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盛雲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回家了
想到的最多的時候，自然還是第一次率軍南下，那時候水師才剛剛有作戰之力，浩浩蕩蕩的船隊奔赴南疆準備和求立人打一個天翻地覆，其實最初制定的計劃只是擊敗求立，打著打著，然後求立就被滅掉了。
果然，皇帝緩了一口氣后說道：「賴成在議事的時候走神當罰，這頓早飯的開銷就從賴成的俸祿里扣。」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眯，賴成立刻低下頭……委屈的跟小媳婦似的，心說扣吧扣吧，反正我也沒扣幾個錢，沈冷的俸祿都能扣到他過六十大壽的了，我怕什麼……
庄雍笑了笑。
庄雍一路走一路看，嘴角都是上揚著的，這大寧的天下啊，一草一木，一村一鎮，一河一山，看著就是舒服，怎麼看怎麼舒服，雖然求立那邊也早就算是大寧的疆域可真的沒有什麼歸屬感，庄雍的船才剛剛進入運河，他的心情就沒辦法平靜下來，腦子裡一幕一幕飛快經過的都是他曾經一次一次率軍經過這運河的畫面。
皇帝一邊踱步一邊說話：「北疆那邊的新兵數量很多，新得黑武三千餘力江山分成了三道，這三道的規模雖然小了些，但是必爭之地，所以戰兵規模比其他諸道都還要大一些，不過都是新兵，絕大部分沒有經歷過大戰……這次和黑武人的對峙，黑武人是不希望打起來的，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底氣，不管是遼殺狼到了還是心奉月到了，都不會想打起來。」
對面那是一支由十九艘戰船組成的船隊，其中hetubook.com.com十六艘最新的伏波戰船，兩艘最新的萬鈞戰船，最前邊的則是旗艦，一艘最新的神威。
庄夫人道：「你剛回長安，陛下是一定要見你的，所以你這第一餐飯肯定是在宮裡吃，還問我們想吃什麼，我們想吃什麼也不帶你，你吃不到。」
庄雍眼睛看著夫人的臉，眼神里是歉疚和寵愛。
「朕安排人接他了。」
「還是家裡好。」
大人們連忙轉身朝著賴成，一起說了聲謝謝賴大人，這讓賴成心裏一陣陣害怕……
兵部尚書俯身道：「陛下請說。」
陛下知道庄雍身體不好，所以就在這等著，若庄雍最快一個月能到長安，那麼從南邊過來，再有二十天左右就能到太山，陛下昨天說，如果庄雍先去長安的話要在長安等著陛下，所以陛下等不及。
戶部和兵部的官員連忙點頭，皇帝起身，一邊走動一邊說道：「朕有個想法，兵部這邊看看能不能實行，朕把想法說一下，你們按照朕說的去推演，如果可行的話就著手安排。」
「謝朕做什麼？」
有時候想想，或許這是人已經在變老的一個表現。
然而再想想，人又怎麼可能不變老呢，陛下登極至今已經三十幾年了，這三十幾年來陛下操的心做的事，換做個尋常人可能早就已經心力交瘁更顯老態。
代放舟連忙應了一聲，小跑著出去，一邊跑一邊想著陛下這些日子是真的開心，陛下開心他也開心，所以跑起來都顯得那麼輕快。
wｗw•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om庄雍都知道自己笑的有些失態，像個小孩子一樣。
庄夫人嗯了一聲，丈夫臉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舒心的笑容，所以她也開心，發自骨子裡的開心，看到丈夫眉宇之間的愁容都沒了，她怎麼能不開心。
可是忍不住啊。
庄雍看向女兒：「你想吃什麼？」
所有戰船上的士兵們全都抬起右臂，那一刻，仿若四方雷動。
皇帝回頭又問了一句：「庄雍大概到哪兒了？」
「賴成。」
皇帝活動了一下身子：「謝賴大人。」
好像，已經有一輩子沒有回來過了。
庄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回來了就好，他側頭看向另外一邊，獨女庄若容和他的妻子就站在那看著他微笑，上次他幾乎是逼著妻子和女兒回長安，結果也沒有成功，後來他也釋然，如果一家人都不能在一起的話，那確實是很殘忍的一件事，他覺得妻女回去會過的好一些，卻忘了若不在他身邊又怎麼可能過的踏實。
「哈哈哈哈……忍不住。」
「朕也不想打，但朕也不想就這麼把黑武人放回去，所以朕聽到北疆的戰報之後就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黑武人不想打又不想丟了面子，所以對峙是他們最大極限的動作，既然他們覺得對峙可以接受，那朕就滿足他們，從北疆諸道輪流調戰兵過去和他們對峙，別怕招惹他們，逼著黑武把這種對峙變成常態，他們想的是暫時對峙，朕想的是一直對峙下去，借對峙練兵。」
