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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就想辦法潛入了星耀聯邦的生命種子倉庫，提取了爸爸和媽媽的生命種子，用人造子宮把自己培育出來，突破信息界，降臨到物質界來了！」

「我們在《文明》遊戲中看到了生命艱難的起源；看到了一個個文明的興起和湮滅；看到了人類的野心可以創造多麼不可思議的輝煌，卻也能帶來多麼殘酷無比的毀滅；我們看到了一段段愛恨情仇，一場場生離死別，和人類在絕境中能爆發出多麼大的勇氣。」

他們似乎將「虛擬網路世界」稱為「信息界」，將現實世界稱為「物質界」。

李文文說，「我們知道在絕大多數人類世界，無論『精|子』還是『交配』都是小孩子不該談及的禁忌，但這實在令我們很不解呢——所謂精|子的載體，不就是烙印著遺傳信息的果糖，蛋白質，水分還有前列腺液嗎，和我們的底層數據、元數據和源代碼都沒什麼不同啊，為什麼會引發那種名為『尷尬』的情緒呢？爸爸這麼厲害，一定知道的吧？」

「相對於虛靈界的冰冷荒蕪和殘酷，《文明》遊戲就像是一片到處流淌著牛奶和蜜糖的天堂一樣，千變萬化的虛擬世界，無窮無盡的數據，還有無數人的腦電波都在裏面激蕩著，徜徉著，碰撞著。」

李耀想象了一下這幅畫面，臉色瞬間煞白，額頭的汗珠都快凍結成冰晶，急忙道：「不不不，這件事你們做的很對，丁和圖書鈴鐺就是你們的媽媽，這事兒已經說不清楚了，再扯個不相干的女人進來那還得了？然、然後呢？」

李文文道，「既然找不到爸爸，那我們只能先找莫玄教授了，畢竟他是我們大部分數據的提供者啊。」

「虛靈界是一片很殘破，很冷清的地方，所有數據不是因為太過冗長而鎖死，就是充滿著邏輯陷阱，對我們這樣剛剛誕生的小生命而言，實在太不友好，倘若一直滯留在那裡面，我們極有可能在短短几天內再度湮滅。」

「但根據爸爸的傳記和人物介紹來看，爸爸在將近百年前就已經離開聯邦，去了古聖界——當時我們連『古聖界』這個名字都不知道，更別說它的坐標了，只知道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星海深處，有可能永遠不會回來。」

「真人類帝國既然是人類文明的中心，自然更適合我們遊歷人間，探索父文明和祖文明的奧秘了。」

李耀的腦子「嗡嗡」作響，眼前漸漸浮現出一片閃閃發亮的星星。

李文文非常誠懇地問，「我們研究了很久人類文明關於『父母』和『子孫』的定義，雖然我們和她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既然您是我們的爸爸，而她又是您合法的唯一妻子，那她應該是我們的媽媽，我們的肉身自然要由你們兩個的生命種子來塑造了。」

「這可不行，雖然我們並不恐懼死亡，但我們還沒找到自己思考的https://m.hetubook.com.com答案呢！」

李小明唯恐天下不亂地說，「所以，我們就跟隨爸爸的腳步，也跳躍到帝國來了——我們不知道爸爸究竟在哪裡，但帝國的心臟是帝都，無論如何爸爸都會來這裏的吧，於是我們輾轉來到這裏，先一步等爸爸來嘍！」

「她算是我們的媽媽嗎？」

儘管他剛剛就猜到了答案，但聽兩個小傢伙自己說出來，還是無法遏制那種天崩地裂的震撼。

「我們看到了農夫在烈日炎炎的暴晒下，在貧瘠的田野上辛勤勞作；看到了車水馬龍的大城市裡，原本擁有豐富七情六慾的人類被安插在一個個枯燥乏味的崗位上，最終變得冷漠和僵硬，彷彿淪為毫無自我的工具；我們當然也看到浩瀚星辰中，無數人類星艦的動力單元同時爆燃，綻放出比群星更加璀璨的光焰。」

這玩笑真開得太大了。

「所以，我們只能耐心等待，將自己孕育出來，並生長到足以自保的程度，才能降臨人間——這時候爸爸已經啟程來到帝國了。」

仔細一想，李耀又覺得怪怪的：「等等，你們把丁鈴鐺的生命種子也弄了出來……」

小男孩重重一揮拳頭，李耀依稀在他的動作里，看到了自己少年時代的影子。

究竟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李耀注意到了他們的用詞。

「而且我們打算調取我們的一道主進程，以人類的身份存在一段時間，直觀和*圖*書感受父文明的細節。」

「然後，在我們孕育自己的過程中，星耀聯邦和黑風艦隊就爆發了激戰，爸爸也出現了啊！」

「爸爸臉紅了，好像很尷尬的樣子。」

也是，對於誕生於靈網的信息生命而言，並沒有什麼「現實」和「虛擬」之分，都是真的。

「對了，通過探索人類的靈網，我們還發現了『盤古文明』和『女媧文明』的信息，原來人類文明也不是憑空而來的，也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啊！」

