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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他的水師正在趕來，他不僅僅是為了保護皇帝，一個賞識他維護他的皇帝，也是為了他的水師在爭取時間。

裴亭山在旁邊哼了一聲：「不知輕重！」

海盜只敢在高坡下邊用羽箭往上拋射，夏侯芝帶的禁軍早有準備，每個人背後都背著圓盾，雖然不至於護住全身，可五百人結成盾陣，對於拋射的羽箭防禦起來也不算特別難。

就在這時候號角聲響起，大隊的刀兵和水師從兩側登島，戰兵和海盜廝殺在一處。

他站在那，身上道袍寬大礙事已經被他扯掉，裡邊是一套皮甲，頭頂帶著一個鐵盔，面甲也已經拉了下來，皇帝和裴亭山說了些什麼他當然聽得到，他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海浮屠轉身，刀光潑灑出去，一刀將紅十一娘的刀震飛。

沈冷隨手把鐵羽箭扔在一邊，撕了一塊布下來隨便把手包紮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的把自己的弓從裴亭山手裡接過來，繼續發箭阻擋試圖衝上來的海盜。

此時護衛都被箭雨壓制，若沒有沈冷一人一弓守在那，海盜就能從台階下邊衝上來，台階只有那麼寬，上來的人一露頭就死，可對於沈冷來說太兇險。

裴亭山站在那看了沈冷一眼，依然只是哼了一聲后從高處跳下來，他蹲在皇帝身邊長長的喘了口氣：「臣果然是老了，才發了三十幾支箭而已，竟是累的這樣。」

沈冷看到側面閃了一下，那是箭簇飛過來的時候反射的陽光，只是一閃箭已經到了，他左手伸出去凌空一抓，箭速那麼快，尋常人別說抓住，看清hetubook.com.com楚都難，然而沈冷居然真的一把抓住了！

「我來替將軍。」

皇帝問，沈冷在何處？

紅十一娘一頭斷髮飄舞，眼睛里的恨化都化不開。

杜威名一把將箭壺接住扔給王根棟，他自己直接沖了上去，一人一刀站在沈冷身邊，仰著頭劈砍落下來的羽箭。

他橫跨半步將空了的箭壺踢下去：「裝滿！」

「王闊海，去給你家將軍擋箭！」

「滾開。」

可沈冷還是抓了那一箭。

他握住羽箭，箭桿在他手心裏往前沖，然後是箭羽，那箭居然是鐵羽箭，在沈冷手心裏割出來好幾道口子。

「非要殺我？」

一聲凄厲的喊聲在他背後響起，然後就是一把刀刺向他后心。

一支羽箭從皇帝頭頂飛了出去，第一個從下邊鑽出來的海盜直接被洞穿眼窩，羽箭直接穿透出去，這一箭力度大的嚇人，破開腦殼之後居然又在後邊一個海盜的頭頂上劃過，若這個海盜再跑快些難免也會被射死，結果這一箭頭頂正中擦過去后，留下了一個中分頭。

「老人長說，女人若是死的時候穿一身紅衣會化作厲鬼。」

「海浮屠！」

紅十一娘看著海浮屠的眼睛：「你和他有什麼區別？你不死，還會有多少我這樣的人！」

那是三石的硬弓，尋常人一次都未見得能拉開，沈冷已經射空了一個箭壺，此時再拉弓的時候明顯能看到他的手臂在微微發顫，即便是對他來說連續拉開三十幾次這麼大力度的硬弓也已經吃力。

可他沒有停。

這三個人憑著一張弓守住上來和-圖-書的台階，竟是足足守了一炷香還多的時間。

皇帝就算不怪罪他，裴亭山眼睜睜的看著，本就對沈冷持有敵意，這件事讓裴亭山抓住把柄的話難免會狠狠的參奏沈冷一本。

沈冷肩膀上中了一箭，明顯看到他的肩膀顫了一下，皇帝的臉色瞬間一變，猛的就站了起來：「沈冷，給朕回來！」

「你為什麼喜歡穿紅衣？」

就在這時候，一直都在小真人身邊的一個穿道袍的人忽然沖了出去，疾沖之中道袍閃落，那一身紅裙在人群之中顯得如此醒目。

就在這時候一個粗暴的聲音響起，裴亭山一躍上了高台，抬手把王根棟手裡的硬弓拿過來，肩膀一抖就把王根棟撞到了一邊。

皇帝看向沈冷，沈冷身上插著四五支羽箭，臉色發白。

「死！」

當時裴亭山已近乎力竭，如果沈冷沒有反應過來，或是故意反應不過來，裴亭山就死了。

皇帝臉上動容，再看沈冷，依然如山。

「非殺不可。」

站在沈冷的角度看，裴亭山一死，孟長安在白山關也就高枕無憂，況且裴亭山是海盜殺的，沈冷反應不過來誰能說出他錯了？

箭停下來，距離裴亭山的眼睛不足一寸。

海浮屠沉默了一會兒：「你殺不了我的，你的刀是我教的。」

嗖！

海浮屠問。

箭如流星，幾乎首尾相連，羽箭一支一支的射出去，一個一個的海盜或是桑人被擊殺，沒有一箭落空，若想登上這永昌台高處，只有一條石階路上來好走些，四周陡峭不好攀爬，沈冷這一人持弓站在那便是萬夫莫開。

