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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喚枝看了苑嘯魚一眼：「苑掌柜客氣了。」

夥計們連忙應了一聲，有人吩咐道：「韓大人來了，關門謝客，好好招待韓大人。」

「我只是覺得李百曉會做人，是個可交的朋友，對你來說應該是兄弟才對，我和你年紀差不多，人生感悟應該也差不多，到了你我這個年紀還有一個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不容易，是大幸，每個人身邊的朋友都是一茬一茬的換，不同年紀朋友不同，能從少年時一直到中年還不離不棄的，那種情分啊……」

韓喚枝的馬車在門口停下來的時候，百曉堂的人就亂了，刑部的封條前陣子才解封，這還沒有安穩下來廷尉府都廷尉的馬車又在門口停下來，天知道會出多大的事。

韓喚枝搖頭：「你對得起李百曉嗎？」

韓喚枝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事你應該知道吧。」

韓喚枝笑了笑：「我聽聞，苑掌柜之前生意也做的很大，怎麼突然間落魄了？」

「這個規格還差不多。」

「東家今天出門不在，大人來怎麼也沒提前派人知會一聲，若是知道大人來的話，東家說什麼也不會出門的。」

苑嘯魚問：「所以你是有備而來？」

萬象草廬在百曉堂後邊的大院里，整個大院都被木頂封住，所以這個大院改造成的大廳里有密密麻麻的柱子，也有密密麻麻的燈火，大廳里光線並不暗，因為燈火實在太多的緣故，連柱子的影子都變得很淡。

整個萬象草廬里，差不多能有二百人。

「是。」

韓喚枝邁步往前走：wｗw.ｈｅｔubｏoｋ•ｃｏｍ.coｍ「廷尉府也有你的畫像。」

「是。」

韓喚枝伸手指了指，對面正好是沐昭桐的畫像，像是死不瞑目的盯著韓喚枝。

苑嘯魚連忙俯身回答：「韓大人認識我？」

韓喚枝微微搖頭：「噁心。」

苑嘯魚道：「我殺你之後，我會找他謝罪，我死在他面前都行。」

「我來看看這墳好不好。」

韓喚枝點了點頭：「走的是哪條水路？若是以後還想再做海運生意我可以幫你找個人關照，我和巡海水師提督沈冷的關係還好，跟他說說，你的生意自然也就好做一些。」

苑嘯魚弓著身子在後邊跟著韓喚枝，一邊走一邊回答：「聽人說海運生意賺大錢，賭上全部走了一趟海運，半路上遇到了海盜，傾家蕩產。」

他往四周看了看：「這地方當墳墓不好，但是殺人確實不錯，我一開始總以為陰影里才能藏人，原來在這麼光明的地方也能藏人。」

韓喚枝看了看旁邊有把椅子，坐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所說的海運生意，其實做的是販賣鬼癮膠的生意，沈冷將軍在南疆把這生意摧毀了，你當然會生意失敗，沈將軍到了求立之後就下了命令，水師大力打擊販賣鬼癮膠生意，你走投無路，只好回來，然後你發現，沐昭桐的所有生意幾乎都完了，你們暗中為沐昭桐經營的一切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送韓大人上路。」

「唔。」

韓喚枝邁步走進大廳，大廳里的燈燭多的實在數不過來，頂m•hetｕbｏok•com•coｍ子上有燈火吊著，柱子上有燈火掛著，而且每一根四方柱子的四面都有燈火。

李百曉當時沒說什麼扭頭走了，苑嘯魚覺得人情冷暖不過與此。

苑嘯魚搖頭：「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海運生意再賺錢我也不打算再去碰，踏踏實實的幫東家把百曉堂的生意經營好，我也就沒有那麼多愧疚。」

他這句話一說完，萬象草廬里出現了很多人，每一根方柱後邊都藏了人，因為光線太亮所以讓影子變得很淡，光明之下，確實可以藏人。

韓喚枝搖頭：「自己看過才知道，確實不好，裝修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韓喚枝居然有點滿意。

「你們是算到了我今天一定會來吧？」

「可不敢再做了。」

「你們關係真的很好。」

「因為我看到了他。」

「沒有。」

苑嘯魚回答道：「大人真是無所不知，到今天為止我確實已經來了一年。」

「你，不會害他？」

韓喚枝嘆道：「你這還不算害他的話，那還什麼算是害他……你處心積慮到他的百曉堂做事，就是為了等著我來百曉堂的這天，我從遠望鄉酒樓出來的時候故意讓馬車走的慢了一些，是為了給你們時間準備，李百曉應該還在這，你若是沒有殺了他，應該也已經把他綁了？」

韓喚枝笑了笑道：「這個眼神就對了，畢竟是我弄死的。」

苑嘯魚楞了一下，皺著眉說道：「你說的都沒錯，我確實是為閣老做事，閣老的生意都被你們斷了，我走投無路才找和*圖*書到李百曉，他拿我當兄弟，我只好暫時在他這棲身，可是後來才發現，這裏真的很不錯，萬象草廬四面封閉，就算是有喊殺聲也傳不出去。」

