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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仵作急匆匆的到了，韓喚枝指了指飯菜：「去看看有沒有毒。」

外邊守著的四個廷尉也都懵了，一個個臉色慘白，他們一塊跪在地上，其中一人道：「我們四個當值，大人，姚朝宗絕非是我們殺的，天黑之後給他送飯的時候還是好的，並沒有什麼異樣。」

韓喚枝在椅子上坐下來：「讓仵作過來。」

姚朝宗死了。

韓喚枝一擺手：「不可能。」

「口供呢？」

韓喚枝有看向方白鹿：「你就在這守著這具屍體，仵作你再仔細檢查一遍，想想看，是什麼葯能看不出來卻讓人致死。」

於是沈冷的臉上就露出喜色。

沈冷手裡的東西哪有什麼不好的，哪怕就是這把普普通通的匕首也是精工打造，不管是鋒利程度還是堅硬程度都非凡品可比，再加上他的腕力，居然只是在鎧甲上留下一道如此淺的痕迹，可想而知這鎧甲有多堅硬。

沈冷自言自語了兩個字，然後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看那鎧甲。

「什麼？」

廷尉府。

「他說……姚朝宗出事之前曾經拉攏過大將軍沈冷，並且送給沈冷一套祖傳鎧甲，叫猥鱗甲，是姚家祖上當年跟隨太祖皇帝開國征戰之後所穿，也是當初太祖皇帝親賜，這鎧甲給了沈冷之後，想讓沈冷幫忙安排人進水師為將。」

聶野不擔心廷尉府的人，廷尉府的人沒有人會信沈冷會做這樣的事，他也不相信大內侍衛就信了這種胡言亂語，可是，如果僅僅是廷尉府的人這事韓喚枝就能壓下來，根本就出不了廷尉府，然而有了大內侍衛和_圖_書處的人，如此緊急重要的消息，他們會立刻送進宮裡。

那大內侍衛抬起頭說道：「回陛下，姚久兒說，姚朝宗聽聞水師大將軍沈冷缺少軍費，所以私底下派人送給沈冷銀票數十萬兩，還有一套鎧甲，並且還對沈冷說過，在工部水部司衙門庫房裡藏著百萬兩銀子，所以沈冷才會一下子就找到了銀子所在。」

沈冷隨便取了一把普通的匕首過來，在甲胄上用力劃了一下，甲胄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用手在刀痕上抹了一下，刀痕更淺幾乎已經看不到。

「派人把方白鹿和方白鏡都找回來。」

這麼看當然看不出來甲胄的材質，只是從觸感到分量都足以證明這件甲胄的價值。

「陛下已經在等你了。」

誰都知道姚朝宗死的不對勁，誰都知道姚久兒的口供有問題，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給姚久兒送信，他說不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有人在飯菜里動了手腳，姚朝宗不會死，這個人只能是廷尉府的人。

所以，每一件涉及到官員的案子，參与審問案情的人都有宮內的人，大內侍衛處的人輪番到廷尉府這邊來，不會是固定的人，而是不定期的輪換，這樣也是為了避免大內侍衛處的人在這時間久了會被廷尉府的人收買以至於沆瀣一氣。

回到書院，沈冷把包裹打開取出那套鎧甲又仔細看了看，這甲胄雖然已經有數百年歷史，可是保存的極好，沒有破損，顯然時常會有人精心保養。

韓喚枝搖頭，邁步出門。

聶野道：「那個人招供之後，大內侍衛處的hetｕboｏk•ｃｏｍ•cｏm人就說此事重大要儘快回宮，我又不好攔著……」

未央宮。

再看鎧甲，其中一片甲片上留下了一個小坑。

于江南道：「陛下震怒，下旨禁軍封鎖廷尉府，韓大人，得罪了。」

韓喚枝道：「先不說沈冷根本不可能會收姚朝宗的東西，就算是沈冷收了又沒打算給姚朝宗辦事，他完全可以殺了姚朝宗，為什麼要抓個活的回來交給我們廷尉府？難道沈冷就不怕我們審問出什麼？而且姚朝宗如果是想和沈冷魚死網破，都已經被關在廷尉府里了，為什麼他之前不說，反倒是他手下一個小人物招供了？這不合常理，沒有一處符合常理。」

聽到這句話，皇帝的臉色變了。

腦袋裡嗡的一聲。

聶野問：「姚久兒說是害怕報復，大人，現在怎麼辦？」

說完一擺手：「走！」

韓喚枝大步過去，扶著姚朝宗的屍體起來，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捏住脈門，臉色已經難看的像是隨時要爆發的火山。

所以沈冷對這套鎧甲越看越喜歡，腦海里甚至已經浮現出把這套鎧甲交給孟長安的時候，那傢伙臉上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那表情總結起來應該是四個字就能表達……欲拒還迎。

韓喚枝吩咐了一聲，然後大步往外走：「我們再去問問姚朝宗。」

韓喚枝沉默片刻后說道：「暫停廷尉府所有事，我沒有回來之前就在院子里等著我，我從不希望在自己人中懷疑誰，我也始終都在說廷尉府的人都坦坦蕩蕩，在今夜之前，陛下問我，我也會這麼說，可是今夜之後，我已和_圖_書經再無資格說這句話，廷尉府……有了恥辱。」

