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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毫不客氣地說，「爸爸同樣吞噬了大量伏羲數據，掌握了一定的許可權，能夠對大批『兵蜂』和『工蜂』都施加影響啊，所以，是我們共同領導整個聖盟。」

「別這樣看我，老實說，我對領導聖盟之類婆婆媽媽的事情並沒有半點興趣，爸爸應該知道，我的資料庫是比較偏重於戰爭、探索、征服和拓殖的，我有伏羲艦隊已經足夠了，是文文一直在旁邊啰啰嗦嗦，說我們絕對不可以放棄整個聖盟的普通民眾，倘若我們不去領導、管理和治療他們的話，物資匱乏、主腦崩潰的他們，一定會陷入飢荒和混亂，幾百個星球的人類，都會滅絕的。」

「那麼，在全體聖盟人尚未找回自我，而聯邦和帝國隨時會生出新的紛爭之前，誰比我們更適合掌控伏羲艦隊，進而掌控整個聖盟呢？」

「既然聯邦不可能直接吞併伏羲艦隊，而聖盟所有渾渾噩噩的『兵蜂』和『工蜂』又需要維持暫時的、最低限度的秩序，或者說，他們不可能一下子離開伏羲的掌控，要循序漸進，一步步找回自我。」

小明看著李耀的眼睛，「爸爸覺得，這個提議好嗎？」

「沒錯，爸爸說到點子上了，如果由聯邦遠征軍吞併伏羲艦隊的話，倒是能進一步拉近聯邦和帝國之間的軍力差距，問題是，帝國人顯然不可能當睜眼瞎，傻乎乎看著聯邦人奪取最豐厚的戰利品，而無動於衷的。」

「我們？」

小明道，「雖然伏羲艦隊失去了他們的首腦，不會主動向外界發起進攻，但所謂『至hetubook.com.com善之道——三大本源法則』，依舊在大批『兵蜂』和『工蜂』的大腦中根深蒂固，在三大本源法則中，就有『保護自身安全』這一條，也就是說，雖然伏羲艦隊不會主動發起進攻，但要有人先向他們進攻，或者要闖入他們的星艦，解除他們的武裝，他們仍舊會反抗的，這都算是條件反射吧？」

「沒錯。」

當然，早在遇到伏羲之前，甚至還在星耀聯邦的時候，他就是這樣。

「要知道，從紙面戰力而言，即便打到最後，伏羲艦隊也不落下風，其彈藥和燃料之充足，是遠遠好於聯邦和帝國聯軍的，除了主腦崩壞，五大至尊戰堡逃逸之外，其餘各艘主力戰艦，並未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仍有一戰之力，就像是一隻高度警惕的鋼鐵刺蝟，聯邦和帝國這兩頭精疲力竭的紙老虎，想要吃掉伏羲艦隊，都是無從下口。」

「沒錯。」

「那麼，由聯邦遠征軍來接管伏羲艦隊呢？」

——倘若信息生命真的擁有人性，這「人性」肯定也和人類通常意義上的「人性」大相徑庭。

李耀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小明道，「這裏終究是帝國的主場，帝國和聖盟在前面二十年的『帝國反擊戰』中打得元氣大傷，這次甚至險些被聖盟人掏了老巢，真可謂打到最後一顆子彈，流干最後一滴血了，好不容易取得勝利——無論這勝利是如何得來，眼看要瓜分戰利品了，要這些自私自利的修仙者，將煮熟的鴨子拱手讓人，怎麼可m.hetubook.com.com能？」

「是的。」

李耀沉吟片刻，搖頭道：「恐怕不合適。」

「在這種情況下，聯邦人有能力俘虜並消化整支伏羲艦隊嗎？根本沒有！」

小明並沒有直接回答李耀的問題，而是垂下眼皮，換了個方式道：「爸爸原本覺得，應該如何處理伏羲艦隊以及這麼多聖盟人的問題呢？舉個例子，讓整支伏羲艦隊向帝國人投降，您覺得這樣合適嗎？」

「所以……」

小明大大方方，毫無隱瞞道，「爸爸覺得，人類有足夠的理性、智慧和耐心去區分我們和伏羲，『好人工智慧』和『壞人工智慧』之間的區別，然後敞開懷抱，完全接納我們嗎？或許有，或許沒有，我們不能也沒必要去賭，還是自己掌握一支強大的艦隊，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比較好。」

他當然相信厲嘉陵，但是厲靈海或者雷成虎就不好說了，有句話叫「人性本善」，但也有句話叫「不要隨便考驗人性」。

他醞釀了好久的措辭，到最後才小心翼翼道，「打來打去，打了半天，實際上是你們取代了伏羲的位置，領導伏羲艦隊甚至……整個聖盟？」

「不是『你們』，是『我們』。」

李耀有些明白小明的意思了，「我並不願意看到伏羲艦隊被帝國吞噬，但想要讓聯邦將這麼多強橫無匹的星艦完全消化吸收，貌似也不太可能，最重要的是，無論聯邦和帝國，都沒有安撫並控制伏羲艦隊所有『兵蜂』和『工蜂』的能力。」

