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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這一切特徵組合在一起，帶給人無可名狀的恐怖感，即便李耀明知道它是假的，依舊忍不住神魂搖曳，道心震蕩，恍惚之間，產生偌大一座小行星戰堡，真是某種洪荒神魔的頭顱殘骸的感覺。

這又是什麼情況？

他說，傀儡王在幻境中曾經和他說過——「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而在他的右手邊，另外幾隊新鮮出爐的聖盟人，卻是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搖搖晃晃走來，登上剛剛清空的運輸艦。

「哧——」

無數帝國俘虜，就在一群面無表情的聖盟戰士押送之下，哭喊著，哀嚎著，詛咒著，一步一個趔趄，一步一個腳印，朝通靈聖殿深處走去。

不，不是人頭，而是另一種智慧生命的頭顱，是神魔的頭顱！

主殿兩旁密密麻麻地豎立著成千上萬根數百米高金屬柱，而每一根柱子都想四周延伸出無數枝椏，每一根枝椏上都結著十幾二十個金屬繭，金屬繭的長度大約在兩三米，三五米之之間，透過半透明的外殼，可以看到裏面盛滿了某種粘稠的液體，液體里還有一個個的人類，如嬰兒般蜷縮著。

李耀暗暗思量，「還是說，它將盤古文明聯盟中諸多強者的形象糅合到一起，才變成如此詭異的『尊榮』？」

而右邊這些聖盟新兵，卻是目不斜視，大步向前，即便餘光偶爾掃到了左邊俘虜凄慘的模樣，黯淡的眼眸深處亦沒有半點波瀾，依舊邁著機械wｗｗ.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的步伐往前走。

「黑夢」雲海心卻和李耀一樣，充滿了深深的憤怒，甚至憤怒到雙拳都死死攥緊。

左邊的帝國俘虜隊列，就像是一條五顏六色，波濤洶湧的大河，充滿了聲勢驚人的巨浪和七彩紛呈的漩渦。

縱然帝國人不太講究什麼同胞情誼，但至少，修仙者都有自己的尊嚴，以雲海心的智慧，他不會不知道，自己給聖盟人當狗，絕沒有出頭之日的，這麼苟且偷生，真有意思嗎？

通過半透明的蓋板可以隱約看到，一開始，被關進去的人們，還在裏面亂蹦亂跳，用力拍擊著艙蓋，但那些粘稠的液體里似乎蘊含著強效催眠藥劑的成分，令他們很快喪失了抵抗能力，陷入沉睡，不自覺蜷縮成嬰兒的樣子。

它沒有耳朵，在人類應該是耳朵的部位，它卻長出了兩束既像是花蕊，又像是火焰的器官，李耀估計，這座頭顱雕像的主人，早就擺脫了用聲波來傳遞信息的階段，而是直接接收彼此的腦電波，這些「花蕊」，就是接收腦電波的器官。

他幾乎一瞬間，就跌落通靈聖殿營造出來的龐大、浩瀚、深邃和不可捉摸的力場當中。

什麼通靈聖殿，這裏分明就是一座，人性的屠宰場！

在李耀的神念感知中，一進一出的兩道隊列，亦是格外不同。

在他左手邊，運輸艦從前線運來大量帝國俘虜，這些人尚未喪失情感、慾和*圖*書望和自我，身強力壯者大聲咆哮，拚命掙扎，老弱婦孺則哭哭啼啼，陷入絕望，但無論強弱，他們都被通了電的枷鎖禁錮住，有些特別桀驁不馴者還砸上了背拷，串了琵琶骨，卻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就像是被這頭神魔，一口吞了下去。

在長發的襯托下，是一對幾乎佔據半張面孔的眼睛，連瞳孔都惟妙惟肖地雕琢出來，它的瞳孔竟然分成九個層次，就像環環相扣的洞穴，通往另一個神秘莫測的宇宙。

而在他晶眼掃描不到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人的情感、慾望和自我，正在承受慘無人道地屠戮！

李耀暗暗思量，竭力控制自己起伏的心緒，「一船又一船的帝國俘虜被運送到這裏，經過幾天幾夜的調製之後，就變成左邊這樣忠誠而溫順的『工具』，再一船又一船運送出去，或是運到暗無天日的礦洞里，或是運到絞肉機一樣的前線，或是運到環境惡劣，空間狹窄，布滿了毒氣和污水的破舊星艦的最底層，成為驅動聖盟這台邪惡機器隆隆運轉的燃料！」

