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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帝軍

作者: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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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疆雲起 第七百三十九章 你和驢

第三卷 疆雲起

第七百三十九章 你和驢

背後有人叫他。
沈先生問:「宋先生為什麼認識我?」
沈先生道:「壞人在很多時候都會先打算用他們認為的道理來讓人服氣,如果不服氣,那就只好用壞人該用的手段了,你的人呢?」
那傢伙一臉的無所謂:「殺就殺唄,死了的要麼是求立人要麼是你的叛徒,與我有什麼關係,這艘船上只要他們不動兩樣東西我就不管。」
沈先生看向宋謀遠:「所以你講道理的時候,像個笑話。」
登船之後沈先生沒有回他的船艙,而是讓人泡了一壺茶坐在船頭,大船緩緩起航,船上的人很多都在甲板上一邊瞭望一邊交談,這船上不只是寧人還有一些求立人,他們有著合法的身份經過合法的途徑要到大寧去看看走走,朝廷自然也不會禁止。
宋謀遠嘆了口氣:「他一生幫助過很多我這樣的人,出身不好所以出頭很難,這大寧官場上不知道有多少都要感恩於他,他最得意時,滿朝文武有半數出自他的門下,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幫了那麼多人自己最後卻落得個很荒唐也很可憐的下場,那些得益於他的人,卻不敢幫他,你說人心可怕不可怕?」
宋謀遠沒有走近,兩個人之間大概有兩丈左右的距離,沈先生巔峰時期,這兩丈距離就不算距離,可沈先生已經不能輕易動武了,就算是強行動手,他的實力怕是也連巔峰時期的一成都不到,那些年的闖蕩留給他的傷太多也很重,最主要的是,他已經好幾年沒有練功,練功對他來說都會傷及內府心脈。
所有連弩都端了起hetubook•com•com來瞄準了沈先生,這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沈先生當然看得出來,這個宋謀遠不是個武者。
「昨天在你之前登船。」
第二天一早,沈先生起來在甲板上活動身體,抬起頭看了看,發現桅杆上的瞭望塔有些不對勁,本應該時刻都有人的瞭望塔上竟然空著。
宋謀遠道:「先生是不是有些不理解?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在我得知先生南下之後我就從京畿道跟了過來,差不多先生在求立多久我就在求立多久,先生所謀,亦是我所謀,所以先生要用到的人,我總是能收買一下,大部分人在金錢面前都沒有那麼堅持。」
沈先生問:「所以他們殺人的時候你都知道?」
沈先生站在棧橋上回望,不知不覺在求立這個地方已經生活了很久,時間是最把握不住的東西,有些東西失去了還能找回來,時間流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來,如果拼了命的想拉住已經過去的,有個自欺欺人的說法叫回憶,有個更自欺欺人的態度叫活在回憶里。
「因為我本就是一直都在想找機會見到你啊。」
他指了指沈先生:「第一是你,第二是我的驢。」
他再次後退,人已經在那些手下的身後。
「你找我有什麼事?」
沈先生道:「陛下為什麼要說這樣沒道理的話?道理就是道理,如果道理還要分貴賤高低,那這個社會就病了,好在大寧不是你說的那樣,法,是道理的極致體現,於法不容的,自然是沒道理,你說的那個人就是法所不容之人,陛和*圖*書下已經法外開恩,他還不服氣,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宋謀遠有些歉然的說道:「先生昨日應該見過那幾個天機票號的小夥計,人挺機靈的,這些東西都是他們提前就帶上商船,事實上,這艘船上所有天機票號的人都拿了我的銀子,昨夜裡所有人的飲食之中也差不多都下了葯,所以殺人的時候會輕易簡單起來,我知道先生雖然重傷之後不可動武,但先生的警惕性還在,我下令殺人的時候要求他們絕不可見血,先生這樣的人,對血腥味總是會很敏感才對,人都是勒死的,那些天機票號的夥計也一樣。」
宋謀遠道:「送先生走之前,我是想先和先生聊幾句,我是對的,聞先生講理,受益匪淺。」
宋謀遠道:「先生是個奇人,靠一己之力改變大寧朝廷格局,如果沒有先生,大寧沒有沈冷孟長安這樣的人才,送先生這樣的人走,我心裏其實有些難過。」
「知道啊。」
沈先生大半生走南闖北,漂泊不定對於他來說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以往無思,可是這幾年每離開一個地方他都會覺得有些傷感,他不願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這是老了。
沈先生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往背後伸了一下手,然後才醒悟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帶過劍了。
沈先生回頭,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面帶微笑,抱拳行禮:「第一次見,沈先生果然好風采。」
