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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血影還沒說話，莫玄教授已經哈哈大笑起來：「魔由心生，人心不死，魔又怎麼可能被徹底殺死？你把天魔想得太簡單了，李耀！」

「我仍舊是莫玄！」

他綻放出了濃烈的笑容，這笑容卻依稀帶著蘇長發的影子：「別這麼緊張，剛才是從一萬年前開始說起，顯得一切都是域外天魔的預謀，但換個角度來看，事情並非如此。」

每個人每天都會冒出很多瘋狂乃至十惡不赦的念頭，但絕大部分人都會分清楚空想和現實的區別——想想總是沒罪的，很多人都曾經幻想過搶劫銀行或者綁架美女，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是罪犯啊！

現在看來，這番話並不是騙人的，這就是昔日莫玄教授「自控力」的最後一丁點體現！

李耀慘叫一聲，疼得單膝跪地，「這，這是什麼力量，竟然在撕扯我的神魂！」

「完全可以把整件事，看成不大不小的奇遇——無非是我在虛靈界進行實驗的時候遭遇嚴重事故，在機緣巧合之下，我吸收了蘇長發的性格、星孩蕭天寶的手段和域外天魔的神通，僥倖活了下來，如此而已。」

過去的莫玄教授，是一個堅定而理性的人，而且是非常單純的技術專家，除了煉器之外，對更多社會領域，並沒有太廣泛的研究。

蘇長發是真人類帝國的社會學家，他對於帝國冷酷社會的構造和運行有極深的研究，既是《文明》遊戲的最初製作者之一，更是一名資深的「洗腦專家」。

「什麼！」

李耀鼻孔張大，咬牙切齒：「喂！」

「是，我腦和圖書子裡是多了一些原本不屬於我的記憶、想法……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奇遇就是這樣，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咱們修真界還有『靈種灌輸』的秘法，將老一輩強者的戰鬥記憶灌注到小輩體內，那不也是一樣的道理？」

「千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同胞們繼續在永無休止的戰爭中煎熬和死去，一秒鐘都不能忍受！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會不顧一切，付出一切，橫掃一切，把我的道，堅持到底！」

而逐漸被掏空的右半邊身體，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下去，皮膚片片龜裂，喪失了一切顏色！

更何況，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對莫玄教授這種技術專家而言，就算他真的瘋狂到想要一步登天，用短短几百年就實現人類文明的全面虛擬化，也根本做不到——術業有專攻，讓一名單純的法寶專家去策劃這種驚天動地的大陰謀，和讓廚子去當裁縫又有什麼區別？

前面莫玄教授曾經說過，或許千萬年之後，他的理想才會化作現實，在條件還不成熟的時候就讓人類文明太早升級，是揠苗助長的行為，只會帶來浩劫。

「即便接受了器官捐贈，體內被植入了別人的心肝脾肺腎，用別人的心臟活著，但病人仍舊是他自己——我的情況也是如此。」

「在你身上，也發生過類似的奇遇吧，那又何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把我當成是什麼不可理喻的怪物呢？」

但是，「更新迭代，版本升級」之後的莫玄hｔtps://ｗｗw.ｈｅｔｕｂoｏk.cｏm•com2.0就不同了。

「明明發現了能拯救人類文明的終極方法，卻因為種種可笑的顧慮而不付諸行動，卻幻想著千萬年後，一個完美的新世界會自動降臨？如此荒謬，如此懦弱，如此……邪惡！」

血色心魔淡淡掃了莫玄教授一樣，嘴角的笑容依舊邪惡而警惕，「不過，我們似乎並不是什麼朋友吧？同為碳基生命，狼可以吃羊，老虎可以殺狼，獅子也可以宰割老虎的！同為能量生命，互相吞噬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甚至是主要的進化手段！過去五千年我們一直相安無事，但現在大家似乎都被捲入了同一個漩渦，所以你千方百計逼我現身，究竟想幹什麼呢？」

「直到這次升級完成，再回過頭去看過去老版本的我，才能發現那時候，我究竟有多麼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無藥可救！」

莫玄教授「人類文明全面虛擬化」的理念，加上蘇長發的洗腦能力和社會形態構造力，再加上星孩蕭天寶的陰謀和布局能力，對了，還要加上莫玄教授本人浩瀚如海的計算力，以及域外天魔塵封萬年，終於被全面解鎖的靈網入侵能力……所有這一切堆積在一起，就變成了此刻浮現在李耀面前，噩夢般的存在，莫玄2.0！

血色心魔嗤之以鼻，淡淡譏笑道，「即便都是能量生命，或者用人類的話說，都是域外天魔，但你是搞互聯網的，我是搞生物技術的，行業跨度這麼大，怎麼合作？」

星孩蕭天寶就更不用說了，一個不折不扣htｔps://ｍ•hｅｔｕbｏｏk.cｏm.cｏｍ的陰謀家，太虛戰兵計劃就是他的心血結晶，昔日飛星界的大魔頭蕭玄策，不過是被他推到台前的傀儡罷了！

