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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之後，黑暗中，兩名斥候被黑眼逼著離開，他們悄悄退入黑夜裡，沒有立刻上馬，撕下來衣服把馬蹄子包住，在黑暗之中靜靜的等了一會兒才走。

之前三衛寧軍在後闕國被困，這次依然要讓寧軍被困。

黑眼子燕子說似的說了一句。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快跑吧。」

「你們。」

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二本道人從四周撿了不少乾柴回來，點上一堆火，坐在火邊看著那火焰升騰起來，覺得一下子好像有了依靠，沒有多少人真正的喜歡黑暗，哪怕是內心黑暗之人。

黑眼拉了二本道人一把：「得儘快回去把消息告訴冷子，這些人絕不是無緣無故來的，讓冷子小心一些，尤其小心莫迪奧那邊，我現在甚至懷疑這些人能靠近到這裡是莫迪奧同意的，這裏還是莫迪奧的封地，我們到現在都沒有遇到一支莫迪奧手下的巡邏遊騎兵。」

「冷子不是神，如果冷子什麼都能算到的話我們就沒有現在這樣的危局，冷子只是想的比咱們都多，但絕不會毫無疏漏，就算他想到了，我們也要回去提醒他。」

他只需要盯住剩下的就好，本就僅僅是殺人而來，又不是為了什麼戰局。

所以在鐵曠看到樓然人的時候才會很驚訝，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局勢究竟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伽洛克略說，沈冷讓安息人和西域人都在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寧人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

「肯定會。」

大野堅手下這幾百精騎是他要來的，他找到樓然這次領兵來的將軍加瑟，對和*圖*書加瑟說他想帶一隊斥候去打探寧軍消息，加瑟當然不會拒絕，抽調了他的親兵和一部分禁軍士兵，這幾百個人是樓然軍中最能打的幾百個士兵了，可大野堅就沒有想過要來打探什麼情報，他只是想殺寧人。

二本道人看著黑眼說話，可語氣里並不自信。

「我忽然想起來咱們的三衛戰兵殺進后闕國，也是被困住了。」

大野堅站起來，出乎預料的卻沒有朝著二本他們過來，他一腳將人頭踢向二本他們這邊：「快收起來，還熱乎著呢，你們現在認真聽我說，我想和你們玩一個遊戲，若我現在就這麼過去把你們都直接殺了會很無趣，不如這樣，你們先跑？」

大野堅看到二本他們沒有轉身就跑似乎感到興奮：「你們是不是害怕我說話不算話？這樣……我先走。」

「困死不一定，冷子一進城內就下令佔據城牆城門，現在我才醒悟過來，莫迪奧之所以惱火就是因為這樣一來大軍就有退路，他們沒辦法把咱們全都困在這，所以他才會那麼憤怒，如果他真的是委曲求全想請咱們幫他當上吐蕃王的話，他完全沒必要表現出生氣，他會裝作無所謂……他憤怒，是因為冷子無形之中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他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退出去一步的同時抬腳把另外一顆人頭踢向二本他們：「帶好你們的同伴，我把你們都殺了之後會把你們埋在一起，寧人喜歡說團聚，喜歡說入土為安，那就團聚著入土為安。」

二本道人看向黑眼：「不怎麼喜歡黑暗。」

他蹲下來看著元敢當的人和_圖_書頭問：「疼不疼啊？」

黑眼更加頹然，而且自責。

「冷子應該會想到。」

他身邊還有十幾個斥候兄弟，他可以戰死在這，但他必須把人活著帶回去。

大野堅也不在乎局勢到什麼地步，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殺更多寧人，這個私憤解決之後，他才會去考慮如何回到樓然去改變那個貧窮落後又讓人厭惡的家園。

二本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他覺得那些寧人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寧人並不多，所以他居然很自信的睡了一覺，因為他知道那兩個坐在火堆邊上的寧人是不會逃走的，他們會一直坐在那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們想讓別人先逃走。

大野堅往後退了一步，手裡的人頭落在地上。

他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從懷裡抓了一把金豆子扔給二本他們：「拿著路上花，如果路上花不出去，那就黃泉路上花。」

「看到了嗎？」

二本道人看向身後的十余名斥候：「他們任何一個人回去都會比我們更快，因為他們比我們更懂得應該怎麼做，我們兩個也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們擅長的不是傳遞情報，我們擅長的是江湖上的事，是打架。」

二本往前一衝，黑眼擔心還有伏兵所以拉了二本一把。

「你又想甩了我？」

那兩個人渾身是傷且一夜沒睡，還提心弔膽。

二本道人過去將三顆人頭撿起來，三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咦？」

「你看，你嚇著我了。」

他們不了解對手的實力，此時此刻他身上都是傷二本道人身上都是傷，就算對方真的只有一個人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依然沒有將對方殺死而自己這邊一人不死的把握，黑眼不想再看到死人了，身邊的同袍只剩下十來個人，這地方距離營地還有至少半日的路程，而他們全都已經精疲力盡。

