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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終於笑了一聲。

「第三種可能。」

以瞬息萬變的電流來編織運算邏輯，可以稱之為「電腦」。

根據使用能源，計算方式和底層邏輯的不同，這些工具的外觀形形色|色，名稱也各有不同。

李耀的聲音愈發冰冷，每一個字外面都像是包裹著一層厚厚的冰殼，但無論冰殼再厚，都無法封住裏面炙熱的岩漿，那就像是一顆顆熊熊燃燒的冰火流星，從李耀的神魂深處迸射出來，「假設『周秀雲』真是你們聖盟的『潛伏者』，那小天天又是怎麼回事呢，為何對她如此親熱，真的將她當成親生母親一樣，這麼小的孩子，總不會說謊吧？」

但是沒辦法，要讓十三支碳基生命種族徹底糅合到一起，共享彼此的歷史、記憶和情感，結成密不可分的命運共同體，這又是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必須完成的歷史性工作！

「這——」

任何一支碳基文明，能發展到衝出母星，縱橫星海的程度，必然擁有一整套發達的超級計算體系和工具。

「甚至，你不是說你們這些『凈化者』都要從小培養的么，你們一出生就被冠以『聖光之子』的稱號，焉知這個『小天天』不是一樣，一出生，不，還在胚胎狀態時，就背負上了成為未來『潛伏者』的命運？」

龍揚君點頭，並且告訴李耀，「伏羲系統」曾經是整個洪荒文明最偉大的創造，甚至是盤古聯盟能密不可分、堅不可摧的基石。

「耀老……」

「因為這個女和_圖_書人的身份比較合適，所以她的所有記憶和情感模式，包括對女兒的愛，都被你們高層的某些人『抽取』出來，作為一個『模板』，應用到一部分『潛伏者』的身上，這些『潛伏者』可以將『周秀雲』的身份模擬到惟妙惟肖，絲毫不差，就連親生女兒都分辨不出來的程度。」

唐卡一時語塞，很認真地想了半天道，「誰知道真正的『眾神』究竟是什麼樣子，而眾神真正的旨意又是什麼呢？」

「第二種可能，『小天天』的確是這位貌似『周秀雲』的『潛伏者』的女兒，而她被生下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充當一件『道具』，一件能博取別人信任的道具，畢竟，別人有可能懷疑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婦女，但誰會懷疑一個兩三歲懵懂無知的孩童呢？」

甚至連盤古文明聯盟能衝破黑牆，探索外域，按照龍揚君的猜測，都離不開「伏羲系統」的輔助。

可想而知，要將這麼多晶腦、電腦和生化腦……諸如此類的超算系統接駁到一起，實現完美兼容和大一統運算，究竟是多麼複雜和艱難的工作。

正是靠著「伏羲」的存在，十三種生存環境和風土人情都截然不同的碳基生命種族，才能和平共處，分享彼此的智慧和勇氣，令他們的文明延續了幾十萬年之久。

「第一，『周秀雲』是真有其人，也就是說，真有那麼一個命運多舛的女人，懷抱著對新生活的憧憬和希望，從帝國內陸來到了拓殖hetubook.com.com前線，結果失陷在聖盟大舉侵襲的戰火之中。」

李耀頓了一頓，沉默了很久，似乎連他都要好好調節一下情緒，才能用冷漠無情的口吻，將這種冰冷的可能性說出來，「小天天的確是真正的周秀雲的女兒，但時間倉促，聖盟的『潛伏者』們沒辦法將『周秀雲』模擬到惟妙惟肖，甚至連親生女兒都分辨不出來的程度，所以，他們採用了某種藥物控制，或者大腦手術的方式，改變了小天天的認知，讓小天天誤以為那就是她的母親！」

「好了，我只能猜到這樣三條，更加卑劣的做法，我……沒辦法再思考下去，唐卡，你覺得這三種可能，哪一種的幾率比較大，哪一種又更加邪惡呢？」

這是一套將十三支碳基生命種族的超級計算系統，統統糅合到了一起，實現100%兼容的大一統超算體系。

對於聖盟的來歷，放眼整個盤古宇宙，都不會有人比接收了「武英奇3.0」記憶的李耀更加清楚了，因為聖盟根本就是武英奇一手創造的嘛！

「這個問題，我也曾無數次問過自己，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李耀冷笑道，「不過後來我發現，糾結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根本是毫無意義的，我要做的僅僅是改變這個世界，順便讓製造這個悲慘世界的雜碎們——付出代價！」

