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定君山
第八百三十二章 北征第一戰
「臣遵旨。」
元輔機垂首道：「他若知無不言，自是可信的。」
息烽口大營。
遼殺狼往後靠了靠，有些淡淡得意的說道：「記不太清楚了，戰場上殺死的哪裡還記得住有幾個，不過被我抓住然後嚴刑拷打而死的，大概有印象，沒有一百也有八九十個，我指的是我親手打死的……這沒多被我親手打死的寧人沒有一個低頭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元輔機垂首道：「寧人往黑武帝國這邊叛逃從寧立國以來都沒有過，這是第一例……臣不敢否認他的真誠，但臣覺得應該不可輕信，這個人掌握著寧國很多秘密，若是能用好了，自然是可改變戰局甚至是可改變兩國格局的人，可若是用不好，就會是巨大的隱患。」
元輔機起身：「臣這就是斟酌寫一封信。」
皇帝白了他一眼：「你蠢不蠢？」
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可是卻都吃的很香甜，朕記得庄雍那時候說過一句話，朕多年都沒有忘了……紅薯滋味尋常，配著敵人屍體來吃，便可口的很。」
元輔機也笑：「陛下高妙，請問陛下打算約在什麼時候？」
閆開松大步走出去，裴亭山看著自己這個本是最得意的義子微微搖頭，說到果斷，閆開松比孟長安差了十條街，如今大寧軍中的年輕人還能和孟長安相提並論的，也就是那個叫沈冷的臭小子了。
閆開松點頭：「可是，大戰在即，哪裡還能分出那麼多人手去查這些事。」
大帳。
閆開松連忙過去，將旨意接過來，沒打開，雙手遞給裴亭山，裴亭山看了他一眼：「旨意是給你的，你自己看。」
「約在……」
裴亭山看向閆開松：「陛下需要你浪費時間浪費人力物力去核實了再殺？不……陛下要的就是殺。」
荀直起身：「走吧。」
閆開松道：「陛下說有安排，可卻不知道是何安排。」
閆開松有些問難：「陛下的意思是殺，可是到底殺多少陛下才能消氣？」
「我有必要向你解釋嗎？」
代放舟訕訕的笑了笑。
裴亭山指了指那旨意：「那下邊還有一封孟長安給你的信，你只看了陛下旨意就把東西交給我，還沒有來得及看那封信，若是你看了，就能明白剛才我說你不如孟長安的意思了。」
代放舟嚇了一跳：「陛下，真的吃屍體？」
遼殺狼也起身：「既然你想看，那就帶你去看看，不過有一件事你要記住……荀直，我會一直盯著你，你千萬別露出什麼馬腳，不然的話我會在你活著的時候剝了你的皮，我親手剝。」
「我不知道……」
遼殺狼皺眉：「如果我現在殺了你呢？你覺得陛下會因此而遷怒於我嗎？在黑武，你們寧人的驕傲不值一提，再驕傲，也不如我養的一條狗。」
遼殺狼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荀直，他在大帳里來來回回的走動，視線卻沒有離開過荀直的臉，而荀直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兩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誰都沒說話，可是屋子裡的氣氛卻詭異的很，也凝重的很。
裴亭山當然能猜到一些，可是卻不能隨便說出來。
閆開松這才將那封信打開看了看，剛剛裴亭山看了一眼就放回盒子里，閆開松展開信，卻發現信上只有兩個字。
「他哪裡是開玩笑，他是真的覺得丑。」
不知道過了多久，遼殺狼忽然笑起來：「你知道這個世界最大的笑話是什麼嗎？」
荀直看著他的眼睛，同樣一字一句的說道：「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是自以為是。」
「殺。」
荀直道：「如果你經歷過我在大寧經歷過的絕望，你也不會那麼怕了。」
他的話音剛落，外邊有人快步跑進來：「報，有陛下旨意到。」
五天。
「我明白了。」
「如果不出意外，桑布呂是該約朕見面了。」
荀直道：「有什麼奇怪的？」
皇帝坐在院子里看著他親手壘的這個火窯發獃，代放舟擔心陛下著涼，取了一件大氅給皇帝披上，皇帝拉了拉大氅后笑道：「果然很醜。」
皇帝問：「今天什麼日子了？」
遼殺狼起身：「我想帶荀直先生到隔壁去看看，不知道看過之後荀直先生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沉得住氣。」
黑武汗皇桑布呂看了一眼元輔機：「你也算是從寧國來的，雖然不是寧人，可你比朕更熟悉寧人，你覺得荀直是真心來投靠朕的嗎？」
荀直看著遼殺狼的眼睛說道：「我和寧人之間的事，是我和寧人之間的事，我和陛下之間的事，是我和陛下之間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候和*圖*書沈冷從外邊回來，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俯身一拜：「格底城已破！」