韓喚枝腳步停了一下，看向苑嘯魚：「不可辜負。」

「李百曉有沒有告訴過你，當初廷尉府之所以准許他辦萬象草廬，是因為廷尉府地方不夠大存不了這麼多圖？後來廷尉府從刑部搬出去有了新的獨立的衙門，地方大的多了，掛畫像的地方自然也就有了。」

苑嘯魚連忙垂首道：「多謝大人抬愛。」

苑嘯魚一擺手，後邊出現了很多人將房門關上。

「我不來，你們怎麼能自己冒出來？」

馬車停穩之後，韓喚枝邁步下來，百曉堂的夥計們連忙小跑著迎接出來，點頭哈腰的樣子讓人覺得有些狼狽，這狼狽讓韓喚枝釋然，似乎他覺得這樣的反應才真實。

韓喚枝笑了笑：「好巧。」

「對不起。」

苑嘯魚後退一步，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他沒死，他是我兄弟，我不會害他。」

說話的是百曉堂的掌柜，李百曉的一個朋友，名叫苑嘯魚。

韓喚枝在門口停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苑嘯魚：「到今天，你來百曉堂似乎整一年了吧？」

韓喚枝點了點頭：「人在不在都沒關係，我進去看看。」

苑嘯魚心裏鬆了口氣：「韓大人確實自信，只帶著一個手下就敢來百曉堂，你為什麼就不能小心些？知道這裡是給你挖的墳還要自己跳進來。」

苑嘯魚雙手抱拳：「韓大人，一路走好。」

夥計們臉色有些和*圖*書異樣，似乎都有些害怕，韓喚枝這樣的人站在他們面前，好像不怕才不對，如果連廷尉府的都廷尉都讓人不怕了，廷尉府也就算是失職。

苑嘯魚問：「大人是什麼意思？」

韓喚枝問。

韓喚枝低頭看了看腳下，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的影子都變得很散也淡，淡到幾乎看不出來。

「嗯，都理解就好。」

苑嘯魚俯身：「這個，東家沒和我提起過。」

韓喚枝邁步走上台階：「帶路，我去萬象草廬。」

「掛著吧。」

韓喚枝淡淡的說道：「我是到了遠望鄉酒樓才想到這些，所以沒什麼準備，很倉促。」

苑嘯魚連忙說道：「我也深知，不可辜負。」

「你害死了他，然後在假惺惺的在他面前謝罪。」

韓喚枝道：「你們知道，我一定會查到遠望鄉酒樓，我也一定會去，只要我到了遠望鄉酒樓就會發現一些牽扯到百曉堂的線索，這事涉及到的人那麼重要，我當然會親自過來，只要我來了，你們的計劃就能完美收官。」

韓喚枝嘴角勾了勾：「賴成真的是欠了我老大一個人情。」

苑嘯魚道：「大人為什麼忽然想起這個？」

苑嘯魚臉色似乎變了變，顯然沒有料到韓喚枝居然告訴他的是這樣一個消息。

「李百曉呢？」

苑嘯魚和李百曉是好朋友這事半個江湖的人都知道，當初李百曉落魄的時候是苑嘯魚不斷接濟才撐下來，就連最初李百曉開辦百曉書屋的銀子都是苑嘯魚資助，後來李百曉發跡，可是苑嘯魚的生意卻敗了，去年，苑嘯魚找到李百曉www.hetubook.com.com告訴他自己生意失敗，賣光家產才把欠債還清，卻已經身無分文。

韓喚枝說完之後繼續往前走，跟在他後邊的苑嘯魚眼神不由自主的閃爍了一下，很複雜。

韓喚枝道：「我聽聞過你們之間的事，另外就是，百曉堂把一半的資產給了你，需要向我廷尉府報備，是我親手批的。」

韓喚枝回頭看了苑嘯魚一眼，嘴角帶笑。

「不該去涉足自己不熟悉的領域。」

百曉堂。

韓喚枝沒回答，而是反問。

「李百曉死了？」

苑嘯魚低著頭說道：「有的，若是大人覺得不妥的，我讓人撤了。」

「何必呢？」

苑嘯魚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韓大人既然算到了，為什麼還要來？」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平越道出了叛亂，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沐昭桐死了。」

「想動賴成，必先動我。」

苑嘯魚連忙道：「若是不妥，我現在就把畫像摘了。」

苑嘯魚為人精明，原本生意做的很大，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生意全面崩盤，不過他在生意場上沉浮多年，做生意沒問題，成為百曉堂掌柜之後，把百曉堂的生意經營的倒是也算風生水起，若不是前陣子刑部把百曉堂封了，在長安新開的一家百曉書屋也已經正式開門營業。

「你這裏的萬象草廬有我的畫像吧。」

可是一個多時辰后李百曉又回來，拿著一份已經在官府備案登記過的文書，他將百曉堂一半的資產送給苑嘯魚，同時讓苑嘯魚成為百曉堂的掌柜，還是那句話，人情冷暖不過如此，一樣的話，不一樣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