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古聖篇
第1300章 璀璨閃耀！
李耀老老實實道，「然而，來到崑崙之後，先後接觸了修仙者和聖盟人，也從不同角度了解到了一些他們的理念，特別是對修仙者的起源，有了相當清晰的認識之後，我又有些迷茫了。」
歸雖壽眨巴著綠豆小眼：「這是為何？老朽不才，終究比小友痴長几歲，有一些人生經驗，可以拿出來和小友交流、探討，或許能為小友解開心中的迷惑呢！」
李耀也不管地上干不幹凈，拍了拍屁股，和歸雖壽席地而坐，坐而論道。
歸雖壽淡淡笑著，「現在，李耀小友應該能稍微理解一些『絕對失敗主義』的精髓了吧？」
所以，李耀究竟該怎麼闖入帝國首都，極天界、天極星的皇宮之中，去找皇帝陛下的老婆敘舊呢？
「至少，我們『墓碑學派』會竭盡所能，將這濃墨重彩、璀璨無雙的一筆，完完整整記錄下來，當做我們的『後代』和『遺產』，撒向無盡光年之外，無盡歲月之後啊！」
歸雖壽看著不遠處淡紫色的雲層，悠悠道，「既然你也知道，醫生不是神仙，總有些病是治不好的，即便病人真的死了，也未必是醫生的責任。」
「看來，李耀小友對『絕對的失敗主義』有所誤解啊！」
「當然！」
「那麼，你們修真者也不是神仙，為什麼你會認為，盤龍界、葯叉界、武英界……這些文明的毀滅，一定就是『修真大道』的問題呢？」
還有一個問題。
hetubook.com.com李耀眯起眼睛，看著天空中如驚濤駭浪般翻騰的雲層。
「只不過，修仙者向我闡述的那些『修真文明衰亡史』，看上去都頗有道理，修真文明在發展過程中，一些內在矛盾的確很難化解！」
忽而極度困惑，忽然恍然大悟，忽而又滿臉空洞，思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歸雖壽啞然失笑，「李耀小友，你有些入魔了，這世上哪來什麼『完美世界』？」
歸雖壽大大咧咧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病治病，有煩惱就解決，解決不了就借酒消愁，大哭一場……無論王公貴族，還是市井鄙夫，誰還不是這麼磕磕絆絆一路過來的？」
歸雖壽的綠豆小眼中，放射出的卻是無比清澈的光芒，「問個問題，李耀小友，你覺得一個醫生手底下曾經死過十幾個病人，他算不算是『殺人的庸醫』呢？」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在這張「巨幕」之上，留下自己不可磨滅的痕迹了！
李耀一時語塞。
「我的道心十分堅固，當然不是對『守護普通人』的核心理念產生動搖。」
但她可是真人類帝國的太子妃啊！
李耀一愣，脫口而出：「當然，生老病死，自然規律，我可不是那種盲目追求永生不死的傢伙！」
「歸老言之有理，我好像有些自尋煩惱了！」
「正因為我堅信我們的文明終有一死，才能獲得一個更加玄妙的角度，來看待和_圖_書我們的文明，文明中的點點滴滴，並且將每一個閃光點都記錄下來，凝聚成我們文明偉大的墓碑！」
李耀覺得自己一團亂麻的腦子，又被澆上了一瓢熱油，徹底開了鍋，「這不是廢話嗎？難道就因為早晚要死，我們就不好好活著了？」
李耀心中一動，問道：「有了煩惱怎麼辦？」
「恰恰相反，或許正是因為死亡的存在，才令所謂『活著』充滿了寶貴的意義！」
「文明生病了，就想辦法治療，這個藥方不行，就換下一個藥方，所有藥方都試過，還是不行，那就想辦法留下後代，然後有尊嚴地死去——這就是我們『墓碑學派』的世界觀。」
「那就死好了。」
歸雖壽含笑點頭，「既然李耀小友認為，一個人活著，最重要不是他活得有多健康，壽命又有多長，而是他能釋放出多麼璀璨閃耀的光芒，那對一個文明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歸雖壽的脾氣極好，聽李耀這樣直截了當地抨擊，都面不改色，笑眯眯道，「問李耀小友一個問題，你相信人註定要死的嗎？」
那畫面實在太美，李耀冷冷打了個寒顫。
歸雖壽不徐不疾地說道，「你相信無論怎麼努力掙扎，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
「涼拌！」
這算什麼問題？
「倘若真有『永生』存在的話，永生者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失去了所有意義！」
「只要人類文明，能夠以星辰大海為幕ｈttps://ｍ•ｈetubｏoｋ.com.ｃoｍ，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即便有朝一日它真的走向末路，又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李耀的表情，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幽谷。
