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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讓朕直接保孟長安？他還沒有那個分量。」

可這樣想的人多半都不知道，陛下的態度在絕大部分時候和老院長的態度是一樣的，那位三朝元老門生遍天下的大學士曾經說過，比門生，他永遠也比不過雁塔書院那個老傢伙。

沈冷知道孟長安在書院拿了個兩科第一的時候嘴巴笑的都合不攏，此時他已經回到安陽郡水師多日了，之前聽到的那個不太讓人開心的消息也被這好消息沖淡了不少。

御書房。

「一切都等他真能拿個大比武選第一再說，天色也不早了，老院長先回去休息吧？」

沈冷回頭尷尬的笑了笑：「將軍，這事我能不能收買你？我覺得殺人滅口有點難。」

「不知道。」

皇帝手微微一停：「往哪邊偏一些？」

老院長道：「當然不成。」

「沒有十成把握。」

「幹嘛？」

「謝將軍！」

皇帝坐好：「孟長安受了傷，三甲還能保住？」

「所以老臣覺得，陛下找個機會應該提醒一下陳鋯。」

雁塔書院里死了一個身世不俗的學生，長安城尋常老百姓看不到的地方倒下了一個暗道勢力，如果說長安城裡的朝堂和江湖組成一片汪洋，那這兩件事濺起來的水花真的不算有多大。

庄雍：「……」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來，心說老院長這個笑話很冷。

有人暗地裡冷笑，心說陛下的態度總比老院長的態度要重要的多吧。

「老院長從來都不篤定評人未來，今天是怎麼了？」

「老臣在替陛下為難，兩科第一，六品是不是低了？」

「陳子善的爹就在北庫武和*圖*書府，他非要去北疆？離著長安城那麼遠，真想給兒子報仇的話陳鋯有無數種法子讓孟長安死於意外。」

「五個？」

「陛下今晚在這肆茅齋就寢嗎？」

無聲，就是一種態度。

皇帝取了個本子記下來，某年某月某日某老頭說孟長安將來會是大將軍，老院長看的愣住，嘆息道陛下這是提前給老臣找罪名了嗎？

老院長俯身一拜：「臣謝陛下。」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沈冷回到營房準備休息一下，剛躺在床上就被庄雍派來的人喊了去，從他回來之後庄雍始終都沒有問過他到底去長安城做了些什麼，現在看來怕是忍不住了。

沈冷：「上次借的二十兩銀子還沒還呢，要不然將軍再借給我一百兩？」

「不想回去，這會兒老臣門外面應該還堵著人，老臣怕睡不好，年紀大了，睡眠就變得格外重要起來。」

皇帝站起來：「朕記得北庫武府副司座陳鋯有兩個兒子，陳子善上面還有一個哥哥，據說小時候生病燒壞了腦子現在還傻傻獃獃的，朕把孟長安的福祿分給他一些，賜一個三等男吧，對兩家都好，陳鋯總不能養他兒子一輩子啊……」

「不，朕得回後宮去。」

「不行。」

沈冷掉頭就走。

皇帝把剛才看的東西遞給老院長：「你說的這個孟長安拿了武選第一，還抽空跑到文選那邊要了一分考卷做了，你看看吧。」

誰也沒有想到老院長居然賴在肆茅齋直到第二天天黑，連大比都沒有參加，傍晚的時候雁塔書院大比武選第一是孟長安的消息傳進宮裡老院和_圖_書長才笑著走出屋門，揚眉吐氣。

就好像當初他一個人背著個小包裹，揣著沈冷給他的那些銅錢離開魚鱗鎮的時候一樣，那個傢伙骨子裡是孤獨的，不，是孤傲。

慣例不是法律，所以孟長安沒有出現在慶祝隊伍里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有人暗地裡罵他不知好歹，有人覺得這事背後有問題，還有人想著孟長安是不是被人幹掉了，眾說紛紜。

老院長捋了好一會兒陛下這話里的意思，然後才醒悟原來陛下說個笑話都這麼冷……

「有幾成？」

「好，最多兩個。」

沈冷道：「和我一批考核的王闊海我要了，還有一個剛剛參加考核過關的新兵叫陳冉，就這兩個人。」

「不不不，老臣的意思是提醒陳鋯小心些，孟長安去北疆，陳鋯很危險。」

「站住！」

皇帝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庄雍哼了一聲：「你能跑到哪兒去？」

皇帝放下手裡拿著的東西，看著老院長認真的問：「你為什麼不回去主持大比？」

皇帝大笑起來：「來人，給老院長在客廳里支一張床。」

庄雍微微皺眉：「王闊海是個不錯的坯子，陳冉各方面都一般，你為什麼要他？」

沈冷進門之後行了軍禮肅立，庄雍抬手扔給他一件東西，沈冷接住看了看后就笑起來，那是一塊十人隊隊正的鐵牌。

「老臣在的話，會有人說老臣不公正干預大比，老臣不在書院里，孟長安的武選第一就顯得更純粹一些。」

庄雍：「……」

「那……老臣能不能在這借把椅子眯一宿？」

當天晚上老院長被叫進了宮www.hetubook.com.com裡，大家都在猜測陛下會和老院長說了些什麼，大寧尚武，四庫武府又是重中之重，怕是陛下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沈冷心說原來每一個參加考核通過的士兵將軍都了解過，這樣的將軍又怎麼可能帶不出一支強大的軍隊？

