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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在那10%的幾率中，修真大道是正確的，星耀聯邦才代表著人類的未來呢？」

「其實，我真的要多謝你。」

「物質上的力量相差無幾，那麼決定勝負的，就只能是彼此的體系、制度、精神和意志了。」

「你看啊，星耀聯邦擁有七大世界，但地處星海邊緣，資源相對貧瘠。」

李耀道，「萬一，萬一存在另外一條道路，能開啟原人的智慧，激發他們的膽魄，培養他們的眼光和責任感，最終令這些『原人』和咱們這樣的『真人』並肩作戰，聯手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將人類文明推向新的高峰！萬一這樣的道路真的存在，你也不會拒絕，對吧？」

「不，這是有疑問的，至少現在就有了10%的小小疑問。」

「七個偏遠小世界以逸待勞，對五個富饒大世界的長途遠征，我們姑且認為，雙方在物質上的力量相差無幾——可以嗎？」

她默默計算片刻，再度抬頭，咬著嘴唇道：「我不知道『燎原艦隊』的實力究竟如何，但就算再怎麼誇大他們的實力，黑風艦隊的勝率至少都在九成……八成以上！」

黑夜蘭連珠炮般道，「就算我承認黑風艦隊有10%的幾率失敗，那也不過是戰術上的失利而已，我們只是帝國的一支艦隊，只凝聚了區區幾個世界的力量而已，但真人類帝國在百年前就掌控著足足數百個世界，我們只是九牛一毛！」

「我也有點兒亂，沒關係，咱們互相切磋，慢慢和圖書研究，你幫我捋捋，我也幫你捋捋，道心越捋越明嘛！」

「而通過崑崙遺迹得來的技術發展和文明飛躍，又引發連鎖反應，幫助他們找到並征服了四個新界，疆域和國力大幅提升！」

「反過來說，給聯邦幾百個世界，圍攻帝國的七個世界，自然也能取勝，難道這就說明修真大道比修仙大道更厲害了？不能吧，黑道友？」

「沒錯，我們這些古修，不該這麼自私，只考慮自己一方小世界的安危，而應該站在更高的尺度來看待問題，對吧？」

「如果我們這次輸了，皇帝陛下一定會派來更多艦隊，調動幾十個世界的力量，肯定能打垮星耀聯邦，這是毫無疑問的！」

「那麼，無論是我們這些古修，還是黑道友你這樣口口聲聲要為了人類未來而戰的，『真正的修仙者』，是否都應該毫不猶豫，站在聯邦一邊，去對抗甚至改造帝國呢？」

李耀道，「所以，如果星耀聯邦在這一戰中取勝，就證明『修真大道』經得起戰爭的考驗，比『修仙大道』更加優越，更能代表人類文明的未來——有問題嗎？」

黑夜蘭拚命眨巴著眼睛，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回應，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靈鷲老師，您是修真者？」

李耀搖了搖頭：「原因不重要，我只要知道，結果是你們也有10%的幾率會輸，就夠了。」

「如果你真的對修仙大道有信心，對真人類帝國有信心，那就沒必要騙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更沒必要自欺欺人——你們的勝率不太可能是100%，對吧？」

「如果真人類帝國代表著人類的未來，那我們當然應該毫不猶豫幫助黑風艦隊，在聯邦內部大開殺戒，把聯邦的五臟六腑，都鬧個天翻地覆！」

黑夜蘭啞口無言。

就在黑夜蘭聲嘶力竭，神情亢奮，不知是在蠱惑李耀還是催眠自己之時，李耀忽然出其不意地提高了聲音，銳利的目光像是兩把冰刀，深深刺入了黑夜蘭的瞳孔！

黑夜蘭虛弱道：「我，我有點亂了，我要想想，好好想想！」

「無論你這樣的修仙者，還是星耀聯邦的修真者，你們一生下來就沉浸在彼此的體系當中，自然會有各種先入為主的觀點，慢慢培育出了不可動搖的道心。」

黑夜蘭沉思很久，勉強點了點頭：「……可以。」

「無論如何，兩個近似級數的文明之戰，結果總是很難預測的，八九成的勝率，和『必勝』也沒有太大區別了。」

「我們——」

李耀一字一頓，冷冷道，「摸著你的道心，老老實實告訴我，根據你這些日子對星耀聯邦疆域、軍勢、國力和抵抗意志的研究，你覺得在黑風艦隊和星耀聯邦之戰中，你們究竟有多少勝算？」

