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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把帽子往後翻出去露出整張臉，石元雄的眼神亮了。

「張柏鶴。」

「韓喚枝就不勞大將軍了，這個見面禮要的小一些大將軍給起來也沒那麼麻煩……水師將軍沈冷的人頭，我要。」

已經太久了，久到朝臣們快要忘了石元雄和后族的關係當初有多好。

追根溯源的話，石元雄還要向當今皇后叫一聲表妹，雖然這關係只是遠表親，可當年走的很近。

「晚輩還是應該說明的，畢竟是大將軍麾下的人，萬一出了什麼紕漏連累到了大將軍那這些家族後生晚輩萬死不能贖罪……南越國有些倉庫里的庫銀著實不少，一些人就沒扛得住這真金白銀的誘惑私藏起來一些，他們自然不敢告訴大將軍，這事家族也是最近才知道，姨娘知道后更是勃然大怒，這豈不是害了大將軍？」

「小時候你就生的漂亮，現在依稀還能看到一點點當初的痕迹。」

這是在賭，那位皇後娘娘在賭。

白小洛似乎真的是一個很聽話的人，嘴角上永遠都是那麼單純的笑意，他歉然的看了石元雄一眼，似乎是在因為自己惹惱了對方而感覺到不好意思，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后卻問了一句：「大將軍覺得，在哪兒下手比較好？」

張煥點了點頭：「隨我回去吧，你這性子沒有一處像你爹的……」

所以，某些時候石元雄很佩服皇后，她算不得有大智慧的人，可是在小手段上的運用已經登峰造極。

「這個名字可不好。」

白小洛道：「每年家裡都會派人來拜會大將軍，今年是我。」

張煥腦子裡嗡的一聲，難道說張柏鶴在江南道做的那些事大將軍也知道了？按理說這不可能，消息不可能傳來的這麼快和_圖_書，而且張柏鶴在白尚年軍中也不過是小人物，大將軍怎麼可能聽到過這個名字。

「二叔放心，我怎麼敢不老實，在白尚年軍中已經被砸了當頭一棒，哪裡還敢放肆。」

白小洛點頭：「那就謝謝大將軍了，不過晚輩覺得大將軍已經這麼多年沒有見過我，我娘親說大將軍還抱過我的，難道不應該送一些見面禮？」

巴結白尚年，白尚年死了。

大營內夜晚也燈火通明，石元雄治軍嚴整，晚上大營里巡邏的士兵也接連不斷，可事實上除了瘋子之外誰還會夜闖狼猿大營。

石元雄嘆道：「連你都來了，不如直說。」

張煥連忙說道：「本家一個小侄兒從長安學成，不過不想在長安做一安逸小吏，想來軍中歷練瞞著他家裡人一個人跑來找我，昨天到了之後我便遣他回去他卻只是不肯，沒奈何，屬下之後硬著頭皮來求大將軍……」

張煥卻不敢多看多停留快步離開，到了外面的時候等在那的張柏鶴連忙問道：「二叔，怎麼樣了？」

「殺那麼多人太麻煩了，殺一個就簡單許多。」

石元雄皺眉：「你不要低估了一個老人家的閱歷，年輕人覺得自己聰明也該尊重一下老人家這麼多年的辛苦，再笨的人經歷的多了也會變得敏銳起來。」

張柏鶴苦笑，心說難道我不想如我爹那樣安逸大半輩子？可就因為我那老爹太安逸了，他兒子的起點才會比別人低那麼多，不然的話我又何必在長安城雁塔書院的時候巴結一個陳子善，出了事連學業都不敢要了跑到江南道投靠白尚年……

對后族所有的準備所有的安排最了解的外人莫過於石元雄，所以當白小洛說自己是ｈtｔｐs://ｗww.ｈetｕｂｏｏk•cｏm•cｏｍ白小洛的時候，石元雄的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出現當初自己在後族那大宅子里談笑風生的往事。

當然，以大寧這江山之穩固，哪一道也不會隨隨便便出事。

若是見過鐵流黎的人再見到石元雄就會發現兩個人竟是依稀有些相似之處，差不多的樣貌，一樣的喜歡留絡腮胡，不過石元雄要比鐵流黎小一號，這位威震南疆的大將軍身高不過一米六。

南疆大將軍石元雄最好女色，這是整個大寧官場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

他斷了和后族這些年的來往，可后族哪裡肯放過他？每年後族都會派人來幾次偷偷見他，都會把后族準備要做事，后族又安排了多少年輕人出去歷練，原原本本一絲不差的都告訴他。

石元雄擺了擺手：「我又不是他老子給他改什麼名字，是你的侄兒，那他父親就是北庫武府那個剛剛提拔起來的副司座吧，先跟著你熟悉一陣子再說，沒別的事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處置。」

張煥百思不得其解，大將軍為何了解的如此真切？

「你？」

石元雄的臉色越來越差：「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石元雄怒視著白小洛，忽然間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你走吧，你愛怎樣就怎麼樣，我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來了南疆。」

