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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笑道：「誇我偉大。」

沈冷從黑獒背上跳下來，看了看面前這殘缺不全的土城：「真破啊。」

出了峽谷之後地勢並不算開闊，這地方有些像是大寧西北的黃土高原，到處都是深溝，想爬上去都難，溝壑縱橫，黑武人想繞到北馬古城後邊也很不容易。

一臉的小得意。

這地方已經被廢棄了很久，新城南遷六十里，就是現在的白得碾山關，原本的北馬古城就是一座土城，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土城已經坍塌的差不多，還存在的城牆上已經沒什麼地方可以立足，最矮的地方也就還剩下半人高，還有不少缺口，這樣的土城防禦，任何重型城防器械都沒幾乎用不上，靠的就是人。

「分派兩標人到左右，距土城一里設置觀察。」

陳冉揉了揉眼睛：「哪裡還有什麼城。」

陳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笑了笑：「我真特么的是操心的命。」

他說了三個字，翻身騎上大黑馬，率軍朝著別古城方向進發。

「護崽不是自私？」

「你猜我爹和我說過什麼。」

還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黑武援軍可以從幾個地方趕來支援，但最快的路必然是北馬古城，如果繞路走，比走北馬古城要慢一天的時間，兵貴神速，尤其是馳援的事，黑武人是不可能繞路走的。

陳冉瞥了他一眼：「那時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孟老闆把你撿回來就是給孟長安擋煞的，村子里的人都說，需要擋煞的人必是大富大貴之命，因為太富貴所ｗwｗ.hｅtubｏok•coｍ•ｃom以會有天罰，如果擋過去了就飛黃騰達，可有一點，不管能不能擋過去，擋煞的那個人都必死無疑，擋煞的人死了，被擋煞的人反而更富貴。」

沈冷笑了笑：「沒有人比我更自私，我崽多啊。」

辛疾功道：「我去右邊。」

兩個人各帶一標三百多名戰兵去了土城兩側構建防禦。

沈冷往左右指了指：「兩邊都有裂溝能通過來，雖然不好攀爬，可黑武人一旦攻不破咱們的防線就會想別的辦法，兩邊的人負責策應土城防禦，人少了堵，人多了撤回來，但敵人從兩側上來我必須先知道。」

如果孟長安克制住了自己沒有和沁色有了那種關係，那孟長安就近乎是一個完美的領兵將軍，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完人，孟長安不是，沈冷也不是。

沈冷忽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陳冉：「滾蛋。」

說完這句話后沈冷拍了拍黑獒，黑獒發出一聲沉悶的叫聲，發力往前奔了出去，孟長安看著沈冷遠去的背影，深呼吸，轉身。

因為他和沁色的關係，軍中多少人都在暗地裡說三道四，臨戰之際，和敵國長公主不清不白，誰敢真正的信任孟長安？只有沈冷，唯有沈冷。

陳冉：「黑武人不久之後會從那什麼門裡噴出來。」

「你不想讓我去？」

沈冷騎在黑獒上回望，孟長安的已經率軍開拔，沈冷不由自主的笑起來……那個傻傢伙，守北馬古城，陛下心中其實就兩個人選，一是你二和*圖*書是我，讓陛下在你和我之間做選擇，當然是你，讓我在你我之間做選擇，當然是我。

沈冷看了他一眼：「你信？」

「是！」

北馬古城。

黑獒猛的轉頭往沈冷和陳冉那邊看了看，後腿連蹬把它剛剛排泄出來的東西蹬土蓋住，也許還想著狗屎怎麼了，你們不拉狗屎的嗎……

那時候孟老闆說，我把你撿回來就是為我兒擋煞用的，六七歲的沈冷才剛剛有些理解這世上的艱險，不過每次孟老闆說到這些的時候他並不抵觸，反而會傻乎乎暗搓搓的在心裏笑笑，想著幸好是給孟長安擋煞，給那個傢伙擋一擋，也不錯。

孟長安微怒：「放屁！」

「滾……我爹說，冉子，他們都說冷子是給孟長安那個傻小子擋煞的，這我不管，可我得告訴你，如果世上真有能擋掉的命煞，那爹希望你是給冷子擋煞的那個，爹不希望失去你，但爹更不希望你無恩義。」

沈冷吩咐了一聲，手下士兵隨即動了起來，他們將土城缺口用沙袋一點一點的堆起來，然後選擇位置將帶來的五架弩車架好，陽光下塵土飛揚，士兵們用最快的速度修補土城。

沈冷忽然覺得陳冉剛才說的那句給陛下擋煞有點意思，如果是給陛下擋煞的話，那豈不是也在給整個大寧擋煞？想想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真了不起。

孟長安問。

沈冷必須為孟長安多考慮，別古城位置特殊，一旦打下來別古城大軍就能長驅直入與瀚海城的大寧和-圖-書邊軍遙相呼應，從而對黑武南院大營形成包夾之勢，這一戰打贏了，第一個率軍攻破別古城的人自然功勞甚巨，孟長安需要功勞啊，太需要了。

