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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所有亂糟糟的，為了各自利益打著小算盤的，沒有任何忠誠和信譽可言的勢力，終究還是會在紛亂的漩渦中，慢慢梳理出頭緒，找到最終的風向標——那就是七海大市場之戰的結果。

李耀大手一揮，「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擁有一支如此強大的艦隊，這就是我們的立身之本，就是我們榮華富貴和縱橫星海的最大本錢！有這筆本錢在，無論四大家族還是萬界商盟還是別的任何勢力，都不得不高看我們一眼，對不對？」

總之，現在真人類帝國最能打的幾支力量——經過黑星大帝整編，以深海艦隊為核心的「新御林軍」、和驚雷艦隊遙相呼應的遠征軍，還有四大選帝侯家族核心子弟組成，絕不可能放棄家族榮譽的精銳，要麼按兵不動、態度曖昧，要麼就互相糾纏在一起，彼此牽制和顧忌，輕易不會調動到帝國外圍來。

在藍天市場的修鍊場中，厲無疾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自己一個人吃屎當然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但如果能拖更多人下水，不，是下化糞池，甚至讓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都品嘗到同樣的滋味，那似乎就不是多麼難以忍受了。

或許，如金玉言這樣目光遠大、頭腦清晰的商業領袖會明白與虎謀皮的後果，但萬界商盟的絕大多數成員，是很難抵擋眼前利益誘惑的。

一言以蔽之，四大家族和萬界商盟並非黑白分明的兩大陣營，實際上是一片混沌而曖昧的灰色，和-圖-書所有人都為了利益而心甘情願陷入這巨大的灰色泥淖，無非深灰還是淺灰的區別而已。

他非但完美完成了李耀和白老大交待的任務，甚至暗中接觸了一些四大家族中居心叵測或者有把柄落在他手裡的人，編纂了一份名單，慫恿李耀和白老大將這些人也爭取過來，一起拉下水。

很多四大選帝侯家族的成員，在過去百年間，和萬界商盟都有不清不楚的利益輸送關係。

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養寇自重」吧？

所以，四大選帝侯家族在萬界商盟內部也安插有不少暗子，得到了無數商盟成員的秘密效忠。

現實中的內戰，比小說、遊戲和炫光幻影更複雜百倍。

「相信我。」

這是硬幣的一面。

甚至可以說，萬界商盟這個昔日不起眼的小小商業組織，能發展到今天這樣，竟然有實力左右帝國的政局，四大選帝侯家族裡不少人，都有極大的「功勞」呢！

現在，四大選帝侯家族的底層，甚至流行這樣一種古怪的說法——萬界商盟和革新派的行徑，其實是逼迫四大家族的高層看到底層的力量，會促使高層將更多利益分配給底層，所以萬界商盟鬧得越大，對四大家族的旁系支脈其實是越有好處的。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利益分配的不公，足以讓支脈、低階家族成員心中充滿怨恨，這怨恨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修仙者法則融合到一起，便足以磨滅他們對家族的一切忠誠。

萬界商盟和四大家和-圖-書族的部分人內外勾結，由四大家族的內賊將新銳戰艦弄出來，捏造一場子虛烏有的「星海風暴」，導致新銳戰艦「折戟沉沙」，然後，萬界商盟得到了新銳戰艦，四大家族的內賊得到了高額的利潤以及萬界商盟的友誼，這利潤和友誼能幫內賊極大提升實力，在殘酷的家族競爭中脫穎而出——簡直是完美的「雙贏」。

再說，又不是叫他們背叛家族，只是從樹大根深的家族身上，摘幾顆小小的果子下來，這有什麼關係？難道堂堂四大選帝侯家族，還能因為少了一艘小小的新銳戰艦，或者泄露幾條不打緊的情報就轟然倒塌不成？哈哈哈哈，不可能，絕不可能！

這就是正在帝國外圍上演的，荒謬絕倫又混亂不堪的戰爭。

但同時，他又可能被家族委以重任，來誘惑和脅迫某些商盟成員，並且真的得到了商盟成員寫給選帝侯的秘密效忠信。

事實上，這些自私自利的修仙者從一開始就只扮演兩種角色。

甚至部分主脈子弟中鬱郁不得志者，也這麼想。

藍天市場的前主管左天鷹，在誘惑白老大時曾經拍著胸脯說，哪怕白老大想要四大家族最新銳的戰艦，萬界商盟都有辦法走私過來，這並非吹噓之言。

要麼是勝利者，要麼是勝利者的追隨者。

到時候，第一個吃屎，甚至會變成某種值得誇耀的事情呢！

厲無疾未必很相信李耀的話，卻也不得不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甚至不敢用絲絹去擦被李耀拍過和-圖-書的肩膀，猶豫了半天，還是壯著膽子問道：「李道友，卻不知……『我們的事業』究竟是什麼呢，小侯、小侯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啊！」