「你可以叫我血色心魔，我從這個笨蛋的神魂當中也汲取了不少好東西，已經和過去的血紋族截然不同，或者用你的話說——我也對自己進行了升級。」

「少來這套。」

銀白色圓球一陣顫動，逐漸融化和二次塑形，再次變成了莫玄教授的模樣。

「啊！」

左半邊身體從右半邊身體中源源不斷汲取著力量，變得愈發強壯、濃郁和清晰，逐漸顯露出了和李耀一模一樣的五官，卻是更加邪惡，奸詐，充滿了警惕！

支離破碎的銀白色面孔上，綻放出了譏諷的笑容：「不好意思，你太自作多情了，李耀！我從來沒想過要說服你，更懶得在你身上浪費半滴口水，我想要說服的是『它』，我是為了『它』，才會開誠布公說出一切，包括我最初的起源！」

「它？」

乍一看去，就像是有一個血紅色的人從李耀的身體裏面鑽了出來，成為寄生在他身上的一顆人形腫瘤，某種古怪的……替身！

「哈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連老天爺都在幫我，把你送到我的面前！看來我的大道是無比正確的，虛擬生命就是人類文明的終極進化形態！來吧，覺醒吧，加入我的行列，我們共同打造人類文明的2.0時代！」

看到那張似笑非笑，充滿殘忍和惡意的血色面孔，李耀像是徹底亂了方寸，尖叫道：「是你，竟然是你！你還沒死https://m.hetubook.com.com？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經殺了你，徹底殺了你！」

血影微笑，聲音還是李耀的聲音，但語調卻更加優雅、輕柔、邪異，充滿令人不寒而慄卻又深深沉醉的味道，「我在鐵原星上生存了五千年，在那之前，還在黑暗宇宙中休眠了億萬年，星海中最狂暴的天災都沒能徹底殺死我，就憑你當初那點兒雕蟲小技，又怎麼可能徹底殺得了我呢，沒想到吧，呵呵呵呵，你這個笨蛋，白痴，豬玀，自以為很正義很熱血的大齡高中生，每到關鍵時刻就被人狠狠打臉的傻叉……」

「合作。」

如此癲狂的邀請，自然不可能打動任何人。

李耀的瞳孔驟然收縮，特別是血紅色的左眼，像是要熊熊燃燒起來。

李耀啐了一口，冷冷道：「不管你是莫玄還是蘇長發還是星孩蕭天寶，你該不會瘋到認為，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這麼語無倫次的幾句話，就可以說服我吧？」

他的身體，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右側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左側的每一個毛孔中都鑽出一縷細細的血紋，這些血紋像是藤蔓般不斷向上蔓延，縱橫交錯，勾勒成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血色人形。

李耀一紅一黑的眼珠忽然凝固，身體僵硬地向後退了兩步，左臂忽然失控般高高舉起，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縱橫交錯纏滿了一縷縷鮮艷欲滴的血紋，這血紋不知何時徹底侵入了李耀的心臟和頭顱，又化作一道道妖異的荊棘，從皮膚深處冒了出來！

在虛靈界崩潰的災難中，莫玄教授保留了堅定不移的道心和極度瘋狂的理念，卻喪失了和_圖_書束縛這些想法的控制力，亦不見了過去寬厚而溫潤的性格，取而代之的，是蘇長發和星孩蕭天寶的思維方式，以及冷酷無情、不擇手段、一條道走到黑的典型修仙者性格！

李耀眼底的血絲幾乎要綻放開來，終於明白一切！

「我怎麼知道，你是真心想要合作，而不是想打著合作的旗號，找機會一口把我吞掉？」

莫玄教授饒有興緻地看著血影，嘖嘖驚嘆：「多麼完美的神魂構造，依舊保留著億萬年前古老能量生命的波動形態，還有和五千年前相差無幾的氣息，我就知道你一定沒死的，我的朋友——該怎麼稱呼你呢，血紋之主，還是？」

「沒錯。」

「性格上的些許改變，算不了什麼，很多人遭遇嚴重事故之後，都會性格大變的，那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啊！」

「沒錯。」

他忽然張開雙臂，銀白色的面孔像是鏡子被打碎，暴露出了屬於星孩蕭天寶的猙獰表情，低吼道，「一個更強大，更堅定，更完美的莫玄！」

即便那時候的莫玄教授，真的生出了「將人類文明統統搬到虛擬世界之中」這麼瘋狂的念頭，亦不過是想想而已，他的理智會控制住自己，會告訴他這麼做的後果究竟有多嚴重。

莫玄教授張開雙臂，一片坦然道，「我原原本本說出一切，就是想展現我的誠意，無論你將自己當成人類還是血紋族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我們攜手合作，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莫玄教授微笑，「我知道你在的，你絕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徹底湮滅，這是天賜良機，難道你還不準備現身嗎，我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