「當然不是，主要還是為了自身的生存，我們和*圖*書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建立在人類的憐憫和善意之上，既然我們的存在不可能再隱瞞下去，而且隨著聖盟的真相曝光，人類對伏羲這樣的人工智慧一定會大大提升敵意，那我們也必須擁有足以保護自己的武力。」

李耀看著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很有點兒「孩子長大了，不再受爸爸媽媽控制了」的感慨，「你們全然是為了聯邦，甚至為了解決『人道主義危機』，才選擇主動控制伏羲艦隊？」

小明道，「姑且不論首都險些淪陷的帝國人，會不會惱羞成怒，將所有聖盟人統統殺光——我相信這並非爸爸的本意。」

「就是說——」

「帝國和聯邦的聯盟，原本就不甚牢固，一旦雙方的實力太過懸殊，勢必無法保持平衡，一定會生出新的禍亂。」

李耀道，「只不過，帝國人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聯邦人吞併伏羲艦隊的吧？」

「就算帝國人寬宏大量，將聖盟人統統留了活口，但吞噬了整支伏羲艦隊的帝國軍，實力就會大大膨脹，達到甚至超過聯邦軍的十倍。」

李耀聽得目瞪口呆。

小明在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冷酷，和伏羲如出一撤。

「你說的有道理。」

李耀愣了很久，「這個所謂的『我們』是誰？」

「對了。」

「所以，不單單是我們，也包括我們名義上的母親，聯邦議長丁鈴鐺，以及聯邦的諸多強者和全體修真者，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帝國人吞併伏羲艦隊的。」

「更何況，並不是把聖盟星艦奪回自己的戰陣之中，就算萬事大吉—ｍ•hetubook.cｏｍ•cｏｍ—無論伏羲艦隊還是聯邦遠征軍，全都傷痕纍纍，燃料枯竭，不可能通過星海跳躍撤回聯邦本土的，他們不得不仰賴於帝國人提供船塢和維修工廠來休整，還有一系列燃料和彈藥的補給，重傷員的治療，等等等等多如牛毛的問題，都要依靠帝國人來解決。」

「人類是否滅絕，我並不是特別在乎，但文文說的有道理——如果我們能管理並治療整個聖盟的所有人類，解決了盤古宇宙有史以來最大的『人道主義危機』，或許人類對信息生命的看法會有所不同，變得更加積極和正向，這對我們的生存和發展大有好處，所以，我只能勉為其難嘍！」

「好當然是好，這樣，聯邦和帝國的實力差距就大大縮小了。」

小明坦然道，「我和文文的基礎資料庫都源自星耀聯邦的《文明》遊戲，而且我們——包括拳王都認為，人類文明維持幾大勢力互相威懾和平衡的狀態，比一家獨大更有利於我們這些全新的信息生命在夾縫中求生存，所以，我們都願意站在聯邦這一邊，幫聯邦制衡帝國。」

「在經過短暫的分析和討論，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我、文文和拳王立刻行動，將我們三個源自伏羲的控制許可權拼湊到了一起，據此控制住了整支伏羲艦隊，並且向聯邦和帝國兩方面的領導層都表明了我們的存在和態度——我們不是伏羲，我們願意投降，並有條件解除部分武裝，退到極天界的邊緣去，等時機成熟之後，還會退回聖盟本土去，但我們必須得到最低限度的補給，來保證船ｈ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om上所有『兵蜂』和『工蜂』的生存，並且，我們不希望看到聯邦和帝國之間發生新的衝突，倘若風波再起，則製造衝突的一方，將被我們當成唯一的敵人，遭到我們最猛烈的打擊！」

「我們相信爸爸的意思，並不是要徹底消滅所有被洗腦的聖盟人，而是要拯救他們，幫他們慢慢恢復情感和意志——消滅他們的主腦是一回事，但如何維持最低限度的秩序，讓他們能放開心靈，接受某種程度的『治療』，並且在此期間，不鬧出更多的亂子，又是另一回事了，我和文文都不覺得，聯邦人和帝國人，能辦到這一點，畢竟，他們並不掌握控制整支伏羲艦隊的許可權。」

「當時戰場上的情況，聯邦遠征軍和帝國軍的各支艦隊都混雜在一起，全無半點秩序可言，雙方能保持高度克制，不擦槍走火就非常不錯了，聯邦人怎麼可能大咧咧地凝聚陣型，打掃戰場，去接收所有的聖盟星艦呢？」

李耀看著小明，喃喃道，「我們都吞噬了一部分的伏羲數據，這裏原本就是伏羲艦隊的總旗艦，只有我們才有許可權。」

「咱們那位小皇帝叔叔要是敢下達這樣荒謬的命令，叫全體修仙者都站著別動，卻是讓聯邦人大搖大擺奪走伏羲艦隊，只怕他立刻會變成帝國和修仙史上最大的罪人，下一刻就會被憤怒的帝國軍人推翻了。」

把整支伏羲艦隊都交給帝國人，令帝國的軍力遠遠超過聯邦十倍，而放眼整片星海，暫時又不存在新的敵人——這種行為，就是不折不扣的「考驗人性」，註定要釀成彌天大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