裴亭山嘆息搖頭：「你呀……我說過一次，論能力你真的不如孟長安，若孟長安接到這份旨意，你猜他會殺多少人？」
桑布呂笑起來：「派人去給瀚海城裡的寧人送一封信，就說朕打算和李承唐見見面。」
閆開松疑惑的看向裴亭山，然後恍然大悟：「殺五天！」
閆開松將旨意展開看了看，臉色一變，然後遞給裴亭山：「義父，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渤海留守將軍閆開松正在院子里看著，他讓人在院子里堆起來一個巨大的沙盤，從渤海國獲得的地圖有黑武一小部分，配合葉雲散從黑武帶回來的地圖，渤海以北的地形基本就算清楚了。
裴亭山嗯了一聲，把草帽摘下來，起身看了看院子里那巨大的沙盤，緩步圍著沙盤走了一圈：「大軍從渤海出，若黑武北院大營按兵不動，只怕是難有奇效……怎麼才能讓黑武人主動進攻息烽口？」
荀直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裴亭山道：「孟長安如今在東疆，他算計著日子，旨意和他的書信轉送到你這裏大概要走幾天，而對黑武人開戰還需要幾天，算來算去，最多也就是五天了……已經調集到渤海北邊的軍隊就不要動了，給留守各地的戰兵下命令，就殺五天。」
「回陛下，六月初九。」
皇帝看著那火窯：「那年朕率軍抗擊黑武，想想好像才十七？追擊黑武一支殘兵，將其全殲之後，隊伍已經遠離大營百里，那一戰本就打了兩日兩夜，憑著一口氣追上殘敵殺之，可是殺盡敵寇之後也俱是精疲
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k.coｍ•cｏm力盡，沒帶乾糧出來，大家都餓的受不了，已經是快冬天，一片荒蕪，朕忽然就看到遠處有一壠一壠像是種著什麼東西，表面上看不出來，葉子都沒了，挖開來看看，是全都凍結實了的紅薯，應該是大戰之前百姓們就全都逃走了，這紅薯也就沒人收，凍得好像石頭似的，朕就帶著手下人壘了這樣的火窯烤了吃，凍了的，很苦。」
遼殺狼拉了一把凳子到荀直面前坐下來，兩個人近在咫尺，遼殺狼看著荀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就是寧人的叛徒跑到黑武帝國這邊來，還一臉我就是來做黑武忠臣的樣子。」
裴亭山搖頭：「我卻沒有看到這個查字，我看到的是另外一個字……」
桑布呂嗯了一聲，忽然想到一件事：「這個荀直應該見過寧帝李承唐吧。」
「不管了，先把咱們該想的事都考慮周到。」
遼殺狼一怔：「你是真的不怕？」
桑布呂嗯了一聲：「你對寧人了解，所以朕打算讓你來接觸荀直，朕給你十天時間，十天之內做一個大概的判斷來告訴朕，如果你還懷疑他是寧人派來的姦細，那就殺。」
荀直沒再說話，邁步走出房間。
「未必。」
「臣遵旨。」
遼殺狼一臉欣賞的看著荀直：「說的很好，不愧是博學之人，可是不管你表現的多鎮定，我也知道你內心慌的很，不管你做出多少看似背叛寧國的事，我都不相信你會變成黑武人，寧人骨子裡有一種令人厭惡的驕傲感，這種驕傲感我看到的太多了，你知道，我在帝國南疆這麼多年來和你們寧人交手，死在我手裡的有和-圖-書多少寧人嗎？」
遼殺狼有些惱火，但他覺得如果此刻表現出來惱火便是自己輸了。
「看什麼？」
皇帝笑著拍了拍沈冷肩膀：「準備去吧，十天之內，朕要攻破黑武北院大營。」
「你很沉得住氣。」
「義父看到的是什麼字？」
代放舟也跟著笑：「沈將軍應是開玩笑。」
裴亭山不得不佩服陛下的識人之明。
裴亭山也好奇，將旨意接過來看了看，然後嘆了口氣：「渤海人一定是做了什麼讓陛下震怒的事……按旨意去辦吧。」
荀直看著他，依然沉默。
七天後，渤海國。
荀直點頭：「認可。」
「陛下的旨意里，意思其實只有一個，你沒看出來？」
「是！」
閆開松道：「查。」
閆開松轉身要去下令，走出來幾步后又回來：「殺多少？」
他看了看躺在躺椅上，臉上蓋著個草帽像是睡著了的裴亭山，走過去輕聲說道：「義父，沙盤已經做好了。」
沈冷直起身子：「臣，願打頭陣。」
遼殺狼冷笑了一聲：「既然你也覺得不奇怪，那你為什麼要來投靠陛下？」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是這一仗該打起來的時候了。」
「看寧人，一個之前自殺死了，但正在被剝皮的寧人，荀直先生不是對陛下說他是你的家人嗎？哦對了，不久之後這具被剝皮的屍體將會丟棄在寧人大營外邊，我已經知道了寧軍邊軍是什麼反應，也想看看荀直先生是什麼反應。」
元輔機道：「應該見過。」
金頂大帳。
裴亭山看了他一眼：「你性子耿直忠厚，可就是心思不夠靈動，你從陛下的旨意領會到的意思如果以一個字來概括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