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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那人見我翻開大缸又問了他一句，突然之間就動手了，他的武藝極強，抽出我同伴的腰刀，一刀一個把他們兩個砍死，然後奪門而出，我便追了出去，一口氣追到雋山鎮。」

沈冷點了點頭，他聽韓喚枝提起過，六棱刺青代表著什麼身份來著，但當時沒有在意。

南山縣這邊不光是商業發達，農桑也好，人口又多，一側是清雋山一側是南平江，每一任縣令到任后都很清楚，只要自己做的足夠漂亮很快就會得到升遷，這就形成了一種好的循環，不斷的持續這樣好的循環，南山縣的百姓們日子自然也就越過越好。

于晚冬道：「當時的縣令孫四齡調到郡治去了，沒多久后，新到任的縣令張成渡重提這個案子，他在翻閱舊案的時候應該也被嚇了一跳，因為那案子疑點重重，倉促結案顯然不對勁。」

「那個人呢？」

方拾遺道：「後來驗屍，在這個人的後背上看到了刺青圖案，我懷疑這個圖案有問題，所以特意還去了一趟郡治，請教了廷尉府的大人們，他們說這是黑武密諜身份刺青，而且是身份很高的人才有的刺青。」

沈冷拎著些酒菜笑了笑：「縣令大人宴請，隨意吃了幾口，哪好意思多吃，當兵的飯量大餓的快，又踅摸了一些，想著你晚飯也沒吃，一起喝兩杯？」

「問你一件事。」

「張大人沒敢信任縣衙里的人，甚至沒敢信任郡治府的人，而是秘密派人去了道治府，請求道治廷尉府分衙的千辦大人派人調查，因為涉及到的人和*圖*書太多，千辦言大人也很重視，立刻調派人手暗中查案。」

兩刻之後，縣衙後邊的院子里，方拾遺就住在這，他在縣城裡有一座房子，就是他家裡原來的故居，那房子當初被南山縣縣衙收歸，後來張大人到任查明之後又把房子還給方拾遺了，可是他卻不願意回去住，大部分時候都住在縣衙後院那一間小房子里。

他把紙遞給沈冷。

于晚冬連忙也跟著起身：「好的好的，如果國公爺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吩咐人來叫我過去，下官定會全力配合。」

他緩了一口氣，笑了笑，舉杯：「敬國公爺。」

沈冷也舉杯，兩個人一杯酒下肚，好像瞬間就把距離拉近了一些。

「你怎麼不回家裡去住？」

他看向沈冷說道：「因為南山縣的地理位置特殊，一邊臨山一邊臨江，總是會有些人逃過來藏匿，比如犯案之人，張大人發現之前的縣衙捕快不僅僅是收地下賭場的黑錢，他們什麼錢都敢收。」

沈冷接過來看了看，然後點頭：「六棱刺青。」

他看著沈冷說道：「這案子下官也曾調取了縣衙存檔看過，當時看的時候，背脊都一陣陣發寒，誰能想到整個縣衙都爛了？」

「廷尉府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查清楚，然後將縣衙所有涉案之人全都拿了，已經調走的前任縣令孫四齡和縣丞周方圓都被查辦，一共四十幾個人被砍了腦袋，以正國法。」

方拾遺回答：「我去了郡治府之後，郡治的廷尉府派人過來查驗了屍體，當時正是盛夏，屍體也沒和圖書法長期保存，他們來的時候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臭烘烘的，用白灰都壓不住，所以他們畫圖之後就讓我們把屍體處理掉了。」

「張大人為了讓新的捕快們振作起來，下令讓他們追查這些人，那時候縣衙人手有限，國公爺也知道，其實一個縣衙之中，正職的捕快沒幾個人，靠的都是他們自己養的幫工和學徒，而當時的捕快都是新人，哪裡有什麼幫工學徒，所以人手嚴重不夠用。」

「家？」

「那就不清楚了。」

「第二，我們去抓他的時候，他一開始沒有反抗，說是願意認罪，畢竟偷盜這種事，大概拘禁三個月也就放了，可是臨出門的時候，我發現他院子里有一口大缸，我打開看了看，裡邊都是腌菜。」

沈冷眉頭微微皺了皺，一個身份很特殊的密諜首領，是誰？

于晚冬道：「那是張大人在任的時候發生的事，將方皖的舊案徹查之後，縣衙里的人都是新人，為了提振士氣，張大人決定再翻一箇舊案。」

沈冷抱了抱拳，轉身離開。

方拾遺笑道：「讓國公爺破費了。」

他說到這的時候起身，取了紙筆過來，在紙上畫了一個圖案。

「很強。」

沈冷又問：「我聽聞前些年他獨自追一個毛賊追了三十幾里追到了雋山鎮，這事縣令大人知道嗎？」

「那個人的武藝很強？」

方拾遺道：「一個湖見道那邊的人有腌菜的習慣，這似乎有些彆扭，當時我也只是覺得彆扭，於是問了他一句，你真的是湖見道的人？」

沈冷道：「大部分黑和圖書武密諜沒有刺青，廷尉府根據這些年查案所得的消息推斷出來，身上有六棱刺青的人，在黑武密諜中身份極高。」

他把桌子收拾出來，沈冷往四周看了看，這屋子確實很小，放下一張單人木床一個很小的書架，一張桌子四把凳子，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東西，而剩下的地方也就勉強可以過道，逼仄狹窄。

