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冷的過西北？」

「我可以能啊。」

步錚錚伸手接過來那塊酥糕，咬了一口后格外滿足：「我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東西，可這東西本地怎麼都做不好吃，就算是聘請的南方師傅也一樣做不好吃，後來知道，不光是材料，連水也有要求，各種東西都合適了才能做出好吃的千層酥，人啊，也一樣，各種都合適了才舒服，不合適的，就會彆扭。」

「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在長安那兩個月一直哆哆嗦嗦？」

「唔……」

步錚錚看向談九州：「二哥，回到長安后見了大哥替我磕個頭，我知道你們倆其實心裏有彆扭，大哥後來走了彎路，好歹還沒有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陛下給他一個體面，所以以往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步錚錚道：「長安城的冷沒那麼嚇人，你以為我哆哆嗦嗦是被長安城的冬天打敗了？並不是啊我的二哥，我哆哆嗦嗦兩個月，那是在你們面前才會那樣，我和你們逛街的時候你見我哆嗦過嗎？外人面前我哆嗦過嗎？」

談九州想了想，這還確實打算過了。

談九州起身，打開櫃門取出來一個方盒子：「你愛吃的，千層酥。」

談九州哼了一聲：「啰嗦。」

步錚錚走到談九州身邊，張開雙臂：「抱一下吧，一輩子了也沒抱一下，特么的女人和男人結拜為兄弟好吃虧，那時候你和石元雄勾肩搭背，兩個人身材都真棒，老娘想揩你們的油都揩不到。」

「你年輕的時候也怕冷啊。」

談九ｈｅｔuboｏk.com.cｏｍ州笑：「還是那般臉皮厚。」

然後他注意到步錚錚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掛在腰間的那塊玉佩被她偷走了，小老太太出了門哈哈大笑，舉起玉佩：「回去之後我就舉辦個拍賣，談大將軍的貼身玉佩，賣了錢我給你們置辦院子。」

談九州笑道：「你還是勸我放下，我早就已經放下了。」

已經走出院子的步錚錚笑了笑。

「那是冬天啊。」

「我不去。」

步錚錚緩步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唐清源能教過你們兩個是他的運氣，我能和你們兩個結拜是我的運氣，除了小時候不算，老娘這輩子是被第二個男人抱了一下，你記得告訴石元雄，讓他嫉妒你。」

步錚錚似乎也早就已經釋然，所以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太多傷感，她看向談九州：「回去之後有什麼打算了嗎？」

屋子裡的爐火燒的很旺盛，談九州已經起身添了三次木炭，唐家老夫人坐在那看著他傻笑，就好像看著自家的傻哥哥一模一樣。

「都怪唐清源啊。」

談九州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你去長安的時候已經多大了，還和小姑娘們比。」

「可是啊，我們倆的緣分來遲了。」

「我知道。」

「得走了。」

「給你留了，桌子上呢。」

談九州把千層酥打開，遞給步錚錚：「今天只能吃一塊，這一盒酥吃完后一年之內不能再吃。」

談九州笑著搖頭：「誰不了解你？你要是願https://m.hetubook.com.com意想娶你的人太多了，話說你之所以在長安城多和我們兩個接觸，是因為你知道，唐清源去世之後沒多少人寫信給你，人情冷暖，人死燈滅，而且那時候先帝打壓你們唐家，人人避之不及，就算是後來陛下登極也過了好幾年人們才緩過來敢與你們唐家走動，唐清源去的時候你家裡冷清，少有賓客登門弔唁，我和石元雄都曾與唐清源是舊識，得益於他的教導，雖沒有師徒名分但卻有師徒情分，所以我們兩個雖然不能抽身但寫了信過去，還派了家裡人弔唁，那時候你就想著，重情義的人多半不會差。」

談九州道：「我已經習慣了打算好一切，在西疆做大將軍這麼多年，每一天每一個時辰都在打算，算這算那，能退下來了，所以就不打算再打算什麼，就好像個無用之人那樣混吃等死，想想就很美。」

步錚錚嘆道：「我和他認識十五年，嫁給他之前五年，嫁給他之後十年，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唐家的夫人哄著，也從來都沒有教我怎麼去做唐家的大夫人，他一直還是把我當步大小姐哄著的。」

「還能不要臉點嗎？」

談九州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長安城的冬天想來很冷。」

步錚錚哼了一聲：「去長安之前就聽聞過不少次，長安城的女子個個都會梳妝打扮，而且自認為穿衣舉止天下無雙，老娘當然不服氣，比身材相貌，老娘不能輸給長安城裡的那些小丫頭小媳婦吧，m.hetubook.com.com去的時候就想著，不能輸不能輸。」

