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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氣象儀』的感知，今夜有暴風雨。」

倘若說，真的存在世界末日，眼前的景象也不過如此。

幸好這裡是醫院，最不缺乏營養物質。

但在暴風雨和超級雷霆的狂轟濫炸之下，今天的不夜城卻是死氣沉沉，恍若被洪水淹沒的鬼蜮。

金鷹大廈的造型十分奇特，有點兒三叉戟的味道，前方廣場上還矗立著一隻巨大的金色老鷹雕像，即便在瓢潑大雨的侵襲之下都非常好找。

「明白！」

「記住，這是『紅極星』的話——這一世，是我們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機會，如果在這一世都沒辦法戰勝敵人的話，我們就會被敵人完全壓制和徹底吞噬，再沒有一絲一毫覺醒真我的可能，明白嗎？」

深吸一口氣，李耀繼續蹬踏，在疾風驟雨和電閃雷鳴之間，劈波斬浪，狂飆突進。

「當然有可能是陷阱。」

這座天橋和金鷹大廈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百米，雖然狂風驟雨，干擾嚴重，但勉強辨識方位，應該不成問題。

李耀艱難地牽扯了一下嘴角，恍惚間感覺到，眼前崩壞的景象，他曾經見過、經歷過一次，不，或許是無數次。

「張先生——是該稱呼您為『張先生』，還是『卧牛真人』，或者『真人』？」

高樓林立的中央商務區，原本是一座不夜之城，即便到了半夜，一幢幢摩天樓的玻璃幕牆都綻放著五彩繽紛的光芒，恍若極光籠罩的仙境。

「沒錯。」

「很好，那就行動吧！」

「很好ｍ•hetｕｂoｏk•cｏm.ｃｏｍ，讓『幻影雕』繼續在空中監控，確保對方沒有替換車輛，繼續出逃，我這邊會派遣其他人手，查探他們有沒有從地下車庫步行出逃或者潛入別的大廈。」

「這倒是個問題，這次『天啟組織』的行動明顯和他們以往的模式不符。」

灰霧道，「但是，如果『天啟組織』真想設置一個把我們一網打盡的陷阱，為什麼要選擇『張大牛』這樣一個……無論怎麼看都非常奇怪的誘餌呢？」

李耀往虛空中揮舞幾拳，從破風之聲和血脈奔流的舒暢感覺就能體會到，自己的實力比半天之前，又有了爆炸式的提升，對於現在的他，只要擁有充足的能量，真有可能從掌心搓出火球和電弧。

李耀從裏面拉開裹屍袋，身上焦黑的炭殼紛紛剝落，露出嬌嫩如嬰孩般的皮膚，一口氣打了十幾個噴嚏。

也對，把車開進金鷹大廈的地下車庫，並不意味著巢穴就在上面，狡兔三窟是應該的。

金鷹大廈和財富大廈的直線距離同樣不超過一百米，仍舊在李耀的定位和竊聽範圍之內，李耀輕輕敲擊著耳機，不斷撥弄著天線，排除暴風雨「滋滋滋滋」的干擾聲，聆聽著耳機深處傳來的聲音。

原本想要打車或者搭地鐵的，不過他沒有手機，也沒有哪怕半個銅板，還是老老實實，偷共享單車吧！

李耀先是光著身子貓著腰，溜到洗衣間偷了一套病號服，又找到藥房，一口氣灌下去和圖書幾十瓶高濃度的葡萄糖漿，然後才去住院部偷了一套適合自己的服裝，大搖大擺離開醫院。

李耀微微一怔，仔細調節接收線圈和顯示器，「是旁邊的財富大廈？」

「這麼大的雨！」

「還有，事後基金會裡的專家侵入了江南市的交通監控系統，獲取了『天啟組織』覺醒者的部分行蹤，發現早在我們準備行動之前，對面的『白夜』就已經出發，換言之，她並不是針對我們，就是針對目標去的，這樣一個目標，值得身為『深覺者』的『白夜』親自動手嗎？倘若真是陷阱，這個陷阱又是指向誰呢？」

難道，真像方舟基金會的「灰霧」所說，整個世界都要崩壞了？

「什麼『觀察者』，什麼『深覺者』和『終覺者』，什麼『臨界日』，什麼『超越輪迴』，這幫傢伙到底在說什麼啊？」

「嗯，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李耀這輩子還從未經歷過如此兇猛甚至瘋狂的暴雨，這哪裡還是雨，簡直是一場從天而降的洪水，還伴隨著七八九級的颶風，密集的雨點像是一道道瀑布凝聚成的銅牆鐵壁，將他的視界壓縮到了極限，目力所及的範圍內，剛才還燈紅酒綠的繁華都會瞬間黯淡下來，到處都是被風刮跑的招牌，被雨點打落的花盆以及抱頭鼠竄的人們，高樓大廈之間不時有霓虹燈和電子屏幕發出「噼啪」的響聲，隨後徹底熄滅，再往前騎了一段，四周再看不到半個路人，唯有搖曳的燈火在hetubook.com.com疾風驟雨中苦苦支撐。

