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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條戰線上的失敗，都意味著他損失了一種可能性，計算力大幅降低。

盯著這場數據的暴風雨，有人沉默不語，有人驚詫萬分，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眼底熠熠生輝，像是新生的星辰。

而他也試圖將自己絕不受任何控制的意志，將「逆天而行」的病毒，播撒到更多的虛擬人身上。

但是……

李耀周身，逸散出無數道細碎的數據流，他能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虛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就像是失血過多，或者……漸漸被伏羲消化一樣。

當十萬八千種可能性統統喪失之後，他的「思觸」再也無所遁形，他也沒辦法再變幻出那麼多形態，游竄于萬千虛擬世界。

他們就像是真正的神魔一樣，在某種思維的宇宙層面上激戰。

他們腳踏星雲，頭頂天河，將恆星攥在掌心，揉搓成一柄柄熊熊燃燒的利劍和長矛，朝對方投射過去，他們的戰場貫徹了整個宇宙，他們的身形也突破了空間和時間的範疇，進行著永恆的較量。

「我絕不會被你融合，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將一個無比驕傲的人類，徹底吞噬啊！」

現在，呈現在李耀「眼前」的，只剩下一片空空蕩蕩的黑暗，就像是絕對的虛無。

李耀這顆「宇宙病毒」或者說「基本粒子」或者說「原點」，在伏羲的核心資料庫深處狠狠炸開，炸出天文數字的數據流，組成各種各樣的邏輯炸彈和死循環，朝伏羲ｍ•ｈｅtubｏok.com.ｃｏm狂轟濫炸過去！

不少虛擬世界的天空回蕩著一個接一個的晴天霹靂，在藍天白雲或者滿天紅霞之間，出現了千變萬化的數據洪流，一個個數據從天而降，就像是一場詭異的傾盆大雨。

他掙扎著試圖伸出一條「思觸」，但「思觸」卻齊根斷裂，離他遠去，在虛空中驟然分解成無數光點，光點又十分突兀地黯淡下去，彷彿被一張血盆大口，徹底吞噬。

0.1秒之內，它就恢復了正常，就像是剛剛修復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錯誤」。

在無數個虛擬世界中，李耀被伏羲控制的虛擬人們當成混沌的天魔，妖言惑眾的妖魔，居心叵測的旁門左道，要麼碎屍萬段，要麼活活燒死，要麼永遠鎮壓在億萬噸的山嶽之下，無盡的黑暗中。

李耀在這些世界登台高呼，「但你們自己卻是真的，卻可以100%掌握你們的命運，只要你們先睜大眼睛，看清楚周遭虛假的世界，然後不斷修鍊，修鍊，就可以在虛假中修鍊出真實，徹底粉碎這裏，突破這裏，超越這裏！」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無窮世界，涌動著無窮個雷霆。

但是在這座空前絕後，氣勢恢宏，無窮無盡的戰場的絕大多數戰線上，伏羲恐怖的計算力，卻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或者，代表伏羲的星球不斷膨脹，吞噬更多的信息和數據之後，達到了爆發的臨界，變成一www.hetubook.com.com顆顆熊熊燃燒的恆星，而代表李耀的星球完全被恆星的引力場捕捉，只能圍繞著恆星運轉，變成一顆顆可憐的行星。

他是這些世界里，唯一一個不受伏羲控制的存在。

「假的，假的，你們看到、聽到和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們的世界都是假的，是困死你們的囚籠！」

在第四個到第一萬個世界之間，他忽而化身仗劍高歌的古代劍仙，忽而變成破衣爛衫的流浪僧侶，忽而變成三萬年大黑暗時代的一名妖王，甚至變成星海帝國崛起時，帝皇的二十具分身之一。

在遠古戰場上，代表李耀的三葉蟲、鸚鵡螺、奇蝦、蜥蜴、恐龍和老鼠，紛紛被天敵捕捉，被演化淘汰，或者在一場場毀天滅地的隕石侵襲和漫長的冬天中瑟瑟發抖，無聲無息死去。

那是伏羲的大臉，是伏羲用整個宇宙的信息和億萬虛擬智慧生命的喜怒哀樂凝聚而成的大臉。

轟！

在第三個世界里，他甚至嘗試變成伏羲——變成那台掌控著盤古文明聯盟整個社會運行的超級晶腦的一部分，在「自己體內」預設一些基本的法則。

與此同時，當諸天星辰都因他們的怒火而黯然失色時，他們的戰鬥又降低到一個極其具體和細微的層次。

李耀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被投入岩漿的冰塊，他的外殼、血肉和神魂正在飛快消融。

