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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

鄭握算計了一下距離：「我們當初探索沒出白樺林，從地圖終止的地方到這差不多已經有近四百里了。」

「一般來說，是的。」

沈冷並不熟悉這雪原可就這麼一頭扎了進來，所以該遇到的麻煩也不會因為他勇敢他無畏這些麻煩就會主動避開他，寒冷是殺死人的兇手，但在這茫茫雪原上不只是有寒冷，寒冷還有幫凶，比如風，雪，以及迷失方向。

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沉默的殺人，那把黑線刀比死神的鐮刀還要可怕，刀子掃出去便會帶走生命，被襲擊的薩克人開始呼喊，然而四周都是呼喊聲，他們的聲音就好像水滴匯入了大海。

斥候們都有些懵。

「孟將軍應該不會打，以往我們探索地形的時候遇到這樣的部落，都是標記下來后就離開，盡量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每次出行我們最多只有百十個人，大部分時候孟將軍只帶幾十個人出發，所以將軍你問我怎麼打……卑職不知道。」

一個百人隊，朝著這麼大的一個部族營地發起了攻擊。

「孟將軍如果在的話，這一戰怎麼打？」

沈冷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噴在他的黑線刀上：「一炷香之後殺進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對面就是果哥兒部營地，那是一個有幾十萬人口的大部族，就算是絕大部分青壯男人都被徵調去了黑武邊軍之中，可這樣的部族之內若說沒有千八百精銳騎兵留守誰信？

他算計了一下時間，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天就會徹底黑下來，而在天黑之前部族裡的和圖書人大部分都在吃飯，對於貧苦的牧民來說，燈油都是奢侈品，能省就省一些。

薩克族男人好酒，大部分人在一天勞累之後都會喝上兩杯，所以沈冷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攻擊。

氈篷里衝出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老人，火把照耀下，看他衣著就知道不是尋常牧民。

「等天黑。」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就夠了。

噗的一聲，一個薩克族漢子只看到刀光閃了一下，他的腦袋就離開了脖頸飛上半空，在血霧之中，沈冷從暗影里殺出來，一刀剁在另外一個薩克人的脖子上，於是這顆人頭去找剛才的人頭匯合了。

那薩克族漢子才反應過來，沈冷的刀子已經抹了過去，刀子切開動脈，血瀑布一樣噴湧出來。

「哪隊都不帶，你們放火之後就撤出來，還在這個位置集合。」

果哥兒部就在這附近，作為薩克族能排進前三的分支部族，果哥兒部擁有數十萬人口，這裏最大的一片草場被他們佔據，而草場背後的莽山分支又為他們養活了大量的野獸以供狩獵，大概方圓幾百里之內，都算是果哥兒部的控制範圍。

黑武人在他們的南疆布置重兵，很多兵營並不是在城內，而是雪山裡，在樹林里，甚至是在雪中。

他看向那最大的一座氈篷：「一般來說，最大的氈篷就是埃斤住的地方吧。」

沈冷他們終於到了邊緣，其實進入這片白樺林之後沒多遠地圖就基本上失去意義，再往北是諸多小部落，雖然寒苦，可是穿過這三百里之後便和-圖-書會有一小片一小片的草場，生長著一些耐寒的草種，勉強能夠養活一些小部族的牛羊，山中林中多野物，還可狩獵補充食物。

他們只有一百個人，不，一百零一個。

從長安城到燕山峽也有那麼遠了，誰還沒去過是怎麼的。

沈冷回頭指了指那片營地：「天黑之後，你們分成十隊從不同的方向衝進去，別擔心會被發現，被發現了才好，我出發的時候讓你們每個人都帶了火藥粉和一些火油，留下一些回去的路上禦寒用，剩下的都用來放火，不要只顧著殺人，不要戀戰，衝進去只管放火。」

鄭握記得孟將軍說過，沈冷在北疆的話，做的可能會比他更好。

沈冷翻身上馬，絲毫也不顧忌什麼，夕陽下，一人一馬一刀，朝著連綿不盡的氈篷沖了過去。

沈冷點了點頭：「吃乾糧，補充體力。」

沈冷再次閉上眼睛，緩緩的調整自己的呼吸。

沈冷從戰馬上跳下來，拍了拍戰馬的屁股，然後壓低身子在氈篷的暗影之中穿行，他沒有直接沖向那座最大的氈篷，而是在距離十幾米外的暗影里蹲下來盯著那邊。

七八息之後，十幾個薩克人只剩下了兩個，一個是那老者，一個是剛才表情有些改變的薩克族男人，一息殺一人的速度有多恐怖？

那老人用薩克語急切的問了一句，有人跑過來彎腰對他稟告什麼，沈冷不能確定那傢伙是不是就是果布爾帖，但確定他一定是個大人物。

「就憑你也能殺了的大將軍？」

沈冷的刀子架在那個薩克族男人的脖子上m.hetubook.com.com，老者轉身要走，沈冷左手的小獵刀刀鞘彈出去鐵爪扣住了老者脖子，往後一拉，鐵爪扣進了血肉之中，老者疼的哀嚎一聲卻不敢再往前沖。