反正家族把蛋糕做得再大，旁系支脈子弟分到的都只有這麼仨瓜倆棗，他們和他們的子子孫孫，一萬年都當不上選帝侯，又何必那麼死心眼呢？

「我們的事業，具體是什麼並不重要，無論站在四大家族一邊還是站在萬界商盟一邊，很重要嗎？」

李耀和白老大當然將厲無疾的「好意」照單全收。

當七海大市場之戰塵埃落定，無論四大家族子弟還是萬界商盟成員，都會瞬間明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這就是四大選帝侯家族旁系支脈子弟的普遍心態。

他們在家族裡的地位雖然低，但勝在人多勢眾，牢牢把持著大部分級別較低，但事務性和實踐性極強的工作，可謂家族的基石。

「侯爺，如果我們的事業能夠成功，你就是立下天字第一號的功勞了！」

厲無疾瞪大眼睛，喉嚨里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這個……」

而這些盤根錯節、居心叵測、貌合神離的各路諸侯，也並非涇渭分明、勢同水火的兩大陣營——幾百個大千世界清清楚楚分成兩大陣營，彼此都立場堅定、死戰到底，那是只有遊戲和炫光幻影里才會發生的事情。

李耀笑眯眯地拍著厲無疾的肩膀。

連新銳戰艦都可以從四大家族的領地走私到萬界商盟的地盤，別的晶鎧啊，情報啊，資源啊就更不用說了。

一名四和*圖*書大家族的成員，極有可能像永春侯厲無疾這樣，有致命的把柄落在萬界商盟手裡，不得不委曲求全地幫萬界商盟做事。

商人嘛，是世界上最膽大包天又任意妄為的傢伙，為了300%的利潤，他們敢毫不猶豫地向黑星大帝武英奇揮舞戰刀。

但同時，商人又是最軟弱和最善變的傢伙，只要黑星大帝武英奇或者四大選帝侯能出得起301%的價碼，比方用某項特許經營權來誘惑，商人又會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把爹娘老子都賣了。

「自然，無論我們的事業還是你的地位，光靠現在的艦隊規模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在七海大市場之戰中，進一步擴充和壯大自己，你的地位才能水漲船高，未來才越有保障，才能從三等侯變成二等侯，從二等侯變成一等侯，甚至是……選帝侯！」

而無論四大家族子弟還是商盟成員，駕馭星艦在外，偶遇實力弱小的敵人或者路人甚至朋友時，又有可能瞬間變臉，客串一把星盜的角色，把對方連皮帶骨吃個乾淨。

而在硬幣的另一面，萬界商盟同樣不是一個立場統一、意志堅定、寧死不降的人，而是由無數貪生怕死、利欲熏心、幾乎沒有骨頭的個體組成。

所以，帝國外圍戰場上的主角，就變成了四大選帝侯家族的二流艦隊，附庸家族艦隊，外圍世界的新興軍閥和地頭蛇，以及被金錢吸引過來的傭兵、星盜、刺客、殺手，等等等等，各種利欲熏心的烏合之眾。

李耀看著厲無疾的眼睛，聲音如同魔音入腦，「和-圖-書我『禿鷲李耀』都算帝國人盡皆知的超級強者，有我的地位和尊嚴在這裏，素來以誠信立身，怎麼可能騙你？用心幫我們做事，說不定七海大市場之戰結束，我們的艦隊規模再擴充三五倍，就可以組建一支分艦隊歸你指揮，算是把艦隊還給你，保證比原來那支艦隊更強，放心，放心，儘管放心！」

四大家族通過權力掠奪了無法估量的超級利益，但這利益從未均分給所有家族成員，直系子弟和支脈子弟之間，低階家族成員和高階家族成員之間，享受到的好處是天差地別的。

而這些寫信秘密效忠選帝侯的商盟成員，卻也有可能正在積極拉攏另一些四大家族子弟，把他們都拖下水，為了各種各樣的利益，從事各種見不得人的骯髒勾當。

萬界商盟那些奸詐狡猾的黑心商人，最擅長拉攏腐蝕貴族子弟，過去百年，放出各種手段，頗爭取了四大家族不少人的好感，已經形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將這「基石」都侵蝕得千瘡百孔了。

等到那一天，失敗方將深刻體會到兵敗如山倒、龐然大物轟然崩塌的滋味。

四大選帝侯家族為了捍衛自己壟斷的利益，自然要剿滅萬界商盟和革新派不錯，但「四大家族」並不是四個人，而是由無數個活生生的、有自己想法的、會首先考慮自身利益而不是家族利益的個體組成。

既然白老大扮的是白臉，他自然只能扮紅臉，要讓厲無疾看到希望了，「您現在是區區三等侯，這又算得了什麼？往後，您的前途還遠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