韓喚枝臉色一變：「這個時候還能出什麼事？」

「姚久兒還說，沈冷抓姚朝宗的時候說的明明白白，就是想要他的銀子用做軍費，想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送進水師那是做夢，他們這樣的貪官污吏，就該被懲辦，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懲辦，只要辦了就是替天行道。」

「死了。」

聶野臉色難看的很，猶猶豫豫的說道：「可是……」

聶野嗯了一聲，轉身出去帶人。

韓喚枝問：「于將軍，出了什麼事？」

大內侍衛回答：「姚久兒說，沈冷威脅姚朝宗，如果他亂說話就把整個姚家都給掀翻了，不說話只辦他一家，說話就滿門抄斬，還說沈冷說了，姚家這筆錢來路不明，搞不好都是黑錢，所以這筆銀子不如用來做軍費去和桑國人開戰，用來購買護具保護他的水師士兵。」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會很誠實。

皇帝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姚朝宗為什麼不說？」

聶野道：「屬下也知道不可能，姚久兒就是這麼說的，信誓旦旦，還說沈冷拿了東西卻拒絕了姚朝宗，姚朝宗一怒之下就要到陛下面前告沈冷，拼個魚死網破，但他下手沒有沈冷快，被沈冷直接設陷阱把他抓了。」

「是！」

他伸手在鎧甲上抹了抹然後放在鼻子前邊仔細聞，片刻之後沈冷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

當韓喚枝帶著聶野走近刑房的時候一眼就愣住了，推開刑房的門，屋子裡光線昏暗，可是姚朝宗就躺在地上怎麼可能看不到。

禁軍將軍于江南回答道和-圖-書：「奉旨……圍廷尉府。」

「嗯？」

韓喚枝起身：「誰當值？！」

韓喚枝的臉色猛的一變。

韓喚枝的馬車穿過夜幕，在半路上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陣的馬蹄聲，他的車停下來，大隊的禁軍騎兵也在他對面停下來，為首的一個禁軍將軍催馬過來，在馬背上抱拳：「見過韓大人。」

聶野快步走到桌子那邊看了看，桌子上是吃剩下的飯菜，還有半個饅頭，顯然姚朝宗還沒有吃完飯就死了，而且連話都沒有說出來，不然的話外邊的廷尉不可能沒有察覺，他應該是吃到一半的時候覺得難受，想喊人又喊不出來，所以朝著門口走要去叫外邊的廷尉，走到一半人就倒地不起死了。

「飯菜？」

皇帝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踱步，轉頭問：「還有嗎？」

「悶騷。」

韓喚枝長長吐出一口氣，點頭：「沒事，你去吧，我這就進宮求見陛下。」

所以，每一次審問做筆錄的時候，都有大內侍衛處的人在場，筆錄也會一式兩份，不容有假。

于江南再次抱拳：「皇命在身，還請韓大人海涵。」

「已經走了。」

韓喚枝長長吐出一口氣：「聶野，帶上姚久兒，跟我進宮。」

聶野走近了之後說道：「剛剛審問的犯人叫姚久兒，是姚朝宗的親信，也是姚家旁支的人，原本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姚朝宗看他機靈做事也用心就留在身邊調遣，剛剛我審問的時候他忽然招供了一個消息。」

仵作檢查了飯菜，然後又蹲在屍體旁邊仔細檢查，翻看了眼皮，身上的傷勢，他起身看向韓喚枝：「不是中毒死wｗｗ.hｅｔubook.ｃｏｍ•ｃｏｍ的，身上沒有中毒跡象。」

禁軍精騎呼嘯而出。

「口供封存了。」

「是！」

「那也不可能。」

沈冷沉思了片刻，把鎧甲平鋪在桌子上，右手握住匕首朝著鎧甲猛的一刺，隨著當的一聲脆響，那把匕首居然崩斷。

「你派人回我家裡一趟，就說我有要緊事今夜回不去了。」

千辦聶野快步從外邊進來，看到韓喚枝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他上前一步抱拳俯身：「大人，有些不大好，出事了。」

「人走了？」

就在這時候方白鏡和方白鹿兩個人趕回來，韓喚枝沉默片刻后吩咐道：「方白鏡，召集廷尉府今天在府里的所有人到院子里集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你親自盯著。」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那的大內侍衛：「姚久兒都說了些什麼，你前前後後想仔細些，一句都不要疏漏。」

這鎧甲分量沉重，如果是尋常壯漢穿在身上也會行動不便堅持不了多久，別說再有什麼劇烈動作，光是穿著鎧甲就能累死人，除非是有神力者，耐力也好，孟長安自然是沒問題的。

方白鏡立刻俯身一拜。

韓喚枝知道聶野在擔心什麼，陛下把廷尉府捧起來到了一家獨大的地位，許可權比刑部還要高的多，凌駕于所有衙門之上，但是陛下並沒有放鬆對廷尉府的監管，這麼一個龐大的衙門而且許可權如此恐怖，如果不控制好的話就會出問題。

「他還說，姚朝宗打算把他的兒子和侄子送到沈冷軍中，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個姚家的年輕人，沈冷最初是答應了，但是拿到銀子之後又反悔，還帶兵闖進工部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