庄若容笑著說道：「父親，距離長安還有很遠呢，現在就要開始想吃什麼了？」
皇帝嗯了一聲，溜達到了門口，看著外邊的風景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吩咐了一聲：「去請太子來，自今日起，朕與朝臣議事，太子可參与。」
「恭迎大將軍回家！」
「一兩年當然不值得，五年也不值得。」
「回到長安之後，我帶你們去迎新樓吃飯。」
那艘旗艦神威上，一名身穿將軍甲的漢子大步向前，走到船頭站好，然後啪的一聲抬起右手行了最標準的大寧軍禮。
皇帝把視線從賴成臉上收回來，重新回到議事中。
好在陛下沒有忘了，還是把他調回來了。
賴成確實走神了，所以連忙惶恐的俯身：「臣……還沒吃早飯。」
庄雍道：「難道陛下召我進宮一起吃飯會不讓你們兩個去？」
皇帝笑了笑道：「十年起。」
坐在椅子上的皇帝瞄了賴成一眼：「朕怎麼覺得你走神了？」
那個傻小子當時青澀幼稚……想到這庄雍微微楞了一下，然後笑起來，那個傻小子，現在難道不幼稚？
「奉陛下命，以大船神威，恭迎大將軍回家！」
這一屋子的官員都驚了一下，十年起？
兵部尚書俯身：和_圖_書「臣遵旨，臣回去就把人都召集起來商議。」
他能成為大將軍簡直就是一個奇迹，可能是大寧立國數百年來最缺心眼的大將軍了，那時候多好啊，自己也不似如今這般老態。
賴成眼睛都睜圓了，然後看到皇帝一臉笑意的看著他，賴成怎麼看都覺得皇帝的眼神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誰讓你提議扣我兒子俸祿的？
戰船在前邊緩緩的停下來，下錨，然後庄雍就聽到一陣陣的號角聲，片刻之間，所有戰船上的士兵全都上了甲板，整整齊齊的站在那面朝著庄雍的方向，每一個人身子都拔的筆直。
「推算著，此時應該進大運河了。」
「北疆的事離著太遠，而戰場上的事又瞬息萬變，但朕以往就說過，不管戰局怎麼變，戶部和兵部就得按照戰局最不利的方向去籌備，多想想，如果戰局拖的久了，北疆將士們的冬衣，糧草，凍肉，這些東西要儘快及時保量的送上去。」
與此同時，大運河。
呼！
一艘伏波戰船順著大運河一路往北，雙手扶著船舷站在船頭的庄雍似乎一刻都不願意回去休息，他已經站在這看兩岸看了很久很久，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封疆大吏會看的濕了眼睛，他真的不願回房間里去，只想這麼一直看著。
這屋子裡的大人們全都站起來俯身：「多謝陛下。」
「說的也是。」
庄夫人卻笑著搖頭：「不能出去吃啊，第一頓飯要在家裡開火才對，家裡開了火，便有了煙火氣，煙火氣就是人氣，家裡就不冷清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皇帝：「唔……代放舟，拿個饃來給他先墊補墊補，著人去做飯，今天在這的都陪朕一起吃飯，朕一說起事情來就忘了時間，確實也有些餓了，讓人多準備些。」
也許是太山這邊的氣候環境真的太好太舒服，所以皇帝對這的喜歡都已經流露出來，於是原定的行程就做了些調整，本計劃在十天後啟程返回長安，可陛下決定改為一個月後再啟程，其實賴成也知道，陛下說是流連於太山那都是借口，陛下是在等庄雍。
「好久好久沒有吃過迎新樓的酒菜了。」
皇帝見他們沒動靜，又說了一遍：「還不快點謝謝賴大人？」
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朕要這迎接，對得起他，配得上他。」
正說著，前邊河道上迎面而來一支艦隊，看到戰船的那一刻庄雍的表情立刻肅穆起來，他心裏也跟著一緊，遇到艦隊，難道是南疆又出了什麼事？他才剛剛離開那邊，如果有什麼軍務的話自己此時離開豈不是很不妥當，一瞬間，庄雍的腦子裡想到了很多很多。
一群大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謝賴成，大概是因為賴成提醒了皇帝大家從被召見趕過來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時辰，很多人早飯都沒吃，應該都餓了吧。
賴成用眼神反饋了一下，陛下那不是你的意思嗎？
「好好好，聽你的。」
兵部尚書試探著問了一句：「這種規模的兵力輪調，如果是一兩年的對峙有些不好辦，所以臣覺得，既然是要各道戰兵輪調上去演練，那麼不如定個五年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