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陳冉坐在台階上打了個哈欠，然後壓低聲音對身邊的杜威名說道：「他們這樣打下去可能打到大年初一……就這麼看著多無聊，要不然咱們下個注？」

又兩炷香的時間，須彌彥向後退了一步：「打下去也是活活累死你我，將軍如何稱呼？」

沒多久，陳冉低著頭回來：「輸了。」

夏侯芝：「所以沈將軍是不敢？」

沈冷搖頭：「你們兩個都剛剛打過，我也看了你們出手，若是再和你打是占你便宜。」

須彌彥：「那我就不從軍罷了。」

夏侯芝和須彌彥同時說道：「沈將軍和夫人早些休息，我們這就告辭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已經請示了陛下離開長安城去北疆，禁軍之中太清閑非我所願，北疆如今正是缺人之際，你若有從軍心思，不如與我同行，男子漢大丈夫生而從軍，自然要去北疆，殺最凶的敵人，喝最烈的酒。」

李不閑道：「可是卦書上說的未必就全都准，凡是都有因果，你從北邊回來的時候心有所感所以到高航道找我，我猜著，多半是因為你在北疆殺了黑武人的刺客后改變的心意，那就是因……百戰軍中死，不是軍中百戰死，所以未必你會死於戰亂，也許是到你死的那天剛好打了一百場戰爭。」

須彌彥低下頭：「想著若這樣一個為大寧征戰四方的將軍若是被我殺了，我得多少次輪迴才能洗清罪孽……」

沈冷站在那一直看著，心裏大概已經有了定數，須彌彥與夏侯芝伯仲之間，都算是九點和-圖-書五吧，反正不到十。

「那就六品校尉。」

須彌彥忽然笑起來，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釋然了：「你這勸人的真會說話，軍中死就軍中死，明日問問沈將軍能不能收留我，你說的沒錯，來之前我就想過，我想從軍。」

一群漢子圍坐一桌，酒過三巡，夏侯芝也緩了過來，轉頭看了看沈冷：「一直都想向沈將軍請教，反正今日也打過一場了，不如再打一場？」

半個時辰，不分勝負。

須彌彥：「沈將軍讓我們打的，打的不過癮，他還脫了衣服打，對，他是第一個脫的。」

須彌彥：「沒什麼可惜的，自己練出來的本事自己封存。」

「你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須彌彥：「呵呵，你要是真的懂，那你看看我。」

沈冷：「不敢單打獨鬥，我可以打你們倆。」

沈冷訕訕的笑了笑：「我們這是正經切磋。」

「看不清楚，大概是北邊。」

「那得賭咱們將軍輸，賭咱們將軍贏有什麼意思？」

於是三個人又出去打，這三個人打的昏天暗地，已經分不出來到底誰和誰在打，反正就是一陣亂斗，從吃過飯一直打到過了子時，三個人蹲在那氣喘吁吁汗流如注。

須彌彥低著頭：「只是覺得在高航道的那段時間每日做苦力賺錢，雖然清苦卻踏實，所以想著若是僥倖沒有死在將軍手裡，那就還回去做苦力算了。」

三個人手忙腳亂的把衣服穿上，一個個臉紅的好像燙傷了似的。

沈冷試探著問了一句，和-圖-書須彌彥沉默片刻點頭：「好。」

須彌彥站起來抱拳：「我願隨夏侯將軍去北疆。」

夏侯芝大喜過望，哈哈大笑，高興的像個孩子。

「既然你來找我，索性話就說開些，大學士那邊你是回不去了。」

李不閑看著茶爺的臉愣了好一會兒，須彌彥拉了他一把才反應過來，連忙垂首一拜。

「不止。」

都是漢子，哪裡忍得？

看到那三個大男人脫了光膀子蹲在那喘息，一個個瞧著累的幾乎癱軟，茶爺楞了一下，然後咳嗽了幾聲：「我不在家，三個大男人就赤膊相見了是吧？」

李不閑搖頭：「人的命啊。」

須彌彥並不信。

須彌彥紅著臉抱拳：「多謝夫人。」

等夏侯芝走了之後李不閑一把拉住須彌彥：「你搞什麼？我與你說過了不可向北，北邊於你不利，前些日子我問過你生辰八字，再觀你面相，多半可以看出你凶星在北，剛才我也提醒過你了不要去北疆，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陪你來見沈將軍，沈將軍水師在南疆，你或可避開命劫，你為什麼非要回北疆去。」

「百戰軍中死，得封萬戶侯。」

須彌彥罵了一句，又好奇起來：「那你看我面相如何？」

沈冷讓親兵開門帶著須彌彥和李不閑兩個人進了院子，陳冉他們就把連弩什麼的收了起來，想想看，若是剛才動手的話，莫說須彌彥沒有一個人打贏沈冷的把握，就算是有，也可能會被將軍府里的親兵直接射成刺蝟。

客房裡，須彌彥瞪了李不閑一眼www.ｈeｔｕｂｏｏk•cｏm•cｏｍ：「枉你還也是個教書育人的先生，怎麼剛才那麼無禮盯著人家沈夫人看，若是讓人家沈夫人罵你，我看你怎麼收場。」