大野堅看著腳邊的人頭：「嚇得我把你們的同袍都摔著了。」

他看向二本：「所以他很猖狂的站在那示威，可卻沒有靠近，因為他沒把握。」

說完之後哈哈大笑，張開著雙臂倒退往回走，那笑容中滿是不屑和猙獰。

大野堅將手裡的人頭舉起來，血在他面前滴落。

「好，那就燒的旺一些。」

「那就燒的旺一些。」

因為吐蕃王庭對將軍雅什的戒心，左賢王多迪奧甚至已經宣布雅什是叛賊，所以當然不會將計劃透漏給雅什知道，以至於雅什的人都不清楚現在國內究竟有多複雜，他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比如非但樓然抽調了五萬軍隊過來，西域諸國都抽調了軍力，他們的目標就是這次進入吐蕃的寧軍。

黑眼鬆開二本道人的手，自己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

「他肯定不疼，我忘了，他都死了。」

黑眼看著二本認真的說道：「所以現在必須做出抉擇，你先回去，我來斷後。」

「哎呀。」

寧人啊，總是這樣。

大野堅嘴角勾起一抹陰森森的笑容：「寧人沒有那麼難殺，別說是你們，就算是那些所謂寧國年青一代的精英將軍們，和他們交手的時候我眼裡看到的都是一個一個的死人，如果我願意的話，在長安的時候我就能把他們全都殺了，看似驕傲，實則都是廢物，每個人都渾身破綻，我若要動和*圖*書念殺他們，簡單的像是碾死一隻螻蟻。」

天快亮了，此時是最黑暗的時候。

二本道人在那一瞬間眼睛就瞪圓了，剛剛和元敢當分開才多久？那個活生生的人現在看到的就變成了一顆血糊糊的人頭，被人拎著走回來，看著那一顆一顆血珠滴落，好像一刀一刀戳在二本心口。

「分開走吧。」

「點一堆火吧。」

也就是說，元敢當他們三個才到了那高坡上就被殺了，連示警聲都來不及發出，而二本他們這邊全都在河邊喝水，沒有人想到這麼快那個樓然人就追了上來。

大野堅緩緩起身，他知道，這是獵殺的最好時間。

二本道人一怔：「你的意思是，莫迪奧是故意表現出來很軟弱？他的目的就是接近我們接近冷子，然後把情報告訴其他吐蕃人，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什麼吐蕃王，而是引誘咱們大寧的戰兵進來，最終將我們困死在這？」

黑眼想了想，點頭：「有點亮光也好。」

黑眼看了看天色，一天就要結束，夜晚很快就要降臨大地，而那個惡魔就在不遠處看不到的地方盯著他們。

「火堆會不會把敵人都引過來？」

黑眼看向二本道人：「如果敵人故技重施……」

「原來領兵這麼難。」

「咱們都能想到的事，冷子怎麼可能想不到。」

「他會不會真的只是一個人追上來的？」

就在元敢當他們三個被殺的那座高坡上，看到寧人居然點起來火堆，大野堅忍不住微微皺眉，他一瞬間就明白寧人在想什麼，可他並不沒有急著去阻攔誰，這樣的夜晚這樣的黑暗，他沒辦法一個都不放走，他縱然再強大也不可和圖書能一個人攔住分開走的寧人。

二本道人的眼睛好像能滴出血來一樣，黑眼卻死死的拉著他，不是他害怕了，而是黑眼擔心這是那個樓然人的圈套，一旦他們衝過去就有可能被伏擊，如果此時只有黑眼自己的話他早就衝過去了，他脾氣比二本道人要大的多，可是也比二本道人要冷靜的多。

二本道人將三顆人頭撿回來，在地上挖坑掩埋，然後站在一邊雙手合十嘴裏不停的念著什麼，可他自己也很清楚，念什麼都沒有意義，人死了就是死了。

他向後退著，張開雙臂：「我是不是仁慈？那時我離開長安，沈冷也對我很仁慈，他說你走吧，還給了我一些銀子，我一直記得啊，不曾忘記，所以我也對你們好，他放我一次，我也放你們一次……」

他蹲在那慢慢側頭看向二本他們，那笑容如同魔鬼。

大野堅不是來領軍作戰的，他甚至不是受命而來，樓然國抽調了大概五萬最精銳的隊伍進入吐蕃，那是安息皇帝伽洛克略的命令，樓然王害怕伽洛克略，所以當伽洛克略下令之後樓然王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把包括他半數禁軍在內最能打的五萬人調入吐蕃，領兵的將軍也不是大野堅，他還沒有那個資格，況且他從大寧出來后就沒有回樓然，他投奔的就是吐蕃。

睡醒了之後的大野堅揉了揉眼睛，看向火堆那邊，果然那兩個人還在。

聽黑眼說完，二本的心裏擔憂更重。

黑眼抬起頭看向天空，曾經覺得自己能在暗道上混的風生水起，有萬夫力有殺人技，所以就算成為一名軍人也必然會做到將軍，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己是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