沈冷吃了口菜，他動手給方拾遺倒了杯酒，方拾遺連忙站起來，沈冷擺手道：「你就踏實坐著，哪有那麼多規矩，喝酒的時候規矩多就喝不痛快。」

南山縣是大縣，縣令正六品，而一般大縣的縣令和尋常縣令的區別在於……升遷會更快，大概每一位調職過來的縣令大人平均在任的時間不會超過四年。

于晚冬道：「這就引出來了後邊的一段佳話，雋山鎮的老婦救了他的性命，無親無故的方拾遺就拜了那老婦為義母，每個月都會回去。」

于晚冬道：「可是方皖在獄中的時候到底怎麼死的，怕是已經查不清楚了，廷尉府的人當時嚴刑訊問，那些人倒是口徑出奇的一致，都說是方皖因為悲憤交加所以在獄中自盡了。」

「方拾遺查到了一個要案的逃犯潛藏之處，仔細追查之後才發現，那人根本不是什麼犯了命案的人，很有可能是黑武的密諜，於是他和另外兩名捕快去抓人，在抓捕的時候，那人武藝很強，竟是殺了另外兩個捕快逃走，方拾遺一路追到了雋山鎮將那人殺死，自己也身負重傷昏迷過去。」

方拾遺把酒菜擺好，給沈冷麵前放了個杯子hetubook.com.com，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我不是沒有回去過，推開門，走進院子，荒草叢生，可是每一處都能看到我父親我母親的身影，我把院子收拾出來后就很少回去了，每個月大概只去一次打掃一下，縣衙這裏雖然也只是我一個人住在這，但……好歹沒那麼冷清。」

縣衙，縣令于晚冬的書房。

沈冷點了點頭。

方拾遺坐直了身子，看著沈冷認真的說道：「當時排查到這個人的時候，我在那些犯了罪的捕快留下的記錄里查到，這個人說他是從湖見道過來的，大人也知道，湖見道和息東道那邊飲食都很清淡，我雖然沒有去過但多有耳聞。」

沈冷在門外敲了敲門，一身便裝的方拾遺把門打開，見是沈冷，連忙俯身施禮。

「多謝。」

他在沈冷對面坐下來：「當年的案子可以說聳人聽聞，整個縣衙中所有的捕快，包括一名縣衙師爺，捕頭，全都收了那個地下賭場的黑錢，所以那伙人才會越來越放肆，他們大肆在百姓之中放貸，搞的很多戶人家家破人亡，只有方拾遺的父親方皖乾乾淨淨。」

沈冷問：「那于大人你知道不知道，方拾遺的父親真的是在獄中自殺？」

「有些從外地逃案到南山縣的人，他們明明查到了，只要給的錢足夠多，他們非但不抓人，而且還會給查到的人提供一個新的身份，有了縣衙給的身份，不少人在南山縣開始明目張胆的四處走動。」

「也是聽聞。」

沈冷把東西放下后問了一句。

方拾遺看了沈冷一眼，笑著搖頭：「若國公爺是和圖書我，應該也不會回去吧……那地方，讓人害怕。」

方拾遺道：「大概，和國公爺要追查的那個宇文小策實力相當，甚至比宇文小策還要更強一些。」

沈冷心裏一緊。

于晚冬立刻說道：「很好，百姓們對他都很信服，很愛戴，他做事認真，特別的認真，嫉惡如仇，本來張大人調任之前想帶著他一起走的，可是方拾遺卻不肯走，他說他要留在南山縣，他說絕對不能再讓南山縣出現一個披著官服的壞人，他做捕頭這些年，南山縣的治安一直很好。」

沈冷點了點頭：「那方拾遺方捕頭為人如何？」

于晚冬親手泡了茶端給沈冷：「國公爺問的這個方拾遺，確實身世挺可憐，那年的案子是大案，廷尉府也有存檔，若是國公爺回到長安去廷尉府調取一下，還不到銷毀的年限，所以應該可以看到。」

一般小縣的縣令如果政績也一般，戶部每年的評考再一般，在縣令的位子上坐十年也沒準，半輩子也沒準，臨退下去之前象徵性的提半級。

他起身：「我再去和方拾遺聊幾句。」

「在那份記錄里，他是花了足足二百兩銀子買的身份，而記錄上說他只是一個毛賊，一個毛賊，沒犯過多大的事，花二百兩買新身份這本身就有疑點，而且還是從湖見道那麼遠的地方跑過來的，他要是沒偷多少錢的話，路費都不夠。」

他問方拾遺：「當年追的那個人，就是被你殺死在雋山鎮外的那個，你為什麼覺得他是黑武密諜？」

「沒錯，是這麼一回事。」

沈冷問：「屍體後來怎麼處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