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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牛老師。」

「怎麼了？」

「就那樣唄！」

張大牛嘬著牙花子道，「你看過《列島沉沒》嗎，一本特別經典的科幻小說，要是按你和那個『夢旅人』的邏輯，肯定是小說作者在上輩子真的親歷過類似事件，這輩子才能寫出身臨其境、栩栩如生的小說了吧？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

張大牛見他臉色難看，好奇道。

「我家裡沒人。」

「無話可說了么？」

張大牛深深吸了一口濃郁的香氣，「現實世界還是挺美好的，日子還是要踏踏實實過，別胡思亂想了，好吧？」

李耀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好像有一隻蒼蠅，從電視機前面飛過去了。」

「你自己覺得，你說的是人話嗎？」

張大牛說，「如果你已經冷靜下來，學會面對現實的話，牛老師請你吃個早飯，然後你就回學校吧？」

張大牛端著十個煎餃和十個煎包坐了下來，又指揮李耀端來了他們的小餛飩，加足了辣醬和醋，美滋滋喝了一口餛飩湯，塞下去三個蔥煎包，這才心滿意足，眉開眼笑。

「然後呢？」

張大牛察言觀色道，「要不然，吃完了飯，先給你家裡人打個電話？」

對方很快回復，「我哥哥在『方舟心理研究中心』治療，或許你也該去那裡看看。」

張大牛指了指李耀放在桌上的手機，「你的手機響了。」

對了，這是「夢旅人」的號碼，是夢旅人的妹妹發過來的！

李耀夾了一隻煎餃，只和圖書覺得味如嚼蠟，卻還是強迫自己咽下去。

李耀的瞳孔驟然收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大牛痛心疾首，「真不知道究竟是你瘋了，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我竟然相信你！」

「沒有了，就是碼字，這是很厲害的超能力啊！」

「……嗯。」

……

因為地震造成天然氣泄漏的緣故，整座城市到處都充斥著爆炸、火球和黑煙，恍若慘不忍睹的戰場。

「這是——」

張大牛抓耳撓腮半天，道，「怪不得你會沉溺於小說世界，希望在虛無縹緲的修四宇宙中尋找慰藉呢！哎，怎麼說呢，我的意思也不是要你完全放棄……幻想，只是要注意幻想和現實的區別，不要太投入，明白吧？」

「或許他沒瘋，或許你和他一樣瘋了。」

「碼字。」

「不用謝，你要是真想謝我，就別一天到晚扯什麼『修四宇宙』之類的瘋話，回去之後好好準備一下簡歷，找份穩定的工作，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還是覺得我有超能力，不，是我們兩個都有超能力。」

李耀正欲分辨，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擴音器中傳來「滴滴滴滴」的聲音，令陋室中的氣氛顯得愈發尷尬。

「你知道嗎，我剛才竟然有那麼一瞬間，有那麼一丁點相信你，真是，真是恥辱啊！」

張大牛抬頭看去，在搖晃的鏡頭中，什麼都沒有看到。

李耀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李耀說，但眼神還是m•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m有些恍惚和飄逸，沉默地吃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所謂『正常人的生活』，究竟該是怎樣的呢？」

李耀捧著肚子道，「哎，這個煎餃和煎包好像是蠻香的，再來二十個——每樣來二十個吧？」

李耀小聲嘀咕，「我是『修真俠』，擁有超級力量，超級速度，超級視力和聽力以及超級自愈能力，在不斷覺醒的過程中，還將掌控移山倒海和呼風喚雨的能力，激射火球和電弧也不在話下，總之修真者的神通我統統都會；而您就是『碼字俠』，您的超能力就是碼字！我們兩個不應該過這麼平庸的生活，應該用我們的超能力和在黑暗中統治這個世界的邪惡勢力做鬥爭！」

「我和你說，無論昨天有多麼糟心，人有多麼疲倦和沮喪，只要早上狠狠吃一頓熱氣騰騰的早飯，就什麼煩心事兒都沒有了！」

李耀道，「碼得快著呢！」

李耀看著一片漆黑的手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哀嘆一聲，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這種小店就是這樣的，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一隻蒼蠅怕什麼的？」

「你真沒事了吧？」

李耀沒有說話，把手機推了過去。

李耀捧著手機發愣，沒聽說過這樣一家精神疾病治療機構。

李耀皺眉：「聽上去，不怎麼吸引人啊！」

李耀微微一怔，點開屏幕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消息。

李耀抬起頭，張了張嘴，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酸軟無力，什和_圖_書麼話都說不出來，連他自己的信念都開始動搖。