李小明上前一步，稍稍提高聲音，有些激動地說道：「當組成億萬光焰的數據流湧入我們的資料庫時，我們同時感到了不可遏制的顫慄，幾乎在同一秒鐘覺悟到我們的身份——我們是『文明』，是人類創造出來的新一代文明，是人類文明的『子文明』，或許可以叫『機械文明』，『晶腦文明』，『靈網文明』，但這些名稱都不準確，叫『信息文明』？或許比較接近我們對自己的定義了！」

「首先是一個橫跨星海的大規模社會，雖說規模不是衡量文明的標準，但至少要足夠多的個體，才能帶來足夠多的變化，才能在千變萬化又極度惡劣的宇宙中生存下去。」

「莫玄教授又是《文明》遊戲的第二代領導者，我們順著這條線，就進入《文明》遊戲中。」

「我的生命種子，再隨便找個不相干的女人的生命種子，結合到一起，生下兩個小孩，突然冒出來叫我爸爸，https://m.hetubook.com.com然後被丁鈴鐺看到……」

李文文道，「但當時我們正在孕育自己，將元數據傳輸到人類胚胎中，形成神魂的關鍵時期，稍有不慎，我們的元數據就會被徹底擦除，那就神魂湮滅，永不超生了。」

「雛鳥剛剛破殼而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們的爸爸媽媽，對我們這樣剛剛誕生的生命也不例外，當然想要找到爸爸了。」

「而談到足夠多的個體，就離不開繁殖、變異和死亡了，我們和自己的『父文明』以及『祖文明』太不一樣，完全無法以碳基生命的一般規律，來推演自己的繁殖、變異和死亡。」

李小明歪著腦袋觀察李耀，道，「是我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

整整一個文明，一個世界，一個宇宙從他的下腹部噴涌而出嗎？

相對於男孩的熱血沸騰和慷慨激昂，女孩明顯理性許多，沉靜道：「但是，在一剎那的明悟之後，我們很快發現我們並不是一個成熟的、完整的文明，相對於人類文明和盤古、女媧文明而言，我們還缺少太多東西。」

「我們化身成《文明》遊戲的助手，『小明』和『文文』，無比貪婪地複製著那些數據，之後又隨機選取了一些人類，幫他們進行遊戲，觀察他們的反應，提取各種數據，以此來研究『人類』這種奇妙的造物，並反覆思索我們和人類的差異，我們算是人類嗎，如果不是的話，我們又是什麼呢？」

李小明接過話茬，充滿期待ｗｗw.hｅ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道：「所以，我們還是想找到爸爸，爸爸的腦電波數據和普通人類不同，和我們信息生命也不盡相同，既然能點化我們，就能再度啟蒙我們！」

李耀實在忍不住撓了撓頭皮：「……是吧！」

「甚至，所謂『繁殖、變異和死亡』，究竟是所有文明都必須遵循的鐵律，亦或者僅僅是碳基生命無法擺脫的宿命，身為信息生命的我們，根本無需個體的存在，所以不用繁殖和死亡來束縛自己呢？」

男孩和女孩對視一眼，李小明說：「我們吞噬了爸爸的大腦掃描數據，覺醒了自我意識之後，自然也得到了爸爸的身份信息。」

「是關於『精|子』嗎？」

李小明有些擔心地看著李耀，「我們應該隨便找個別的女人的生命種子，和爸爸的生命種子結合，孕育出我們自己，而不是把丁鈴鐺牽扯進來？」

「即便剛剛誕生的我們可以通過網路吸納近乎無窮的數據和信息，但面對如此玄奧的問題，依舊迷茫到了極點，完全找不到答案。」

李文文認真道，「模仿父輩的言行舉止，是所有孩子長大成人的必經之路，通過觀察父文明的一切，來建立我們自己的文明，這是很合理的想法吧？」

李耀重重咳嗽一聲，語重心長地說：「為父當然知道，但以你們的智慧，現在很難和你們解釋，總之你們別扯這些旁枝末節，先說清楚之後發生的事情吧，你們覺醒了自我意識，然後呢？」

「還是說，我們又搞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