掌握了星海中央最精華的區域，有昔日星海帝國的大量資源和無數遺迹打底，加上他的『雄才大略』，還有誰是對手？」

蘇長發不怕他提問，問就表示有興趣，最怕一聲不吭的悶葫蘆，那種油鹽不進的死腦殼才是最難辦的。

「他到達星海共和和_圖_書國的第一件事，說不定就是組建『拯救組織』，在暗中發展修仙者，將他的理論和道心，像是病毒一樣朝四面八方擴散！」

不由想到，「星孩」這種特殊的鬼修高手，要消耗數百名嬰孩的靈魂才能祭煉成功，為了帝國的穩固，這幾百名嬰孩倒未必是普通奴隸的後代，極有可能是武英和沙蠻兩界遺民的後代了。

「對了，這裏還有三本書，都是我們真人類帝國的知名學者撰寫，你也可以讀一讀，加深一下理解！」

「他當然不是無意中流落到星海共和國，而是得到了不少星圖殘片，知道這個人類世界第一強國的存在之後，就將它當成獵物，主動撲上去的！」

「倘若真像你分析的那樣，我才更崇拜黑星大帝了呢，諸天星辰、盡在掌握，哇，想想都叫人熱血沸騰啊！」

李耀心中瘋狂計算和推演，面部表情卻是滴水不漏，蘇長發仔細觀瞧，也沒看出半點破綻，又吹噓了幾句黑星大帝的豐功偉績，真人類帝國的強大無匹之後，匆匆離開洗腦室。

蘇長發雙眸閃亮，無比誠懇道，「我長篇大論這麼久，就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修真者代表過去，修仙者才是未來！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徹底理解，沒關係，我要為咱們的遺迹探索之行做準備，估計還要幾個小時，你就在這裏，慢慢研究太虛幻境中的資料好了！」

「呵呵，果然是好機謀，好手段，好一個翻雲覆雨的星海梟雄！」

「我覺得，黑星大帝武英奇，應該是早在被普通人捆起來，投入火和-圖-書山口的一剎那，就完成了從『修真者』到『修仙者』的轉變！」

「你覺得呢，黑暗面的我？」

「那個，我想知道最初的武英界和沙蠻界，後來怎麼樣了？」

「黑星大帝對武英和沙蠻兩界所有人都恨之入骨，兩界所有人，包括他們的子子孫孫，永生永世，全都打上特殊的烙印，淪為帝國最低賤的奴隸！」

「星海共和國終究是一個修真文明，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間關係融洽，地位平等，共和精神深入人心，即便過了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巔峰時期，距離窮途末路應該也有一段距離，社會矛盾不至於太過尖銳，無法調和。」

義父沒理由騙他，但蘇長發就絕對有一萬個理由說謊了！

先拋出這個問題，不過是麻痹蘇長發的神經，掩護第二個問題！

蘇長發在李耀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轉身離開「洗腦室」。

「然而，奪取政權之後，還存在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武英奇做出了所有正確的選擇，卻是在這件事上徹底搞砸了，養寇自重變成了養虎為患，帝國在崛起，聖盟卻在以更快的速度崛起，說不定現在，已經能把武英奇辛辛苦苦打造的『千秋基業』給一口吞掉了呢！」

「說不定，聖盟人和修真者狼狽為奸的第二次入侵，也是他一手導演！」

「不過有一點，倘若真人類帝國真像他說的那麼完美，是最先進的人類文明形態，能激發出無窮潛力，為什麼直到此刻，還沒辦法徹底消滅聖約同盟呢？」

「說啊，你敢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嗎，修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