他看向外邊：「那才是酒，那才是人生。」

可就在這時候將軍府外有人敲門，親兵開門看了看，居然是從來沒有登門過的禁軍將軍夏侯芝，今日須彌彥進長安消息很快就穿進了未央宮，此時已經天黑，陛下總是有些不放心，於是讓夏侯芝過來看看。

李不閑壓低聲音：「沈夫人面相好奇怪。」

「別瞎說八道，你能看出個什麼。」

須彌彥長出一口氣：「將軍打算什麼時候去北疆？」

就在這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李不閑過去把房門打開，進來的竟是夏侯芝。

「沒打算回去那邊，也……暫時沒打算好做什麼。」

「我真的懂。」

「隨心而定。」

「這樣坐著也稍顯無聊了些，要不然和我手下人過過招？他們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了不得，你幫我給他們幾個一點教訓。」

須彌彥楞了一下：「不吉利不吉利，你的意思是我最終會參軍入伍？然後死於第一百戰的時候？就算我死了之後混個萬戶侯又能怎樣，人都死了，不妥不妥。」

夏侯芝將長衫脫了：「不管是誰，打過再說。」

「這位是？」

「這麼晚了，我讓人收拾一下客房。」

李不閑過去把房門關上：「你也知道，先祖曾寫了一本江湖第一閑書，書中對各門各道都有涉獵，然而先祖最值得稱道的便是相術，我家裡有幾本先祖留下和-圖-書的卦書，剛才無意之中看到沈夫人的面相，嚇了一跳。」

李不閑往前湊了湊：「我還看到了你眼神里的期望，你也想像沈將軍那樣活著，你之前說自己練的武藝自己封存了就是，可你並不捨得，而且你騙不了我的，你決定了來找沈冷將軍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想好了以後做些什麼。」

他有些話想說，可是還不太方便。

正說著呢外邊又有敲門聲，陳冉心說這大晚上的還有誰來，一開門竟是茶爺回來了，連忙讓開，茶爺臨睡前聽到珍妃宮裡的下人稟告說了須彌彥與沈冷的事，心裏放不下，連夜出宮，這也就是她，換做別人哪裡能隨便出入禁宮，尤其是這般晚了。

李不閑道：「知道為什麼那日你突然到了我家裡啃我白菜，我非但沒有怪你卻還帶著你出去喝了頓酒嗎？正是因為我看你面相不凡，想著以後你多半會飛黃騰達，所以提前打打關係。」

夏侯芝有些急切的說道：「若你還沒有什麼明確打算，不如跟我先回禁軍做事如何？我猜著你來拜訪沈將軍多半也是有從軍打算，你這般身手不從軍真的可惜了，但你想想，若是你跟了沈將軍進水師能有什麼事好做，整日在船上飄著好生沒有意思。」

這個在沈冷看來就是個小孟長安的禁軍將軍似乎有些技癢，他看著須彌彥眼神都亮了。

沈冷：「……」

茶爺笑了笑：「夏侯將軍家裡距此足有十幾里，須彌先生和李先生兩個也沒有找好客棧吧，就都住下，客房足夠。」

「北疆大將軍鐵流黎https://m.hetubook.com.com去世之後，武新宇將軍接管鐵騎，海沙將軍早就已經去了水師，孟長安將軍也調離北疆，那邊缺人，所以我打算過了年就走，陛下已經准了。」

到了客廳落座，沈冷讓人泡了茶。

須彌彥笑起來，拍了拍李不閑的肩膀：「因為那是殺黑武人的地方啊……夏侯芝說，男子漢大丈夫生而從軍，當然要去最殘酷的戰場殺最凶的敵人，我在北疆的時候喝過一杯封喉，真的好喝。」

王闊海看了看沈冷臉色：「我去吧。」

夏侯芝進門，正好看到須彌彥和打贏了王闊海，王闊海比杜威名陳冉堅持的時間都久一些。

須彌彥頭低的更低了些：「也許吧。」

夏侯芝：「對對對，是他先脫的。」

「在下須彌彥。」

沈冷點頭。

沈冷點了點頭：「只是稍稍可惜了你那一身本事。」

李不閑沉默片刻：「你與沈冷將軍交手之際，你眼睛一直盯著他身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疤，當時想了些什麼？」

夏侯芝問沈冷：「將軍府上可有好酒？」

「打累了，喝酒。」

須彌彥看了看李不閑，李不閑使勁兒搖頭。

夏侯芝道：「我多的不能許你，五品將軍有些麻煩，但六品校尉我可給你。」

時間久一些，杜威名回來：「輸了。」

「不要臉。」

他忽然想起什麼：「那你能不能看出來，我死於何時何地？」

「須彌先生可打算好了以後做些什麼？」

夏侯芝：「嫂夫人，不是這樣的……」

沈冷問須彌彥。

「早就看過了。」

「夏侯芝。」

沈冷笑答：「自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