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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浪沒開口，孟江都知道這小子要說什麼，他從孫子手裡接過自己的剃刀，反覆刮擦著，嘟噥道，「現在外面每天都有大喇叭在『哇啦哇啦』，新聞換了一台又一台，都是遠征星海中央的事，還有你爺爺店裡這些老主顧，最少都當了幾十年的大頭兵，這點兒市面都拎不清，那還得了？」

孟江把剃頭刀妥妥帖帖收起來，偷偷摸摸從工具櫃最下面的暗格中取出一個裝剃鬚泡沫的小瓶子，揭開了蓋，卻是酒香撲鼻。

孟江笑了好半天，才在孫子錯愕的眼神中止住，他深吸幾口氣，卻是憋得麵皮青紫，勻了半天氣，才對孫子擠擠眼睛，示意孫子過來，「來，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果你是抱著『為爺爺爭一口氣，非要超過禿鷲李耀不可』的心思，才想去星海中央的話，那大可不必了。」

「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一直咬牙切齒，心心念念要幫您——揚眉吐氣呢！」

孟江一笑，「我就知道，你小子無事獻殷勤，必定沒好事，說吧，什麼情況？」

「李耀這個人其實很隨便的，憑爺爺和他的交情，就算請他來推銷咱們店裡的生髮劑，估計都沒問題，但這是老子的交情，豈能讓那個狗東西這麼浪費？乾脆和他說，爺爺和李耀有仇，徹底斷了他的念想，哈哈，你是沒看到我第一次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心痛欲絕，眉毛都快哭掉了！」

「這，這還有怎和_圖_書麼想，咱們聯邦本來就以武為尊，浮戈城更是全聯邦武風最盛的地方，是『禿鷲之城』嘛，哪個浮戈男兒不想著一刀一槍，搏出個光耀萬丈？」

孟江盯著孫子。

孟小浪頓了一頓，挺起胸膛，咧嘴道，「我選上了！」

「呵呵，我明白了。」

「那是騙你爸的。」

沒關係，爺爺找不回來的場子，就讓孫子代勞，總有一天，他孟小浪會創造比「禿鷲李耀」更大的輝煌！

孟江眨了眨眼道，「你爸的性格你最清楚，剛才都說過，整個人都鑽到錢眼裡去，鑽不出來了嘛！他早就挖空心思在琢磨，該怎麼利用他老子和李耀是高中同學這件事，擴大他的生意，要是再被他知道，他老子和李耀竟然是死黨，那還得了？他真敢死纏爛打把李耀請來當咱們店裡的形象代言人，幫他推銷什麼『全自動形象設計艙』和『隨心百變帖』，你信不信？」

孟小浪從懂事以來，就一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是那種……明明是記載在教科書上的歷史人物，卻和自己最親近的人發生過某種糾纏，古古怪怪的感覺。

不過，那時候爺爺和李耀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麼好，以前隱約還聽爺爺提過，兩人鬧過什麼矛盾，爺爺還……欺負過李耀！

他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就著孫子帶回來的沙筍凍罐頭，美滋滋咂了一口，示意孫子，「去，去門口待著，看你奶奶進了小區門口，就給爺爺發和_圖_書信號，對，就蹲那兒，給爺爺好好說說，你究竟怎麼想的，放著家裡吃喝不愁，舒舒服服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星海中央玩命？」

孟江笑眯眯道，「我是李耀的死黨，更是孟遠的兒子，於思雲的丈夫，孟波的父親，孟小浪的爺爺，『浪潮形象設計中心』的創始人——在我心中，後面這些身份，遠遠比第一個身份更重要得多得多，難道在面對自己的孫子時，我已經沒任何牛皮可以吹，非要拿自己的朋友來炫耀嗎？」

「更何況，更何況——」

「就連李耀的婚禮，爺爺都去參加了，還有他在古聖界度過百年歸來，阻止了黑風艦隊的侵襲之後，亦沒和爺爺斷了聯絡，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亂想啦！」

「這個——」

孟小浪深吸一口氣，見左右無人，便攥緊拳頭，斬釘截鐵道，「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您『孟江』不單是李耀的同學，更是『孟小浪』的爺爺，您有一個超級厲害的孫子，一定會在星海中央建功立業，大放異彩，奇遇連連，成為新一代的聯邦戰神，未來百年的傳說的，哈哈哈哈！」