正沉思間，穿梭艦已經混雜在大量前線歸來的運輸艦中，通過「神魔頭顱」的血盆大口，進入了布滿獠牙的內部。

李耀注意到，夜叉小隊的成員對通靈聖殿的真相似乎早有了解，但眾人的反應卻各不相同。

超巨型氣閘在身後緩緩降下，穿梭艦的反重力單元噴湧出一團團白色的氣流，降落在通靈和-圖-書聖殿的內部星港中央。

儘管外表沒有泄露出半點恐懼的氣息，但李耀卻能清晰感知到元寇神魂的顫慄，這個字面意義上「虎背熊腰」的魁偉巨人，能一拳洞穿三五層裝甲的超級怪獸，竟然像是嚇尿了的小男孩一樣瑟瑟發抖。

「七星」關七星卻沒什麼異常反應，神魂始終很穩定，大概他就屬於那種典型的技術狂人，只會思考和技術有關的問題，至於技術之外的倫理道德，完全和他無關。

他們臉上都掛著茫然的笑容，眼底除了溫順和忠誠之外再無他物，按照「水木金火土」不同的部族，穿上了不同色彩的工作服，除了這點小小的差異之外，再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同，就像是一群……剛剛在法寶流水線上完成組裝的靈能傀儡。

他們算是來自異端審問局的「特別調查員」，代表異端審問局乃至至善上師的旨意，自然早有大批通靈聖殿的工作人員，和管理這座聖殿的高級祭司恭候並帶路，提供他們便宜行事，查看一切的最高許可權。

元寇在害怕。

這座聖殿的本體，乃是漂浮於無盡星海中的一顆小行星，而這顆小行星早在上百萬年前就被掏空，內部充斥著曲徑通幽、錯綜複雜的蜂巢，從外觀上看，卻被塑造成了一顆人頭的樣子。

右邊聖盟新兵的隊列，卻像是一條近乎冰封和枯竭的河流，河水死氣沉沉地流淌，翻不起半個浪花。

「它」生長著滿頭觸和_圖_書手和毒蛇般的長發，粗壯纏繞的「頭髮」上還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吸盤，于真空中狂亂地舞動著。

沒錯，他是修仙者，他是帝國人，這些待宰的羔羊，都是他的同胞。

李耀越來越搞不懂，究竟是什麼力量，將雲海心死死禁錮在聖盟，心不甘情不願地為死敵效力了。

李耀想起昨天元寇說過的話。

那麼，「巨靈」元寇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李耀可以清晰感知到，人類最濃烈的情感，如同焚風中的花兒一樣綻放到了極致，卻是被撕了個粉碎，又燒成灰燼，變成一蓬蓬凝固的灰霧。

大量升降平台和浮空碟，在立柱、枝椏和金屬繭之間起起落落，搭載著無數面無表情的工作人員，每當一個金屬繭上的進度條徹底變綠，他們就升上去，掀開艙蓋，將裏面的人類弄出來，經過簡單的清潔和調試之後，將另一名充滿憤怒和恐懼，拚命掙扎的人類關進去。

「這座通靈聖殿，就是依照盤古族的王者的形象來塑造的么？」

在面孔的下部，它倒是和人類一樣長著嘴巴，看來無論多麼強大的神魂，都要從食物中獲取能量，只不過，它的血盆大口同樣如眼睛和長發一般恐怖，近乎圓形的嘴巴裡布滿了一圈又一圈的環形利齒，簡直像是一台能撕裂任何物質，包括鋼鐵在內的超級粉碎機。

李耀極目遠眺，用穿梭艦外殼上的監控晶眼，自己的生命磁場以及神魂感知，分三個層次，掃描通靈聖和圖書殿的外觀。

左邊的俘虜們看到了右邊新鮮出爐的聖盟人的樣子，愈發驚恐和憤怒，他們拚命掙扎，大聲呼喊，想要激起右邊這些聖盟人的注意，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很快被鐐銬中激發出來的電弧，電得口吐白沫，七葷八素。

李耀對傀儡王的案子，暫時還不感興趣。

「右邊這些聖盟新兵，豈非正是左邊這些帝國俘虜變化而來的嗎？」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遠處起起落落的運輸艦上。

兩隻巨大的怪眼中間，還生長著一塊古怪的凸起，既像是一個烙印在額頭上的血肉符文，又像是第三隻還未睜開的眼睛——儘管這隻眼睛還未睜開，依舊帶給李耀極強的心理壓力，彷彿只要第三隻眼睜開，就能洞穿他的掩飾，撕裂他的神魂，解剖他的整個生命！

「少校」楚之曉早就知道自己在通靈聖殿之類的地方，接受過記憶移除手術，她只是稍稍困惑了一下，又「自欺欺人」，重新堅定起來。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李耀和夜叉小隊的四名成員一起，步入了通靈聖殿的主殿，看到了夢魘般的場景。

李耀目力所及，就有至少十幾萬人在接受這樣特殊的調製。

但是，和雲海心比起來，最令他感到奇怪的還是「巨靈」元寇。

金屬繭的外殼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下方還有一道好似「進度條」的東西，一開始是血腥的紅色，但隨著進度條漸漸拉長，紅色也越來越黯淡，變成了淡淡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