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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黑風艦隊選擇負隅頑抗到底，沒有兩三年時間，是絕不可能將他們統統剿滅的。

李耀默然。

——真人類帝國講究表面上的公平，理論上，哪怕今天是骯髒不堪、慘遭蹂躪的奴隸，只要有辦法覺醒靈根，變成強者的話，明天就可以成為高高在上的「真人」、「修仙者」，從乞丐到將軍，從奴隸到界主之類的傳說，更是帝國高層用來麻醉底層，經久不衰的勵志故事。

唯獨在武英界，無論武英人怎麼跪舔修仙者的腳趾頭，都不可能看到一絲一毫的希望，所以武英人有什麼理由要站在帝國這邊？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裏更適合成為聯邦人進入帝國的跳板呢？

「拳頭在重重揮出之前，都是要先深深收縮回去的。」

「換言之，再給聖盟三五百年乃至一兩千年都不可能徹底攻佔帝國，更有可能激起全體修仙者的高度團結，所有人都在莫大的恐懼之下，放棄彼此的矛盾和成見，同仇敵愾，並肩作戰！」

李耀微微一怔道，「你不是說，聖盟已經被帝國打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最近千年吞噬下去的所有世界統統吐了出來，又龜縮到千年前的核心區域去了？聖盟所謂的核心區，應該也是和聯邦差不多，星海邊陲的窮山惡水吧？」

聊了兩三個鐘頭，李耀對「天眼、天誅」的雙重計劃，慢慢有了底。

黑星大帝武英奇並非星海共和國的土著，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就連他和圖書的姓氏「武英」都是為了牢牢記住自己的家鄉才改的。

「狄將軍為何憂心忡忡？」

所以，將魔蝎星團，武英界一帶設置為「第一跳躍點」，就有三大好處。

「依屬下的愚見，一百年前聖盟佔領了黑風五界，就已經達到了進攻的極限，再打進來的話，都是從星海帝國時代就開始苦心經營的軍事重鎮和戰略要地，一個個世界都是龍盤虎踞、固若金湯，和邊境世界絕不是一個概念。」

出生在最近千年的武英界，就相當於出生在十八層地獄的地下室，從剛剛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起，無盡鮮血就足以讓人窒息。

當他統御著真人類帝國的大軍，威風凜凜回歸武英界之後，立刻展開了慘無人道的鎮壓和屠殺。

黑星大帝武英奇不喜歡武英界，連帶著拖累了魔蝎星團中別的世界，這一帶向來是帝國發展最緩慢，文明最落後的地方，商貿極不活躍。

用幾十個豐饒世界來進行戰略上的主動收縮，這樣的手筆，實在太驚人了！

但這些「傳說」的主角，顯然不包括武英人在內。

連對付一支沒有根基的遠征軍殘兵都如此困難，僅僅三五年就佔領幾十個大千世界，可能嗎？

萬界商盟的行商們主要是求財，並沒有自找麻煩的興趣，對這一帶從來都不感興趣，令這一帶變成了情報的黑洞。

想想也是，無論在真人類帝國的任何世界，幫助修仙者抓捕修真者都能和-圖-書獲取「戰功」，有向上攀升，脫離苦海的可能。

李耀若有所思道：「但這次『戰略大反攻』之後，令所有修仙者能高度團結、同仇敵愾的『共同的恐懼』，被瓦解了？」

狄飛文道，「屬下剛才說過，真人類帝國乃是一個十分畸形的國度，各路心懷鬼胎、爾虞我詐的強者，統統依靠對聖盟共同的恐懼，來維繫彼此的團結。」

但狄飛文說到最後，卻是長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在火山中脫胎換骨，重獲新生，那沸騰的岩漿，燒掉了他的最後一絲人性和對修真之道的信仰，亦燒光了對家鄉的一切感情。

「但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還有更深層次的擔憂？」

「聖盟？」

第三，即便星光組織和失落修真者並不存在，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至少證明這一帶的民眾期盼修真者，如「旱苗盼甘霖」，也就是「群眾基礎比較好」的意思。

最殘酷的折磨和最絕望的命運等待著武英人，即便在機緣巧合之下覺醒靈根，成為強者，亦只是「更有試驗價值」的奴隸而已。

在這樣殘酷的世界，永遠看不到希望的地獄，又有著悠久的修真者傳統，人們承受不住生不如死的折磨，會誕生關於「失落的修真者」的傳說，甚至真的組建一個抵抗組織，倒也不奇怪。