來到中央商務區，已是半夜。

灰霧一揮手，帶領著其餘三名方舟基金會的覺醒者，離開停屍間。

果然，李耀開機之後，顯示器顫抖了大約半分鐘，就漸漸穩定下來，左上角出現了一個黯淡的光點。

這時候，剛才推著嬰兒車的少婦欣喜道：「灰霧女士，『幻影雕』已經找到他們了，他們的SUV駛入了金鷹大廈的地下車庫！」

李耀撓著亂蓬蓬的頭髮，忽然發現頭髮都燒光了還沒長出來，他也變成了一個亮晶晶的大光頭。

灰霧笑了笑，笑聲異常冰冷，「『臨界日』接近了，這個世界正在崩壞，再隱藏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是毫無必要的事情，唯有竭盡所能，釋放無盡的可能性，徹底戰勝『天啟組織』乃至整個世界，才能粉碎一切枷鎖，獲得真正的自由。」

他聽到了，雖然有些模糊，有些扭曲，偶爾還會中斷，但張大牛那把又尖又利非常有特點的聲音，一聽就不會錯，謝天謝地，作者還活著！

金鷹大廈位於江南市新建的中央商務區，距離張大牛租住的老城區有相當長一段距離，李耀把雙腿蹬得如風火輪一般，像是賽車運動員一樣前進。

當然，飢腸轆轆的感覺也像是長江巨浪，狂涌而至，幾乎洞穿他的胸腹。

銅頭等人倒吸一口冷氣，結結巴巴道，「這麼說，『臨界日』真的來了？」

這個問題，令「方舟基金會」的其餘三名覺醒者一陣沉默。

銅頭沉思hetubｏok.com.ｃｏm道，「以往他們對這種有可能覺醒為『觀察者』的人，都是100%抹殺，從未留過活口，為什麼這次偏偏選擇了綁架，而不是直接殺死？會不會……這是一個針對我們的陷阱？」

「十名『深覺者』，兩名『終覺者』！」

「嗤啦——」

這次必須不同！

銅頭等人又是一陣驚呼，「這麼豪華的陣容，基金會終於準備大幹一場了么，金鷹大廈位於鬧市區，即便半夜十二點也很熱鬧的，我們不怕被人發現？」

「這——」

他好像被人五花大綁在椅子上，李耀能聽到椅子腿不斷敲擊地毯發出的悶響，看得出來，他處在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整個人都無法遏制地顫抖。

但這次應該不同。

這時候，房間里又有人進來，似乎拉開了他面前的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人的語調非常僵硬，幾乎沒什麼抑揚頓挫，應該是個外國人，聲音斯文而冷酷，彷彿一具精確的機器，「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史密斯，雨果·史密斯，不過無論朋友還是敵人都習慣叫我『獵人』，很抱歉用這麼粗暴的方法將您請來，沒辦法，事出突然，情況危急，您不會介意吧？」

李耀抹去了臉上滾燙的雨點，有些分不清從天而降的究竟是雨水還是岩漿甚至是電漿，他目瞪口呆看著遠方的地平線，連綿起伏的城市剪影之上，無數道閃電同時落下，恍若一座閃電叢林，突兀浮現出來。

李耀沒有貿然闖入，卻是找了一處不遠的天橋底下，蜷縮wｗｗ•ｈeｔｕboｏｋ.cｏm.ｃｏｍ在臭氣熏天的角落裡，取出了自己用電子元件改裝的微型顯示器，又將信號放大器和耳機接駁到一起。

不一時，「噼噼啪啪」，豆大的雨點如滾燙的熱油般灑向大地，沒有絲毫防備，整座江南市都變成水鄉澤國，徹底被暴雨吞噬。

然後，再次蹬起共享單車，朝「金鷹大廈」進軍。

十幾二十分鐘后，果然如「灰霧」所言，夜空中有一朵朵濃密的烏雲在聚集，天穹之上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炸響，一道道閃電就像是蓄勢待發的惡龍那樣，冷冷凝視著人間。

灰霧道，「而且，基金會已經取消了禁令，你們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能力了。」

幸好沒人進來，倘若有醫生或者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的話，非要心臟病發作不可。

先回到張大牛租住的「青園小區」，取回了自己暗藏在灌木叢中的包裹，從裏面取出原本為張大牛準備的工作服和橡膠皮靴，重新把自己武裝起來——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戰鬥之前先拋下了裝備，否則這些東西都付之一炬，重新採購也是麻煩。

銅頭三人挺起胸膛，異口同聲道，「超越輪迴，自由意志萬歲！」

「這不正常。」

灰霧道，「等一會兒，還會有十二名組織里的高手來到江南市——十名『深覺者』和兩名『終覺者』，如果他們沒有逃跑的話，半夜十二點，準時動手！」

「不是金鷹大廈？」

他們離開的五分鐘后，擱在冰冷鐵床上的裹屍袋才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裏面焦黑的屍體忽然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