「那就對了！」

「你剛剛現身時，以真人類帝國的強勢來威懾我們，我們出於保命的本能，才會答應投降帝國，和你合作。」

「看著我的眼睛！」

「哦。」

李ｗwｗ.hｅtuboｏｋ.coｍ•ｃｏm耀摸著下巴頦道，「黑道友，和你相處了大半年，我發現你並不是一個心理變態，喜歡蹂躪和虐待普通人的修仙者。」

的確，別說她沒辦法騙過比自己更高三四小境界的李耀，就算能騙過李耀，都騙不過自己正在動搖的道心。

黑夜蘭眉頭一皺：「靈鷲老師何出此言？我們修仙者也不會沒事兒故意去虐待原人玩兒啊！一名真正的修仙者，特別是修仙者中品行高尚的貴族，對待原人的態度，應該像牧羊人對待他的羊羔一樣，割羊毛、殺羊吃肉是一回事，虐待和蹂躪又是另一回事了！」

黑夜蘭目瞪口呆，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這，這當然不行，這、這怎麼行，不能這麼理解！」

黑夜蘭下意識搖了搖頭：「這……當然不能。」

李耀點點頭：「有見地，黑道友，所以說，至少你個人並不會沒事兒就去虐待原人，也不反對原人過得幸福快樂一點，只不過你認為只有壓榨原人，才能為人類文明的前進，提供源源不斷的燃料？」

「是的。」

「但我們這些來自古聖界的古修，此前從未接觸過現代文明，可以說是完全中立，不帶半點立場和偏見，所以能站在一個比較客觀中立的角度，來觀察『修真大道』和『修仙大道』的優劣。」

「至於一小撮品行不端，以玩弄和蹂躪原人為樂的傢伙，我們也很不齒他們的所作所為啊，但沒辦法，壞人總是存在的，修仙者里有壞人，修真者里也有壞人啊，星和圖書耀聯邦還不是出了很多修真者犯下的驚天大案？還不是有專門對付修真者犯罪的『秘劍局第三處』？」

李耀繼續道：「如果你真的信奉『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理念，那麼自然應該臣服於真正強橫的大道，在戰敗的情況下，轉換陣營，投身到修真大道的戰旗之下，非但是自然而然，簡直是天經地義，對吧？」

黑夜蘭斬釘截鐵，「這是毫無疑問的！」

「黑風艦隊呢，則是集結了星海中央五個富饒世界的兵力，但都是殘兵敗將，又是長途跋涉而來。」

李耀搖了搖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淡：「我既不是修真者，也不是修仙者，我是一名古修。」

「不過最近半年，拜你所賜，令我了解到了修鍊的真義，了解到了文明存亡、捨生取義的『大道』，真是令我這樣的山野村夫，豁然開朗，大徹大悟！」

「黑道友，過去半年你一直向我灌輸修仙大道，似乎弱肉強食，成王敗寇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弱者天生就該臣服強者，輸家活該被贏家吞併——那麼，按照你自己的理論，倘若你們黑風艦隊真的撞上了這『10%』的幾率，輸給了星耀聯邦，說明你們是弱者，聯邦才是強者，那你們臣服聯邦，融入聯邦，甚至轉而信仰並實踐聯邦的『修真大道』，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黑夜蘭一個哆嗦，腦域深處捲起驚濤駭浪，被李耀強大無匹的神魂，深深震懾。

「在大半年前，你還沒有出現之時，我們這些古修都渾渾噩噩，單純憑藉本和_圖_書能行事，力量雖大，但和野蠻原始的恐龍又有什麼區別？」

李耀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那就是說，你們也有至少10%的幾率，有可能失敗了？」

李耀雙手背負，在元嬰套房裡不緊不慢地踱起步子來，「本上人想來想去，倒是眼下黑風艦隊和星耀聯邦這一戰，還算是相對公平，頗能看出『修真大道』和『修仙大道』，哪一個更加厲害！」

黑夜蘭黯然道：「這，這沒辦法，我並不想欺騙靈鷲老師，星耀聯邦的發展的確出乎我們的意料，特別是，我們在百年前出發時，不可能想到星耀聯邦竟然能發現一座寶貴的『崑崙遺迹』，令他們在部分神通和法寶領域，達到乃至超越了我們。」

黑夜蘭瞪圓了眼睛想了很久：「……好像沒有。」

「黑道友，大家都是高階修士，並不是第一天出來修鍊，就沒必要再說什麼『必勝無疑』之類的廢話了！」

李耀搖了搖頭，認真道：「這麼說就不對了，真人類帝國有幾百個世界，如果傾其所有，以多欺少，幾百個世界圍攻聯邦的七個世界，當然必勝無疑，但這樣的勝利，未免有勝之不武的嫌疑，並不能證明修仙大道的優越性啊！」

李耀微微皺眉，摩挲著下巴，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怎麼，我的理解有問題么，連你自己都說，你們有10%的幾率會失敗啊，那『成王敗寇、強者為尊』，不對嗎？」

「哪怕真的要殺羊，我們都是很講究人道主義，會盡量讓羊羔死得乾淨利落，毫無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