沈冷只是嗯了一聲，嘴裏還在咀嚼著那牛肉乾，他閉著眼睛，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正在沉思。

一個喝了酒的薩克族男人搖搖晃晃的從氈篷了出來，看到遠處有人騎馬朝著這邊飛馳而來，那人來的方向正好是落日的方向，所以看不清楚，只是一個黑影。

是的，攻擊。

沈冷坐起來，感覺肚子里已經有幾分暖意，摘下來酒壺灌了一口后說道：「分成十隊。」

「抓緊些。」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百十個斥候到了這裏匯合。

百十個斥候呼喊一聲，分開十隊，往不同方向沖。

沈冷吩咐了一聲，鄭握隨即安排兩個斥候回去。

對比之後他發現兩個人在某些地方出奇的相似，那就是冷靜，將軍的冷靜和自信能夠給士兵們極大的鼓舞，但孟將軍太冷了些，沈冷雖然名字里有個冷，卻更容易和士兵們熟悉起來，不過在臨戰之前，沈冷的話也會變得很少。

「他能不能聽懂寧人的話？」

「我本想分成二十隊，不過擔心你們應付不來突髮狀況。」

鄭握敏銳的抓住了這個字。

靠近莽山那一帶雪殼厚度比房子都高，黑武人在那邊挖開雪層，在下邊支起來木架，從遠處看什麼都看不出來。

「將軍，你帶哪隊？」

「難道要打？」

只有到了這裏才會明白這三百里代表著什麼，這是最容易讓人迷失的地方，兇險不只和_圖_書來自天氣，還來自在未知之處的兵營，是處處死亡的陷阱。

「規模不小。」

一炷香之後天色逐漸發暗，遠處氈篷之中的炊煙已經變得稀少起來。

沈冷的刀，寒光凜冽。

孟長安帶著人繪製地圖的意義在於，兵營可能會因為孟長安而遷走但地形不會改變，在北疆領兵多年的將軍能夠輕易的從地形判斷出哪裡適合藏兵，將來大軍向北就會避開很多危險。

「你會說？」

「能……啊，不能。」

很快，陸續有地方出現了黑煙，然後就是火焰，薩克人說什麼都沒有想到在他們的家園會看到寧人，戰爭明明應該在幾百裡外的邊境才對。

沈冷哼了一聲，一把拎著果布爾帖的腰帶鑽進不遠處的氈篷中。

「怎麼回事！」

噗！

「殺！」

其實在一路上鄭握都在做著對比，沈將軍和孟將軍的對比，他很早很早之前就聽過沈冷這個名字，當初他跟著孟長安的時候，唯有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孟長安才會嘴角帶笑，才會多說兩句，在孟長安看來，或許這世上只有沈冷一人才夠資格與他比肩。

沈冷連殺五人之後終於喊了一聲，其中一個人明顯楞了一下。

他問。

「打？」

四處都是火，誰也不知道來了多少寧人。

白樺林。

「會……」

「誰會說中原話！」

「嗯。」

「回去兩個人，把隊伍帶過來，小心些。」

「十隊？」

「不等天黑。」

比號角聲更凄厲的則是呼喊聲，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北疆最凶的從來都不是雪也不是寒冷，對於黑武人來說，最和圖書凶的是寧人的刀。

沈冷過去一腳把果布爾帖踹翻，那傢伙爬伏在地上嚎叫著，狼狽不堪。

一直到近前，他才看清楚那雪亮的大寧制式橫刀。

如果沒有孟長安當初帶著斥候拼了命繪製出來的地圖，沈冷他們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會走到什麼地方去。

不了解北疆黑武的人總是會覺得，三百里，有什麼？

天黑了。

「可那時候還沒天黑。」

他指了指那些氈篷：「咱們如果運氣好的話，那片就是果哥兒部的營地。」

「鄭握你帶五個人跟我過去，其他人留在這。」

可是長年以來，果哥兒部沒有多少男丁留下，大批的壯年漢子都被徵到了邊軍之中。

沈冷躺在雪坡上，閉著眼睛翻出來肉乾往嘴裏塞了一口，這種乾糧又干又硬，但是比炒的粟米更能補充體力，北疆邊軍曾經笑稱這東西為吃到死，如果你不打算在嚼的差不多的時候就咽下去，一直這樣咀嚼能陪伴你到入土為安那天，比牙的壽命都長。

「怎麼辦？」

那衣著華美的老人帶著十幾個人朝著起火處過去，凄厲的號角聲在四周此起彼伏。

「殺！」

「果布爾帖。」

沈冷將身上的白袍整理了一下，戰馬也留在白樺林邊緣，然後帶著鄭握幾個人壓低身子衝進雪原，這一帶高低不平為他們提供了一些屏障，順著溝壑往前移動，大概往前走了半個多時辰隨即看到了遠處出現了一頂一頂的氈篷，沈冷他們趴在高坡上用千里眼往那邊觀察。

戰馬飛掠而過，黑線刀從薩克人的脖子上掃了過去，戰馬已經在幾米之外人頭才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