回想起四年前，他們進行星海會戰時，僅僅殲滅黑風艦隊，都花了大半年功夫—ｍ.ｈeｔｕbｏｏk•cｏｍ.coｍ—這還是黑風殘兵在狄飛文的率領下，「戰場起義」的結果。

「千年以來，聖盟在絕大多數時候都處於攻勢，表面上是攻城略地，連戰連捷，吞噬了帝國的不少領土。」

「我王明鑒。」

最堅固的堡壘都可以從內部被攻破，聯邦不太可能在正面戰場上全面壓制帝國，卻有可能喚醒帝國內部積蓄千年的力量，倘若「星光組織」真的存在，無疑會成為聯邦人最好的戰友。

第二，修真者抵抗組織「星光」和「失落修真者」的存在，對於聯邦有著極重要的意義。

狄飛文搖頭道，「然而，聖盟敗得實在太快，短短三五年間，丟掉了幾十個大千世界，成百上千顆資源星球？這是什麼樣的速度，用『兵敗如山』這四個字，都遠遠不足以形容了。」

總之，千年以來，武英界一直是帝國規模最大的新法寶和新神通試驗場所，所有危險係數極高、殺傷力極大、極其不穩定的法寶和神通，統統都會送到武英界，用武英人的血肉之軀來進行測試。

「這個，就是聖盟進攻的極限。」

甚至有不少來歷不明的星空異獸，偶然間被帝國捕捉，測試不出它的特性和危險係數，都會送到武英界，在「純天然」環境中，看看這些星空異獸究竟有什麼反應——絕大多數時候，所謂「反應」就是呈現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殺戮特性，殺死成百上千、成千上萬人。

李耀眼底閃過一縷精芒和圖書：「你懷疑……聖盟是詐敗？」

「但他們越強勢，佔領越多領土和資源，只會令修仙者越恐懼、越團結，終於團結到了鐵板一塊，聖盟怎麼攻都攻不進來的程度！」

「不，雖然從軍事常識來看，這些『捷報』都贏得太過誇張，但是以屬下的直覺來看，倒不覺得是帝國方面在作假。」

即便抹殺了武英界一半人口，都不能讓這位掌控星海霸權的九五之尊滿意，他下令將倖存下來的所有武英人，統統貶斥成最特殊的奴隸，子子孫孫、千秋萬世，絕對沒有擺脫奴籍的可能。

而星辰大海又實在太過廣袤無垠，動輒幾百幾千幾萬光年的距離，令另一世界發生的事情，統統變成了虛無縹緲的傳說，光怪陸離的故事。

不過那顯然不是因為他對家鄉還有什麼「魂牽夢縈」的感情，而是對家鄉恨之入骨的緣故。

「怎麼，你懷疑『朝廷』傳送過來的『捷報』有假么？」

以至於狄飛文說來說去，能提供的也僅僅是一百多年前，一鱗半爪的「風聞」而已。

三個好處，顯而易見，唯獨還有一個值得考慮的地方——那就是情報。

究竟選擇哪裡，作為聯邦進入帝國的跳板，這是可以慢慢商榷的問題。

李耀有些奇怪，「聽你們剛才的分析，真人類帝國雖然實力強大，但內部矛盾重重，暗流涌動，自顧不暇，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自己分贓不均先打起來，未必有餘力將爪子伸到星海邊陲來，即和_圖_書便真有一兩隻不長眼的爪子伸過來……我們也絕對有能力和它鬥上一斗，並非全無希望！」

而且，因為武英界被用於新型法寶和神通的實驗室，還有好幾座規模龐大、級別很高的重型監獄，涉及到不少最高機密，所以動輒實施軍管，由帝都直屬或者派出可靠的王族來管理，更不是小小的行商可以插手進去。

狄飛文又朝李耀深深一施禮，「屬下並非擔心帝國，而是擔心……聖盟。」

第一，魔蝎星團本身天文環境複雜，到處都是星海風暴、碎石星帶和千瘡百孔的蟲洞，特別是位於七八個世界中央的魔蝎星雲，會不定期向外界釋放狂暴的輻射，跳躍到這裏雖然有一定的危險係數，卻也最大程度抹殺掉自己出現的蛛絲馬跡，即便被帝國人發現，也相對容易逃跑。

想當年，武英界的「暴民」起來反抗修真者，幾乎將所有修真者都屠戮殆盡，武英奇亦被家鄉的人們五花大綁丟進熊熊燃燒的火山口裡。

狄飛文說：「倘若聖盟的軍隊是這麼不堪一擊的話，屬下就不知道，過去千年他們是如何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能在帝國的重重壓制之下強勢崛起，而百年前又是如何乾淨利落打垮黑風艦隊的了。」

李耀、丁鈴鐺、金心月和狄飛文四人又商議一陣，將帝國外圍幾十個世界的環境、駐軍、薄弱點統統分析了一邊，雖然是一百年前的過時情報，但天文參數、自然環境之類的數據，還是不會輕易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