「沈先生?」
宋謀遠沉思,然後點了頭:「確實很有道理,剛才我的樣子應該有些醜陋,那不是講道理,和-圖-書而是一種得勢后仗勢的噁心樣子罷了,先生教訓的是,以後我會記住。」
宋謀遠問:「為什麼?」
船艙里很多人出來,大概有幾十個,這些人有沈先生昨日看到的求立人,也有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生意人,他們手裡都端著連弩,而這些連弩尋常人可得不到,這是嚴查的違禁品,他們能帶上船就足以說明天機票號的船上有人是他們的內應,這些武器本來就已經在船上了。
沈先生嘴角一勾:「所以呢?」
天機票號的商船停靠在岸邊,沈先生連續深呼吸最後再感受一次求立這邊的空氣,想著茶園如果建起來了,以後也許還要來看看的,所以傷感個屁?
沈先生問:「你是?」
宋謀遠往後退:「一直都在等先生。」
宋謀遠笑道:「沈先生似乎是在戒備?其實不用,我也只是一個書生罷了,手無縛雞之力。」
大船離開了港口向著北方前行,當看不到陸地之後大海帶給人的就不僅僅是震撼還有恐懼,總是會忍不住的去幻想大海下邊是不是藏著什麼遠古巨獸,下一息就破開海面把船吞進去,有時候還能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在船不遠處於水下掠過,恐懼就會瞬間提升。
沈先生嗯了一聲,又一次回望,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那時候仗劍江湖來時瀟洒走的也瀟洒,哪裡像是現在這般多愁善感。
天機票號的商船不算小,按照官府的要求,來往的商船都可以運送人來回于大寧和求立,可是登船的人身份必須核驗清楚,在大寧南疆海岸的幾個碼頭和求立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邊的碼頭都有官府的人嚴加盤查。
沈先生道:「講道理這種事我很少輸。」
兩個人都老了,別時難,再見更難。
宋謀遠道:「我年輕的時候一直都在想,如果我命中有個貴人該多好,我出身普通,雖然說不上寒苦可也沒有什麼大人物往來,只能盼著,想著,萬一自己被貴人賞識,命運就會變得好起來,可能是我想的次數太多了,心誠,心誠則靈,於是我真的也遇到了一個大人物。」
「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仰慕先生之名。」
沈先生問:「你是在和我講道理?」
宋謀遠想了想:「先生說的對。」
沈先生把煙斗在船舷上磕了磕:「現在是給我念悼詞的時間了?」
「我姓宋,名謀遠,也曾在任職于大寧,只不過是個不入品的小吏。」
越怕,越想。
「所以先生對於陛下來說應該是最重要的人之一,留王就是先生的貴人。」
沈先生倒是放鬆下來,除了放鬆下來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他靠在船舷上,將煙斗取出來,塞上煙絲,點上后嘬了一口:「你繼續說,這故事不錯,你的命中貴人叫什麼?」
求立人都顯得很興奮,如今大寧在他們看來那是世上第一強大的國家,畢竟是把他們求立滅掉的恐怖存在,原來他們以為求立是世上第一強國,所以能到大寧去看看自然值得興奮,甚至有人還想到長安去看看,想見識一下被譽為天下第一城的大寧國都。
「差不多。」
他安慰自己,卻不得安慰,因為他傷感的不是離開求立也不是那片規劃中的茶https://m.hetubook.com•com園,而是庄雍。
「他不僅僅是我的命中貴人,也是很多很多人的命中貴人。」
沈先生往四周看了看,甲板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無他人,這當然不合理,船上有至少幾十個天機票號的人,乘坐商船去求立的小商販和求立人加起來也有上百之多,天機票號的人此時此刻早就應該出現的才對,到了這一會兒都沒有人出現已經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當沈先生看到這個人之後先是楞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什麼時候來的?」
「因為于情於法,我都可容身,可得自由,所以我講道理的時候底氣足。」
沈先生想了想:「我他媽的還真是很重要。」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高處忽然有人唱歌,聲音不大,在這種場面下就顯得那麼刺耳,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轉身把連弩對準上邊,所有人同時看到了那個坐在那晃蕩著兩條腿的男人,左手拿著一隻雞腿,所以說話的時候含含糊糊,右手拿著一壺酒,晃了晃,似乎有些遺憾酒快要喝完了。
「先生。」
天機票號的一個小夥計俯身說道:「咱們的船要開了,先生可以登船了。」
宋謀遠:「世上哪有那麼多道理,道理都是成功者說的,我只是個小人物,我講的道理自然不是道理,同樣的話若是當今陛下說出來,那就一定是道理。」
宋謀遠笑道:「很早之前我就聽聞先生是當世奇俠,先生年少時便離家出走浪蕩江湖,以劍與醫救人,後來雲霄城留王聞先生之名,派人找先生,先生也素聞留王之名,也到了雲霄城,這真是人間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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