唐卡喃喃道，「您的意思是，她並不是什麼帝國的避難者，而是和我們一樣的聖盟人，甚至是比我們更加和_圖_書高級的，能惟妙惟肖模擬帝國人情感的……『潛伏者』？」

唐卡這才完全相信，李耀以前若無其事說的那些話，什麼他僅僅施展了1%的力量，他只要打個噴嚏就能將這座營地夷為平地等等，都是真的！

只不過，好景不長，後來的事情，李耀也通過各方渠道，有了大致的認知——盤古文明的探索隊被黑牆之外的恐怖圖景，以及那未知的「洪潮」嚇破了膽，夾著尾巴逃回老家不說，還自我閹割和封印，摧毀了大量星海航行技術以及晶腦技術，以至於現在人們挖掘出來的洪荒時代晶腦技術，並不比人類的技術先進多少，幾乎算是同一層次。

李耀沉聲道，「等我親眼看到聖盟的方式，我才發現，在這裏，何止善良的或者邪惡的人，而是連所有一切『人性』都被摧毀，被恣意玩弄，被當成工具和武器，被手術刀精密地解剖和改變，這，或許才是邪惡的極限吧！」

這種可能性的邪惡和不可思議，遠遠凌駕於他貧瘠的想象力之上。

不，如果「眾神」都能幹出恣意玩弄一個兩三歲孩童的情感，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那麼站在「眾神」對立面的，又該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李耀還記得「武英奇3.0」說過，造人工廠里的超級晶腦系統，號稱「伏羲」。

只可惜，之後各方勢力的混戰和衝突，製造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一部分被製造出來的人莫名其妙覺醒了對盤古族的絕對忠誠，反過來控制住了造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工廠的晶腦系統。

李耀事後也問過龍揚君，是否知道這樣一套名叫「伏羲」的超級晶腦系統。

但昔日的武英奇僅僅發掘出了幾座洪荒時代遺留下來的「造人工廠」，激活了造人工廠中塵封幾十萬年的晶腦系統，並在系統內部植入了一些「後門」和秘密指令，如此而已。

「我……耀老……」

而首當其衝要被閹割甚至肢解的，當然是「伏羲系統」了。

「人類可以被摧毀，但人類所有的情感和意志，絕不應該被這樣蹂躪和操縱，這，就是我的底線，亦是我今天如此暴怒的原因！」

「那……」

所以，武英奇壓根兒也沒想過要製造五個特別厲害的超級戰士出來，並冠以「至善上師」之名啊！

而按照「武英奇3.0」的說法，那套晶腦系統原本就七零八落，存在諸多缺陷，運行邏輯混亂得很，鬼知道在那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他究竟是什麼人啊，萬魔之魔，天魔之王嗎？

「我不知道這個『周秀雲』的真實身份，但我更感興趣的是她懷中的小女孩，貌似是她女兒的『小天天』。」

「換言之，我們看到的『周秀雲』是假的，但周秀雲的女兒『小天天』卻是真的！」

武英奇最初的目的，無非是培養一批對自己忠心耿耿，肝腦塗地的手下，哪裡想過要創造什麼「聖盟」了？

「這……」

「所以，周秀雲是假的？」

「哈，你總算醒悟了，沒錯，我的目的也僅僅是要弄清楚真正的『眾神m.hetubook.com.com』究竟是什麼而已，而製造整個聖盟以及這一切悲劇的『至善上師』，又究竟是什麼東西？所謂他們是『眾神在洪荒戰爭中流淌出來的最後一滴鮮血製造出來的』，這又是什麼鬼話！」

以晶石為原料，可以稱為「晶腦」。

唐卡深吸一口氣，說不出話來。

唐卡把牙齒嚼了又嚼，眼淚終於忍不住無聲流淌下來，他喃喃道，「怎麼能這樣，他們怎麼能這樣，這個世界——怎麼能這樣！」

龍揚君告訴李耀，整個盤古文明聯盟為這項工作努力了整整一萬年，一萬年間，無數智者的生命都充當燃料，投入這熊熊燃燒的輝煌事業當中，克服了無數想都想不到的困難，衝破了一道道層出不窮的關卡，到最後，終於將盤古宇宙中所有的信息和計算力都凝聚到了一起，那就是大一統超級計算體系——「伏羲」！

唐卡的神魂漣漪，越來越散亂。

唐卡驚詫于李耀在他腦海中掀起的驚濤駭浪，這力量比唐卡熟悉的「耀老」更強大百倍。

如果像夸父族那樣，從大地深處慢慢「生長」出一株奇異的植物，在碩大的樹瘤里蘊含著無數計算細胞，或許就該稱為「生化腦」了。

「即便站在我這邊，一起對抗你們的『眾神』嗎？」

「我想到了幾種可能。」

唐卡深吸一口氣，道，「耀老準備怎麼辦，我，我和班長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曾以為，真人類帝國就是邪惡的極限，因為在那個該死的修仙國度里，所有善良的人們統統都被無情地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