「我還是不能說。」

沒想到孟江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兒沒把裝在剃鬚泡沫里的酒都灑出來。

「就是就是，就是欺騙消費者！」

孟江又驚又喜，「燎原艦隊是聯邦軍王牌中的王牌，這樣的大喜事，還不趕快回家和你爸媽說，難道要爺爺幫ｈtｔps://ｍ•ｈetuｂoｏｋ.ｃom•cｏｍ你說不成？」

孟小浪搖頭，「我不能說。」

孟小浪把心一橫，昂首挺胸道，「爺爺從小就教我，無論什麼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既然讀了軍校，當然要進最厲害的艦隊，當最出色的兵！原本我以為燎原艦隊就是聯邦第一，所以心心念念要進燎原艦隊，但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一般人想去還沒機會呢，淘汰率達到了99%以上，沒理由我千辛萬苦才通過試煉，卻白白放棄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瞪圓的眼睛和驚詫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一切。

孟小浪的心事被說破，臉頰燒起了兩團火，但偷眼觀瞧爺爺的表情，並不見他多麼急躁或者惱怒，便小心翼翼問道，「那，那，爺爺，萬一，我是說萬一真的去星海中央，您會支持我嗎？」

「哦？」

孟小浪抱怨道，「瞞著我爸也就算了，沒理由連您最好最親的孫子都瞞得這麼辛苦吧？」

「爺爺的確和李耀是高中同學，但並沒有任何矛盾和過節，恰恰相反，那時候我們的關係極好，是死黨中的死黨。」

「那——」

「什，什麼！」

孟小浪默然無語，實在搞不太懂自己的父親和祖父，那無比奇特的大腦迴路。

孟小浪嬉皮笑臉道，「不過爺爺，您消消氣，我爸是我爸，我是我，這次您非幫您最好最好，最親最親的孫子一個忙不可。」

「我不知道。」

「那什麼，上次不和圖書是和您說過，我們這一屆畢業生的『大比武』就要開始，一旦表現卓越，就有可能選拔到『燎原艦隊』里去嗎？」

孟小浪道，「爺爺，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能說，但還是希望您幫我在爸媽面前求求情，讓他們放我去，您知道，當年我報考軍校，他們就嘟噥了整整一年，要是知道我放著聯邦主力燎原艦隊不去，卻去了一支神秘莫測的新艦隊，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他們能同意才怪呢！」

孟江道，「你們這支新艦隊的危險和艱苦程度，一定遠遠比燎原艦隊更高吧？」

「不是的，我，我說了您可別生氣，選是選上了，但您孫子一不留神表現太出色，現在上面又給了您孫子另一個選擇。」

孟小浪繼續搖頭，「就算知道也不能說。」

「這是好事兒啊，我就知道！」

「廢話，真以為你爺爺老了不成？」

「更何況什麼？」

沒錯，孟小浪從小就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被整個聯邦視為榮耀和奇迹的『三界至尊，禿鷲李耀』，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和傳說的英雄，更是浮戈城的城市象徵，和他的親爺爺，竟然是高中同班同學呢！

「哦，那爺爺再猜猜。」

孟小浪目瞪口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面前崩塌，結結巴巴問道，「爺爺和李耀竟然是死黨，怎麼可能，我明明記得爺爺和爸爸說過，你們那時候關係很差，爺爺還找人打過李耀，結果被李耀狠狠——扇了耳光！」

「在爺爺這一百多年的人生m.hetubook.com.com里，這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什麼好提的呢？」

更莫名生出一股「連爺爺的同學都可以辦到，沒理由我辦不到」的志氣。

孟江狐疑道，「你小子又鬧什麼幺蛾子，難道還有比燎原艦隊更好的去處？」

更何況，孟小浪有時候會鬼使神差想到，如果爺爺少年時代真的和「禿鷲李耀」鬧過矛盾，那爺爺一定非常鬱悶吧——因為面對「禿鷲李耀」這個級數的絕世強者，爺爺永遠沒辦法把場子找回來了。

「支不支持先放在一邊，先說說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吧。」

孟小浪面紅耳赤，有些尷尬地把自己這番小心思，都一五一十告訴了爺爺。

「什麼意思，燎原艦隊已經是聯邦軍最強的王牌軍，你不是經常說，讀了軍校就為去燎原艦隊，去不了燎原，乾脆捲鋪蓋回家嗎？」

孟小浪倒吸一口冷氣。

就差沒直截了當說出來，「爺爺，您怎麼知道！」

所以，爺爺在家裡都不怎麼愛提「李耀」這個名字，偶爾孟小浪的爸爸提到了，爺爺還會瞪眼，滿臉兇巴巴的樣子。

孟江微微一笑，道，「你們要去星海中央打仗，真刀真槍玩命了？」

「哈哈哈哈，好孫子，真是好孫子，這事兒怪爺爺，哈哈，哈哈哈哈，這事兒真的怪爺爺！」

孟江眯起眼睛，看了孫子半天，想了想，道：「那麼，你們這支新艦隊，要去哪兒呢？」

孟小浪低頭道，「有機會去……另外一支艦隊。」

「更何況，我還想幫爺爺揚眉吐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