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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打了個哈欠，「去尿個尿，尿完了一定睡覺，不睡覺不是人！」

李耀用顫抖的指尖，摩挲著自己畫出來的蠻族女王，一道詭異的電流，從指尖流淌周身，即將引爆他的心臟。

為什麼李耀越看越覺得熟悉，絕大部分場景和畫面都像是百年前的記憶般朦朦朧朧，似曾相識，又越看越想看，急著知道「修真李耀」和他的朋友們，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蠻族女王對他伸手，似乎想要把他拉出深淵，或是一種戰鬥的邀請。

李耀有些不敢相信地問自己，「我的畫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畫出來的人這麼像？」

身體雖然已經蘇醒，意識還沉淪在大腦的沼澤中，他渾渾噩噩地在椅子旁邊坐了十分鐘，直到慘白的陽光直刺雙眼，才發現已經是早上九點半。

「果然這個『修真李耀』還是很老套地昏迷，衰弱，被人恥笑，當成廢物了，不過這又是什麼情況，他不會真的和那個肌肉女丁鈴鐺好上了吧？要是他真的找了那個肌肉女，我就不看了，打死都不看了！」

但不知為什麼，李耀的腦子裡就是隱隱浮現出了丁鈴鐺生氣勃勃，如火焰花般怒放的畫面，這畫面在每一個腦細胞中都熠熠生輝，叫他忍不住想看下去，知道這個女孩子的一切，以及她和「修真李耀」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

因為他又做了無數個光怪陸離，恍若隔世的異夢。

李耀睡著了。

「不知不覺和圖書已經看了快一百章了啊，要不然就湊個整吧，看到一百章就睡覺，我起誓！」

但是……

「不行，一定要睡了，再看最後一章，一定睡，我起誓……」

轟！

雖然筆法很拙劣，但一看就叫人熱血沸騰，彷彿身臨其境，回到那天的大荒，雷暴區裏面。

真是奇哉怪也——《修真四萬年》這部小說除了修真加科技的噱頭之外，的確平平無奇，了無新意，沒有絲毫過人之處，就好像是大工業流水線上下來的標準化商品，看亦可，不看亦可。

李耀的腦子裡好像有個萬花筒一下子炸開，無數絢爛又斑駁的畫面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湧來，他彷彿看到一個身材高挑，蜜糖色皮膚，嘴巴和耳朵都很大，不算太好看卻充滿了生氣的女孩子，大咧咧朝他走過來，他們放肆地哭，放肆地笑，放肆地吼叫，放肆地擁抱……

感覺自己的十指和腰桿這輩子都沒這麼酸疼過。

而今天，異夢卻比過去清晰了上百倍，清晰到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坐在高低床下面的書桌旁，聚精會神看一本叫《修真四萬年》的網路小說。

按照一般小說的寫法，這種兇猛到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大姐姐，不太可能是女主角。

李耀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邊揉搓著小腹，一邊飛快划著手機。

「這是我畫的？」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達到極限，忍不住想要發出壓抑了無數hetubook.com.com年的咆哮。

「我來了！」

「搞、搞什麼鬼！這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剛才還是十一點五十七分，才看了短短一章就變半夜兩點了？什麼，不是一章，我已經看到了一百八十二章？不可能啊，見鬼了！」

李耀用力撓著亂蓬蓬如鳥窩般的頭髮，睡眼朦朧地想著，「好吧，昨晚又墮落了，待會兒就把這本書刪掉，軟體都卸載了，然後從今天中午，不，中午還是補覺吧，從晚上十點鐘就開始脫胎換骨，重新做人，沒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這章太短了，作者真能水，根本沒什麼內容嘛這章，不算不算，再看一章。」

但這一次，霸王龍的背後還跨坐著一名蠻族女王。

浮戈城，法寶墳墓，赤霄二中，遼遠號，大荒列車，大荒戰院……

他很快就被丁鈴鐺這個看上去有些另類的女性角色吸引。

李耀隨手打開自己最隱私的「夢境記錄本」。

然後，他就愣住，臉色煞白，如見鬼魅。

雖然沒有標註，但是李耀一看就知道，都是小說《修真四萬年》裏面的場景，有一副繪製著大荒列車的圓珠筆畫上，甚至還清晰可見正在戰鬥的士兵，犧牲的修真者，尖叫的乘客以及遠處發出刺耳尖嘯的「鬼面銀蚊」。

「李耀，堅持住。」

丁鈴鐺盯著李耀，聲音低沉充滿磁性，純粹又充滿了滄桑，「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神魂和生命信息徹底粉碎，湮和-圖-書滅于虛無了，但我就是不信，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一定以你自己的方式堅持著，哪怕敵人是地球，甚至是……整個宇宙！」