可張煥在石元雄手下做事靠的就是腦子快，立刻笑著說道：「那就請大將軍賜名？」

石元雄問：「叫什麼名字。」

大將軍沒在意，那自然沒關係。

「你想要什麼！」

石元雄很怕，一直都很怕，他最近這幾年表現的越發飛揚跋扈就是因為他越來越怕。

石元雄莫名其妙的說道：「這ｈｔtｐs://ｍ.hｅｔuｂooｋ•com.ｃom名字容易招惹災禍。」

石元雄喝了口茶：「你怎麼突然來了？」

穿黑袍的人很高，這就更符合大將軍的品味，大將軍不過一米六左右卻最喜歡身高腿長的女子。

一直到當今陛下登極的時候石元雄還覺得這是自己的大運氣，因為他在更早的時候就與后族關係匪淺，陛下自然對他更加的另眼看待才對，然而沒想到的是陛下登極之後的這些年幾乎不停的連年打壓后族，石元雄變得敏銳起來，幾年後才隱隱約約的知道了當年留王府里發生了一些事。

一開始告訴他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慢慢的事情就越來越嚴重越來越誅心，皇后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把石元雄綁在自己身邊，若一開始石元雄就向皇帝說清的話那還好，畢竟當初皇后透露給他的事情也算不得殺頭之罪，可是事情越來越多知道的越來越嚴重越可怕，多到石元雄現在已經不敢去說……

石元雄猛的站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我是大寧南疆的大將軍，是陛下的臣子，你再敢多說一句，休怪我不念當年的情分。」

可他不敢問，只好訕訕的笑了笑然後離開書房，出了門之後看到有個人被親兵引領著過來，這人身上穿著一件很寬大的黑袍，帽子遮擋住半張臉只露出鼻子以下，即便如此，那下巴那嘴看起來都顯得很完美，張煥猜著那一定是個女子，想到大將軍雖然已算是年老可那旺盛充沛的精力，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大將軍石元雄書房中，石元雄看了一眼進來的年輕人眼睛微微眯起來，因為那露出來的下半截臉確實太漂亮了些，他這一輩子到現在為止見過的睡過的女人多到和-圖-書自己記不住，可他這一刻卻覺得自己見過的年輕女子中沒有一個的下巴和嘴有這般好看。

白小洛道：「我來，是殺韓喚枝的。」

張煥搖頭：「你的事大將軍可能知道，這幾日就先跟著我熟悉一下狼猿大營，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胡亂走動也不要出去，平日里若懶得走動就在我那小院里讀書，哪怕是睡覺都可以，就是不能再胡作非為，我把大將軍的心思探聽出來之前，你必須老實著。」

「你不要說了。」

十幾年前你不說，現在你再說？

巴結陳子善，陳子善死了。

白小洛笑著回答：「晚輩自然不敢對大將軍有絲毫不敬，只是說的確是實情，按照慣例每年家族都會派人來，晚輩有些事來處理所以就安排我順路來問候大將軍。」

這應該是個男人，但是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南疆狼猿大營在平越道，東蜀道和湖見道三道交界處，原本並不在這個地方，還要往北一千多里，自從拿下南越國之後，狼猿大營隨即往南遷移，坐鎮三道，彷彿壓在這三道上的一座閘門，不算是哪一道出了事狼猿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撲過去。

也正因為江山太穩，除了北疆年年月月日日有廝殺，其他地方的邊軍倒也無所事事，畢竟周邊小國哪裡還敢招惹大寧，石元雄能得到一個機會揮師南下讓多少人羡慕的流口水。

白小洛道：「直說？也好……這些年家族之中一些後生晚輩在大將軍麾下歷練學習，承蒙大將軍關照，零零散散的也算為大寧做了些事，比如滅南越的時候他們沖在最前面拋頭顱灑熱血，只是年輕人難免會擋不住誘惑，於是也做了些不能說出去的事。」

石元雄恍惚了一下，想起來這孩子小時候自己還抱和-圖-書過的，一恍惚快二十年過去……前十幾年也是他最為小心翼翼絲毫不敢放肆的十幾年，一直到他滅了南越之後才逐漸放鬆下來，想著原來陛下還是信任我的，不然的話怎麼會把征南的帥印交給我？

石元雄手下幕僚張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等著大將軍認真的把那隻看起來很肥膩的豬肘子啃完，張煥一直覺得石元雄就是一土包子，哪怕已經為大將軍多年還改不了當初農夫出身的習慣，啃了幾十年的大肘子也不膩歪，到如今每隔三天就必然要啃上一個，明明多吃兩口便會膩的想吐的東西，他卻津津有味。

「你們家裡人確實夠狠，想把這些做錯事的後生都除掉來掩藏他們做過的錯事？」

石元雄不喜歡讀書，包括兵書在內，但是他的書房裡書多的讓人頭暈，別人書房裡最多擺兩個書架，他做了三面書牆，那些書擺上去就不會再碰一下，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喜好。

「晚輩白小洛拜見世伯。」

「白小洛……原來是你。」

「噢，你侄兒？」

石元雄忽然一擺手：「我不想再聽。」

石元雄把骨頭上粘著的肉絲都啃的乾乾淨淨，放下骨頭用熱毛巾擦了擦手，看向張煥：「你找我是什麼事來著？剛才你說的時候我沒在意。」

「好。」

白小洛一字一句的說道：「大將軍也知道韓喚枝是什麼樣的人，若是他查出來些什麼，大將軍自然不會受牽連可陛下難免會有所惱怒，所以姨娘讓我來就是為大將軍排憂解難。」

陛下登極最初那些年石元雄還很跳，與后族來往更密切，後來察覺事情不對勁后才立刻就減少了和后族來往，最後一次去后族走動的時候恰好是這孩子滿月，如今已是少年。

「韓喚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