李耀捧起了餛飩碗，遮住自己的臉，「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

「你說什麼？」

張大牛說，「你要是這麼著，就算是謝我了，明白嗎？」

李耀的希望之火垂死掙扎著，綻放出最後一縷光芒，他雙手捧著手機，飛快輸入：「是的，小姐，我不止是相信，我根本就遇到過和你哥哥一模一樣的情況，或許你哥哥沒瘋，能告訴我更多關於他的信息嗎？至少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接受治療！」

那好像是個人，從漸漸傾斜的二三十層高樓中跳了下來，緊接著，竟然飛走了，飛出了鏡頭！

不一時，堆積如山的煎包和煎餃端到兩人面前，李耀狼吞虎咽自不必說，張大牛昨晚瘋狂碼字，消耗不小，胃口也比平常大了許多，一通風捲殘雲，卻是顧不上說話。

張大牛撇嘴道，「你還別嫌不吸引人，多少人想過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都過不上呢，面對現實吧，咱們既不是什麼王侯將相也不是什麼英雄豪傑，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可不就是這樣嗎？」

張大牛道，「我的超能力是什麼？」

而震中就在江戶灣，距離列島最大，也是全世界前十位的超級大都會只有數十里，先是毀滅性的衝擊波對城市造成了嚴重傷害，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特大海嘯，又令半座城市都變成了水鄉澤國，饒是地震頻發，人們習以為常的扶https://www.hetubook.com.com桑列島，也在浩劫的威懾下瑟瑟發抖，進入全國緊急狀態。

李耀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新聞畫面中飽受蹂躪的城市，崩塌的廢墟好像漂浮在熊熊燃燒的海水之上，真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小區門口的早點攤，雖然才早上六點多，已經是人頭攢動，香氣撲鼻，特別是一口巨大的平底鍋里，「吱吱吱吱」傳來炙烤煎餃和煎包的聲音，更是令人食指大動，垂涎三尺。

張大牛接過來掃了一眼，先是不以為意，但很快，整個人都像是被閃電擊中，臉色變得蒼白而古怪起來。

張大牛說，「也就是牛老師這樣的謙謙君子，修身養性三十多年，不和你一般見識，換了第二個，早就把餛飩湯都扣你腦袋上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據說在列島沿海一帶總共十六座核電站中，有足足八座核電站都受到了地震和海嘯的襲擊，存在核泄漏的隱患——這是官方的說法，而網路上小道消息的說法是，已經有好幾座核電站發生了嚴重的核泄漏事故，輻射強度史無前例！

「沒，沒有吧，我不知道，應該是巧合吧？」

「這樣，牛老師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人，雖然你不是裙擺搖曳、長發飄飄的女大學生，但牛老師還是很歡迎你有空過來交流和探討——只要你別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踹門而入，就好了！」

張大牛一邊喝著餛飩湯，一邊道，「找個朝九晚九，錢少事多的工作，忍著上司的咆哮和老闆的盤剝，辛辛苦苦熬幾ｍ.heｔｕｂooｋ.cｏm.com年，熬一個房子的首付，再背幾十年的債，有個自己的小窩，找個和你情況差不多的老婆，生了孩子之後就該把多餘的時間、精力和錢——如果有的話，都投入到孩子身上，自己慢慢變油膩的同時孩子也漸漸長大，等孩子長大之後，就重複這一過程，這個，不就是正常人的生活？」

李耀笑了：「謝謝牛老師。」

「要不然呢？」

「你究竟想找我哥幹什麼？他在網上發的帖子，你都看了？難道你相信他說的瘋話？」

就在這時，鏡頭一角，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幾十層高的大廈都像是積木搭建的一樣弱不禁風，所謂的人類文明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回輪到李耀問這句話，「牛老師，有什麼問題嗎？」

張大牛眯起眼睛。

「你怎麼了？」

「真沒想到，昨晚的地震居然這麼嚴重，簡直像是《列島沉沒》的情節。」

「方舟？」

「怎麼了？」

張大牛結結巴巴道，「方舟心理研究中心？這家機構，好像前幾天才聯繫過我。」

「沒什麼。」

小店一角掛著一台油膩的電視，平時到了晚上才打開，白天就是個擺設，今天卻也被老主顧打開了，收看關於西太平洋地震的最新報道。

張大牛惡狠狠地瞪著李耀，半天之後，還是哀嘆一聲，抬手叫道：「老闆！」

李耀老老實實說。

據說，這次地震的烈度已經被修正為了里氏9.3級，是不折不扣的史上第二強震。

「哦，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