「沒有。」

步錚錚邁步出門：「西疆好，西疆無是非，你若是無事也回西疆來，我讓人給你們建個院子，你和石元雄過來每天挑挑水種種菜，菜可以吃了我就薅走，養養豬，豬長肥了我就拉走。」

步錚錚嗯了一聲：「一把年紀了，回去該和好就和好。」

「嗯。」

談九州嗯了一聲，在步錚錚肩膀上拍了拍：「實在急著回就回吧，你能來送我，我在西疆便再無遺憾。」

「你是多怕我冷？」

「行行行，啰嗦。」

談九州看向院外：「憑什麼我們這麼老你那麼年輕。」

談九州道：「我都想好了，回長安后先在城裡逛上一個月，整天就是逛吃逛吃，若遇到街邊有下棋的老頭，我便與他切磋，輸贏不計較，贏了自然歡喜，輸了我就罵他。」

「老娘什麼時候都是少女啊。」

步錚錚罵了一句：「你良心都被什麼吃了？」

步錚錚白了他一眼：「也就是這一次再啰嗦，二哥……有件事我還是忍不住要勸你，你若是嫌啰嗦你就左耳朵進去右耳多出來，可我得說，陛下立二皇子之心已經再清楚不過，可大皇子還在呢，說是遊歷，說白了不就是赦免嗎？你回去之後不要站隊，不要多說話，陛下不需要你多說話，你就回去安享晚年，站隊是還沒有退下來的人的事，你退了，就躲。」

「滾你的蛋。」

談九州回頭看，桌子上有一封信，竟是沒注意到步錚錚什麼時候放下的和_圖_書，他過去將信拿起來，抽出信紙，原來裡邊是一幅畫，畫上有兩個老頭在打架，互相掐著脖子，一個妙齡少女坐在一邊鼓掌，或許是怕他看不出來還標出名字，一個老頭是談九州，一個老頭是石元雄，那妙齡少女自然是步錚錚。

「如果我不了解你，會和你結拜？」

步錚錚大笑道：「你這叫沒打算？」

談九州哈哈大笑，過去用力抱住步錚錚：「要好好的，等到你把家裡的事也能放下了，要麼我來找你，要麼你來長安，我拉上石元雄那個王八蛋，咱們三個老傢伙湊一起。」

談九州仔細回憶了一下，搖頭：「確實沒有，為什麼？」

談九州大笑道：「我早就已經不記恨他了，那幾年我給他寫了至少十幾封信勸他收斂，他連一封信都沒有給我回過，後來他留居長安做武院院長后，給我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信里把他自己好一頓罵，那時候我就想著，人啊，還是得靠自己悟，執迷的人勸不動。」

「我是催你趕緊給我孫子騰地方。」

談九州笑了笑道：「那確實都怪他。」

談九州道：「既然睹物思人，也該給我留下點東西吧。」

「知道了知道了。」

她把拐棍往自己腿下一塞做騎馬狀：「嘚駕！」

步錚錚長長吐出一口氣：「行了，差不多得了，再抱被外面的年輕人看到了，還以為老娘千里迢迢的過來，是為了和你紅杏出他娘的一牆。」

「那是因為老娘穿的少，顯身材！」

談九州看向步錚錚：「不如趁著還走得動也回長hｔｔｐs://m.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安去看看，陛下曾經說過，你不用等旨意，你想去長安隨時都能去。」

步錚錚狡黠的笑了笑，雖然已經六十歲年紀，有不少白髮，可是她身材沒太大變化，精氣神都好，所以面容看起來不似六十歲的人，一笑之際，隱隱約約還能看出來少女時候的風采，若是猛的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幾歲年紀，她心態強大的近乎無敵，所以青春便願意在她身上多住一陣子。

談九州看向步錚錚：「那時候在長安，你哪天不是凍的哆哆嗦嗦。」

「這才是你來見我的目的？」

「你也該休息了。」

他起身走到窗邊：「都不年輕了，爭，是年輕人的事。」

老太太笑著說道：「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做二哥的？」

談九州哈哈大笑：「他會揍我。」

步錚錚笑道：「那時候我去長安，就想看看唐清源提過無數次的兩個後生都什麼模樣，見你們的時候你們都已經是大將軍了，雖然他也比你們大不了多少，可是論輩分你們得管我叫師母，哈哈哈哈，老娘這個便宜不能占啊，又不想和你們疏遠了，所以才會和你們結拜。」

步錚錚道：「你也就是說說，你這樣的人能混吃等死？」

「哈哈哈哈。」

步錚錚起身：「我還得回去爭。」

她看了談九州一眼：「你回去之後沒位置，沒位置就是不合適。」

「這就要走了？」

步錚錚一喜：「家裡那些晚輩可不許我吃，說是吃多了傷胃，我想偷著買都不行，我一把年紀了還管我花錢，你說我悶不悶，二哥，你是知道我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