沈冷更清楚的是，孟長安的要遭受的抨擊不是在此時此刻，而是在戰後，唯有多立功，在陛下面前多立功，才能讓那些人閉嘴。

孟長安當然知道這不可能，沈冷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觸怒別人的人，在大帳里沈冷說話鋒芒畢露甚至還直接挑釁了諸多將軍，那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人不滿，沈冷這麼做顯得極為幼稚。

「真特么的操心的命。」

陳冉看了他一眼：「傻。」

他翻身騎上黑獒，看了一眼孟長安：「記住，如果不是你先攻破的別古城，而是別人，我看不起你。」

別古城地勢開闊，所以可四面圍攻，然而正因為地勢開闊，黑武的援軍誰也無法確定會從什麼方向殺過來，要拿下別古城，打法就一個……快。

沈冷看了看：「那你的意思是，谷口是那什麼門？」

沈冷忽然冒出來這麼個字。

陳冉也笑，抬起手指向遠處峽谷口：「你看那谷口兩邊的山，像不像兩瓣屁股？」

「我知道。」

沈冷笑了笑：「就是想出風頭。」

陳冉點頭：「我信。」

陳冉挨著沈冷坐下來：「可你啊，大部分時候更像老母雞，我們都像是你的小雞仔子，我知道你擔心孟長安會出問題，所以才會搶著來這鬼地方……冷子，你什麼時候能自私一點？」

陳冉呸了一聲，回到沈冷身邊和*圖*書坐下來，兩個人肩並肩看著夕陽西下。

「把地方修一修，動作快一些。」

沈冷撇嘴：「趕緊滾蛋，趕緊攻破別古城比什麼都強，冷爺要去北馬古城了。」

孟長安問。

「難道你也是撿來的？」

沈冷彎腰從地上揪了一根毛毛草出來叼在嘴裏，走到高處往對面看，北馬古城那邊就是峽谷口，距離大概有不到三里，說是峽谷但極寬，至少也有二三里的寬度，那麼大的口子想堵住根本不可能，所以當初黑武人才會廢掉北馬古城，把城關往南移了六十里，在峽谷最窄的地方修建了白得碾城關。

士兵們鬨笑著應了一聲。

沈冷聳了聳肩膀：「逞英雄。」

陳冉道：「你特么的就是擋煞的命，小時候給孟長安擋煞，長大了給更多的人擋煞，你看看你現在要守住的這地方，就是在給身後十萬大軍擋煞，是在給陛下擋煞。」

沈冷笑起來：「都是屁話。」

皇帝親征，率軍圍攻別古城，為了應對從南院大營方向或有可能趕來的援軍，就不得不帶上幾乎全部兵力，更主要的是北馬古城地勢狹窄，留守太多軍隊也施展不開，所以沈冷才會只要三千人。

沈冷靠著土城坐下來，把鐵盔摘下放在自己身邊，天快黑了，陛下率軍突擊別古城算計好了時間，急行軍一夜再加上一天，到了別古城的時候正好天黑，大軍不會休息，會連夜發起猛攻，如果順利的話，後天一早別古城的城牆上就能插上大寧的烈紅色戰旗。

「嗯？」

沈冷：和_圖_書「噁心……難道我們要和一坨屎拚命？這個噴字用的，太噁心了。」

王闊海大聲應了一聲：「我去左邊。」

兄弟不是只在嘴上說說的。

沈冷想了想這個冉字，又想了想由字，忍不住搖頭：「這個冉字不對啊，你看，磨掉了兩條腿是由，說明你沒有第三條腿啊……」

沈冷一腳踹在陳冉屁股上，陳冉從土城高坡上滑了下去，坐在那往下滑，滑到坡下邊站起來，拍著屁股上的塵土又走回來：「你特么要是再把我屁股磨沒了，我豈不是要改名陳由？」

「是！」

「冷子。」

「你總說沈先生，庄雍大將軍，還有老院長他們像是老母雞。」

沈冷抬起手摟著陳冉肩膀：「沒有那麼多命煞，只要不認命。」

陳冉起身，大聲朝著下邊正在構建防禦工事的士兵喊了一聲：「兄弟們，黑武人是不是一托臭狗屎？！」

日月交替斗轉星移，大戰在即。

「牛！」

「你到底想幹嘛？」

連陛下都一樣，陛下在考慮用人的時候都會因此而有所猶豫，如果孟長安第一個率軍攻破別古城，就能讓那些在背地裡說他壞話的人收一收，讓他們明白孟長安絕不會是一個私通敵國之人，唯有孟長安的戰功越來越多，越來越出彩，陛下那邊也才會心裏踏實，也才能放心大胆的繼續用他。

好在對面地勢狹窄，黑武的援軍如果攻上來的話不可能全部展開，這是唯一的優勢了。

孟長安瞪著沈冷，沈冷無所謂。

一天的時間，對於戰爭來說會發生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