思考到最後，李耀終於喃喃道。
「這，就是『墓碑學派』的思想精髓了，李耀小友聽懂了沒有？」
「所謂『修仙大道』，當然不是徹底治療疾病的方法，只不過是一劑『虎狼之葯』，最多短時間刺|激人體潛能，表現出精神煥發的模樣，其實卻是強行將病根壓制，等藥效過去之後，反而會變本加厲，徹底致人死地！」
歸雖壽十分和藹可親地問。
「你也說了，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人會死，海會枯，任何物質都會衰變，連熊熊燃燒的太陽都有熄滅的一天，憑什麼一個文明就不會生病，不會死亡呢？」
「這就對了。」
倘若厲靈海是真人類帝國的普通貴族，或許李耀有朝一日，還能去帝國本土，想辦法找到她。
李耀去真人類帝國本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真等他到了那兒，人家極有可能已經是帝國皇后了！
「完美世界？」
「你相信人註定是要死的，但你也不會否定活著時候，所有努力奮鬥的價值吧？」
「那就對了。」
「所以說，李耀小友也可以稱之為一個『絕對死亡主義者』了。」
李耀點頭，不以為然道：「只要曾經璀璨閃耀過就足夠了，就算真的煙消雲散又如何？」
李耀的眼皮眨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比蝴蝶扇動翅膀還快：「……略懂。」
歸雖壽指了指凹凸不平的地面：「願聞其詳。」
李耀抓了半天頭髮，發覺怎麼這些糟老頭子一個個都深藏不露，隨便三言兩語就能繞得人暈暈乎乎？
「那就好像一場賽跑，只有存在終點，賽跑才是有意義的；倘若沒有終點，要永無止境跑下去的話，誰還有跑下去的動力呢？」
歸雖壽認真道，「難道對於你這樣的『絕對死亡主義者』來說，死亡之前的短暫生命，也有意義的嗎？」
李耀皺眉道：「總有些煩惱是解決不了的，總有些疾病是治不好的！」
「同樣道理，我相信人類文明註定是要毀滅的，但我並沒有因此就否定人類文明存在的價值，更沒有否定包括你在內，所有人試圖挽救這個文明，所作出一切努力的價值啊！」
李耀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歸老是『絕對的失敗主義者』，相信我們文明的毀滅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在歸老眼中，我們現在做的一切掙扎努力都是徒勞，我所煩惱的事情，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呢？」
「那麼，李耀小友是否願意敞開心扉，和老朽交流一下你心底的困惑呢？」
視線卻像是穿透了雲層，射向無盡星海深處。
他心潮起伏，呼吸急促，雙眼炯炯有神，在心底糾結多日的煩惱統統一掃而空。
「正是。」
「文明二字，太過浩瀚龐雜，一時半刻，分說不清，我們就以人而論好了。」
李耀眉頭一皺，沒聲好氣道：「我的煩心事很多，卻不是歸老可以解決的。」
「不過，我們的『修真大道』，似乎也很難徹底解決問題，創造出一個完美世界呢！」
「紅塵俗世中的凡夫俗子，誰能夠徹底沒有疾病，不生煩惱？那只有墳墓中的死人了！」
歸雖壽嘆息道：「無論生命多麼輝煌，多麼燦爛，多麼偉大，到最後都免不了變成枯骨一堆，黃土一捧，乃至千百年後，煙消雲散，徹底湮滅，對嗎？」
「既然李耀小友消息，活人註定要死，連你自己都在劫難逃，那你現在又何必這麼努力拚搏，奮力掙扎呢？」
「盤龍文明、葯叉文明、武英文明……還有幾十個不同修真文明，都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而衰亡了，令他們衰亡的『疾病』，在我們星耀聯邦身上，也未必沒有呢！」
想了想，李耀道：「歸老，有一個問題的確困擾了我好幾天，其實也不算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大坨問題吧！」
李耀沉吟片刻，搖頭道：「這要看情況，醫生不是神仙，總有些絕症是治不好的。」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歸雖壽這頭老烏龜不知道又從哪兒冒了出來，樂呵呵道：「李耀小友似乎滿懷心事，卻不知因何煩惱？」
「在真人類帝國和聖約同盟還沒有露出全貌之前，我對自己秉持的理念還是十分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