王根棟和圖書拎著一個裝滿了的箭壺上去，將沈冷的弓接過來連放幾箭，可沈冷的弓對他來說確實太硬了些，只拉了三五次兩臂就一陣陣酸麻。

短短半柱香的時間而已，台階下邊滾過的屍體已經鋪了一層，沈冷也已經射空了一個箭壺。

可他沒有。

噗！

衛藍眼神一凜，劍擋出去，他劍身單薄這刀直接將劍斬斷，刀勢稍稍一頓卻還是落了下來。

沈冷卻似乎沒聽到一樣，一伸手從箭壺裡抓出來三支羽箭同時搭在硬弓上，弓開如滿月，三支箭同時射了出去，那三箭平行，一塊衝上來的三個海盜立刻被射翻下去。

突然之間一支羽箭從側面過來，快的讓人避無可避。

發箭的是海浮屠。

海浮屠問。

噗！

桑國刀術，只一個快字。

皇帝的眼睛都紅了。

鬚髮皆白的裴大將軍拉弓射箭，出箭的速度居然快到令人咋舌，連續開弓三十幾次也射空了一個箭壺，老人已經是臉色發紅，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矢地浪往前一衝，刀光炸起。

殺寧帝，青史留名！

「當初殺你爹娘的不是我，你要殺的人也已經死了，何必還要這樣？」

就在這時候一群桑人武士終於從側面陡峭處爬了上來，好像瘋子一樣嗷嗷叫著往前沖，矢地浪沖在最前。

他不相信，寧人居然還有比他出刀更快的人。

皇帝卻沒說話，腦子裡都是剛才沈冷為裴亭山抓住的那一箭。

上萬海盜桑人圍攻永昌台，這邊只有五百護衛，沈冷自然不應去別處，剿匪之事自有支援過來的刀兵和水師戰兵，在援兵趕來之前，他只能和-圖-書在皇帝身邊。

衛藍的左手劍刺了出去，若那刀落在他身上，他的左手劍也能刺穿那桑人胸口。

紅十一娘答。

身邊立著三個箭壺，百十支羽箭。

皇帝也微微失神，若沈冷只顧著自己衝出去殺敵痛快，就算是他出其不意的擊殺敵酋，可終究算是不識大體。

沈冷在高處。

皇帝吐出一口濁氣，還是沒言語。

持巨盾擋在皇帝面前的王闊海撓了撓頭髮：「臣沒有看到將軍去哪兒了，剛才一晃神他就不見了。」

王闊海剛一動又回來了：「將軍說，我哪兒都不能去，就擋在陛下身前。」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因為小時候我說你穿紅衣最美。」

矢地浪無奈之下側身避開，腳在地面上滑出去的聲音有些刺耳，身子繞了半圓刀橫掃過來直奔衛藍的腰，衛藍身子凌空翻轉了一圈，左手劍當的一聲撞在長刀上，劍斷，刀也斷。

然後一刀戳進自己心口：「你也不行，但我可以為你而死。」

幸好羽箭是從高空落下，若是迎面而來，他這鐵盔面甲也擋不住，羽箭從半空落下，箭簇擦在鐵盔上打出來一串火星，而沈冷身上已經沒有了軟甲，他那件送給了孟長安。

仰面摔倒。

不管矢地浪如何催促，他手下人眼睜睜看著上去一個被射死一個，誰還敢第一個往上沖。

一劍光寒，矢地浪向後猛的一仰頭，劍光從他面前刺了過去，矢地浪的長刀橫掃逼退面前之人，發現出劍的是一個身穿湛藍色錦衣的侍衛，身上帶著三柄劍。

海浮屠喃喃自語：「沒人可以殺我。」

皇帝沉聲吩咐了一句和圖書。

人群之中，海浮屠知道大勢已去，自己豪賭這一把算是賭輸了，可他不覺得沒了以後……以他的本事，只要殺出去，將來東山再起又能有多難。

他往四周看了看，大寧的戰兵沸湯潑雪一樣將他的海盜屠殺，人心敗了，哪裡還有勇氣抵抗，他的八千海盜經此一戰怕是沒人能活著逃出去，他自己逃出去再重新打拚？視線掃了一圈回到紅十一娘臉上，眼前這女人眼睛里只有恨意，才是最讓他心灰意冷。

矢地浪握著斷刀向後退了幾步，左手下意識的抬起來捂住了脖子，血一瞬間從指縫裡噴湧出來，場面血腥之極，衛藍的長劍抖了一個劍花，噗噗噗噗噗……一息九劍，矢地浪的身上多了九個血洞。

拋射的羽箭從半空之中落下，沈冷的身上被幾支羽箭擦中，有的刺入，有的火星四濺。

他問。

裴亭山看皇帝眼神有些恍惚，知道陛下也是在想剛才那一箭的事，他沉默片刻：「算臣欠他一個人情吧，孟長安……臣不會再追究了。」

第三柄劍不知道何時被衛藍抽了出來，劍穿過矢地浪的咽喉。

皇帝身後。

斷刀脫手，矢地浪往前跪倒，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議。

皇帝回頭看了一眼，殘缺不全的永昌台上，沈冷站在箭雨之中依然在自顧自發箭，上來一人被他射翻一人。

可紅十一娘的身形不停，刀脫手的同時，左手往下一摸，從靴口上將匕首抽出來，近身之後連續三刀刺向海浮屠的胸口，海浮屠向後退了一步左手一把將匕首抓住奪了過來，右手一刀落下，刀故意偏了一分，削斷了紅十一娘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