他好像看一部很有意思的網路小說看到了後半夜，然後下床去尿尿，完了回來坐在高低床下面的椅子上又看了一章，再一章，還一章，不知道看了幾章，看得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時還把自己記錄異夢的小本子拿出來寫寫畫畫，然後就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著了……應該是這樣吧？

「過去那麼多年，我一直在無盡星海中找你，從鬥氣宇宙開始，一路殺穿了那麼多宇宙，那麼多世界，那麼多魅惑的天堂和可怕的地獄。」

「網路小說害死人啊！」

宿舍里十分安靜，令牆上掛鐘的時間流逝聲大到難以忍受，李耀屏息思考昨晚發生的一起。

他還看到兩頭霸王龍在亘古的荒原上旁若無人地打滾；看到兩顆古怪的大樹互相糾纏千年萬年；看到一對對豺狼虎豹在炎熱的午後耳鬢廝磨，抵死糾纏；他甚至看到兩顆星球——兩顆電光石火的流星呼嘯而至，生命的氣息擴散到整個宇宙。

「三點半？怎麼就三點半了？墮落啊，我怎麼墮落到這種程度，難道真是最近寫論文找工作壓力太大，急需一個舒緩神經的渠道？也是，必要的休息和娛樂還是要的，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別太糾結論文和工作的事情，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鑽了牛角尖，腦子糾結壞和-圖-書了也不好——話說這個作者還真是不會寫感情戲啊，哈哈哈哈，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沒見過這種男女主，哈哈哈哈，怎麼回事，感覺雙腿越來越軟，下半身隱隱作痛，就好像被火車來回碾壓一樣——以後真應該降低點兒頻率了。」

「趙凱沒騙人，《修真四萬年》真好看！」

只見夢境記錄本上，那頭抹了口紅的霸王龍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名英姿颯爽，霸氣外露的蠻族女王，雙眸深邃到能洞穿筆記本和書桌甚至地殼。

「話說回來，腰怎麼這麼疼，站都站不起來，不對啊，內褲很乾爽，真沒那啥啊！」

那就好像有人把燒紅的鋼針狠狠戳到了他的十個指甲蓋里，又用燒紅的大鐵鎚在他的腰上狠狠砸了一錘。

「哎，殺千刀的斷章狗，好死不死剛好卡在情節的關鍵點上，這也太無恥了吧？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要不然，把這個什麼魔蛟島的情節看完，嗯，看完就睡覺！」

李耀歪著腦袋，打著哈欠，竭力回憶著自己昨晚尿尿之後究竟幹了些什麼，除了看書之外，好像就是在小本子上塗塗抹抹，寫寫畫畫。

「我說過，就算有朝一日你死了，下了陰曹地府、九幽黃泉都無所謂，因為我會拆了陰曹，轟爆地府，把九幽黃泉都燒個一乾二淨，把你救出來的！」

「怎麼回事？」

李耀撓了撓褲襠，喃喃自語，「為什麼突然產生一種腰酸腿軟，非常空虛寂寞的感覺，就好像賊去https://m.hetubook.com.com樓空，整個人都筋疲力盡、索然無味了——這兩天也沒那啥啊！」

李耀又一次猛然間驚醒。

「三、三點了？為什麼，蒼天啊，大地啊，這究竟是為什麼！」

「還記得我們離別時說的話嗎？」

什麼大荒列車上熱血沸騰的橋段，也擺脫不了作者強行熱血，卻叫讀者看了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嫌疑。

李耀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幾乎要長出手腳，撕裂胸膛，跳躍出來。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一百章到了，嗯，嗯嗯，現在是半夜十一點五十七分，說起來也還算是『今天』來著，最後三分鐘，再看一章，十二點準時睡覺，用嶄新的面貌，迎來嶄新的明天！」

李耀定了定神，繼續看下去。

他又看到了那頭抹著口紅的霸王龍。

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睡著了。

「好吧，既然已經兩點零二分了，那就再湊個整，爭取兩點半看到兩百章，然後把這本書徹底刪掉，連看書軟體也卸載掉，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再往後翻，還有新的畫，用他桌上的圓珠筆和簽字筆隨意塗鴉，寥寥數筆就勾勒出一座座城市或者建築或者自然風光。

銳利的雙眸，筆直的鼻樑，蜜糖色的雙唇和小麥色的皮膚，周身散發著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正是小說里的人物「丁鈴鐺」。

今天是周一，畢業班雖然沒什麼課，但室友們都去圖書館準備論文，或者去外面跑實習和招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