「他有說過要去哪兒了嗎？」

「北疆鐵騎。」

沈冷的回答總是那麼奇怪，吃了他家饅頭花了他家的錢，這種話他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就能說出來。

長安府的總捕去了一次雁塔書院后對這件事就徹底放了手，用他的話說就是反正自己官兒小，壓力都在知府大人身上呢。

「兩個？不能再少了。」

那傢伙身上還有重傷呢，可九成九就是九成九啊。

陛下說的是把孟長安的福祿分一些，可實際上是在為孟長安積德去怨啊……陳鋯若是聰明人就會明白陛下的苦心，他們夫妻總有先走一步的時候，三等男的俸祿足夠他那個患病的兒子後半生衣食無憂。

「有什麼要求？」

「九成九。」

老院長張開嘴，吧嗒吧嗒滋味，有些發苦。

肆茅齋在御花園深處，名字是陛下親自題的，然而沒有人懂這名字什麼意思。

「因為太明顯，只要他不死，出頭早晚而已。」

皇帝擺手示意侍從都退出去，然後親自給老院長倒了一杯茶：「朕得知道，付出和收穫成不成正比。」

老院長接過來看了看，看起來有些為難：「大寧數百年，書院百年，還沒有出過一個文武皆第一的人。」

庄雍放下手裡的東西，沉默了一會兒后忽然問了一句：「表弟？」

「年輕m.hetubook.com.com人掛著個雙榜第一的名聲會讓多少人看著？若朕捧的再高些，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老百姓盯著人看笑話三五天就忘了，朝廷里盯著人看笑話三五年都盯得住，朕是為他好。」

老院長感覺真爽啊，孟長安讓自己難受的那股勁兒都轉移給皇帝陛下了……果然皇帝歪著腦袋瞥了他一眼，老院長被瞥了都那麼開心。

老院長還沒出宮就又被皇帝派人喊了回去，這當然沒有出乎老院長的預料，他走路的姿勢都有些飄起來，做院長這麼多年培養出多少良才？東疆大將軍裴亭山就是書院出來的人，現在見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先生，可他也沒有今天這樣開心。

回到水師之後沈冷就聽說沐筱風被陛下晉陞為從四品鷹揚將軍，在水師之中地位僅次於庄雍，還掛了個水師副提督職。

「收買你！」

「這是好事，你看起來為什麼有些為難？」

皇帝在本子上記下來孟長安的同鄉表弟幾個字：「能一人帶刀剁了流浪刀的同鄉表弟，真是表兄弟的話，孟長安一定隨他母親多一些。」

老院長道：「只是聽說孟長安有個同鄉表弟來看過他。」

「不行。」

「為兒子報仇還管那許多？沒有證據的話，朕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皇帝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昨天九成九那幾句對話他現在還彆扭著，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反擊了：「朕確實很為難啊，這般成就直接給個從五品也不為過，可誰教他之前涉及到了別的事，功過相抵，就還是個正六品吧。」

「我挑十個人行不行？」

按照慣例，書院大比的武選文選兩hｔtps://ｍ•hｅｔｕboｏｋ•cｏｍ.ｃｏｍ科狀元第二天要披紅挂彩遊街，接受百姓們的歡呼和祝福，可是第二天隊伍都集合起來才發現孟長安消失不見了。

「安陽郡人是吧，庄雍在安陽郡練兵，就讓他留意一下好了，這麼一個好坯子不從軍就浪費了。」

「老奸巨猾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有人要求嚴懲孟長安，聯名請求老院長做出裁決，結果一群人在老院長門外從早晨站到日落也沒見到人，於是人們就懂了老院長的心思，書院內部的聲音再大，也大不過老院長的無聲。

「嗯？」

皇帝哈哈大笑，放下本子：「孟長安的幫手是誰？朕派人問過，他家世一般。」

後來有人打聽了一下，孟長安一大早就去了兵部，領了文書和一把黑線刀，背著一個很小的包裹獨自一人離開了長安城往北走了。

書院內部各種聲音都有，事情要查明並不是有多難，可畢竟牽扯到了一位武府的副司座，從四品的武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兵部好歹也得為自己人出頭說幾句話，當然，兵部的人更像是走個過場而已。

「小時候沒少吃他家饅頭，離開鎮子的時候還花他家錢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朋友，跟著我不會被欺負。」

「去了別的地方陳鋯下手才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吧？孟長安若是在北疆出了事，誰都難免會想到他。」

老院長笑道：「陛下是賺大了的，孟長安虎豹之姿，若陛下覺得老臣看人還準的話以後可以多留心一下這個小傢伙，說不定將來得委屈他四疆選一地，陛下安撫一個副司座只需要幾句話而已，給未來保一個大將軍，真的很賺很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