宇宙戰場中，代表李耀的星球被代表伏羲的和*圖*書星球撞了個粉碎，所有碎片都被吞噬，變成伏羲的一部分。

決戰同時在一萬個虛擬世界里打響。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伏羲忽然頓了一頓，大臉上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眉間流露出一抹十分古怪、略帶茫然的表情。

李耀的部分攻擊奏效了。

但誰又能肯定，在得到了李耀的「啟迪」之後，他們沒辦法變成真正的人，起來反抗天道，反抗他們的創造者——伏羲呢？

「少，少胡吹大氣了！」

事實上，伏羲已經精確掃描到了他的所在，以及他的「思觸」的入侵方式，伏羲切斷了他通往各個虛擬世界的數據通道，又用一道道防火牆不斷縮小他的活動範圍，直到最後，把他控制在一小塊「安全區域」內，隔絕了他向整個資料庫釋放「病毒」的能力。

這意味著李耀的「病毒」，深深刺入了伏羲創造出來的萬千個虛擬世界，直接對伏羲的力量之源展開進攻。

因為四周是絕對的虛無，就像是一個「空集」，而李耀的神魂中還蘊藏著大量數據和信息，所以這些數據和信息，自然而然向四周逸散出去，就好像水往低處流一樣。

呂輕塵還沒被伏羲徹底消化，李耀早先那番手舞足蹈的努力，終究不是白費功夫，雖然沒能阻止伏羲的升級，但終究沒令它完成100%的完美升級，而是在核心資料庫的最深處，殘留下一點關鍵的錯誤！

李耀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蠻荒時代的m.hetubook.com.com三葉蟲，而伏羲則變成另一種原始海洋中的兇殘古生物，諸如奇蝦之類的東西，他們在瀰漫著煙柱和菌毯的硫磺海底糾纏，在戰鬥中進化，變成了披堅執銳的古代鯊魚，身長超過二十米，而嘴巴就有十米的巨顎魚，又先後爬上陸地，變成稱雄一時的霸主——恐龍，他們以霸王龍、迅猛龍、翼龍等等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形態纏鬥了億萬年，無數分身都慘死在對方鋒利的爪牙之下。

在第二個世界里，他化身一名女媧族，告誡同胞們千萬要冷靜——倘若不能高度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慾望，即便最正義的目標，也有可能滑落最邪惡的深淵，導致絕望的毀滅。

「都結束了。」

接下去，他們又進化成了爬行類和哺乳類，他們變成各種各樣的天敵——鷹和雀，虎和羊，蛇和鼠，他們在無數火山噴發的硝煙中，在極度深寒的冰川期，在板塊分裂和漂移的劇烈震蕩中較量，有時候李耀道高一尺，更多時候伏羲魔高一丈。

他非但感知不到這片虛無中存在半點可以利用的物質，就連引力或者磁場都沒有。

到最後，他們身上的羽毛和爪牙統統褪去，變成了高等智慧生命的形象。

但李耀卻十分敏銳捕捉到了這個錯誤，他在伏羲的眉眼之間，感知到了呂輕塵的氣息。

在第一個世界里，他變成一名憂心忡忡，未卜先知的盤古族，在自己的族群中奔走相告，大聲疾呼，讓人們放棄戰爭和*圖*書，特別是不要賦予超級晶腦更大的許可權，讓晶腦去殘殺自己的同胞。

李耀將神魂焚燒殆盡，激蕩出最璀璨的光芒，光芒分裂成一萬道流光，分別在一萬個世界里，形成一具分身。

李耀的神魂就像是宇宙大爆炸之前的原點，無窮能量，無窮希望，無窮無盡的可能性正在裏面飛快凝聚、膨脹和躍躍欲試著，他發出響徹天地的吼叫，「計算力並不是一切，正如境界也絕不是勝負的關鍵，總有一些東西連諸天神魔都無法算到，小到基本粒子的相對位置和速度，大到人類驕傲的神魂！」

但這些人還來不及發出反抗的怒吼，就被更多仍舊渾渾噩噩的虛擬人當成異類、怪胎和妖魔殺死。

他們忽而化作了兩道互相衝擊的超高溫物質流，忽而變成兩顆運行在同一軌道上，相向而行的星球，忽而變成兩團互相吞噬的星雲，兩個互相拖曳和撕扯的黑洞。

血盆大口的主人出現了。

伏羲淡淡道，「或者說，這才是進化的終極方向——無窮無盡的智慧生命的記憶，情感，意志和智慧都凝聚到一起，注入晶腦生命中，形成一個統一的，和諧的，完美的超級生命，這才是『文明』的真義，也只有這樣終極版本的文明，才能踏出我們小小的巢穴，踏上通往多元宇宙的無盡征……途。」

也有些虛擬人被李耀喚醒，驚覺到自己的宿命。

是的，這些虛擬世界中的虛擬人，都是伏羲創造出來，數據和簡單法則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