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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下。

薛華衣起身，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動了一會兒，回頭看向耿遠：「燕山裡是誰？」

對於他這樣前途一片光明還如此年輕的人，其他做官的人秉持的態度自然是能親近就不疏遠，最不濟，只要薛華衣不出什麼意外，將來京畿道的道府必是他無疑。

然而首輔真的那麼容易嗎？陛下縱然愛才，可是大寧之才太多，按照現在陛下的安排，賴成還能幹一些年，賴成之後竇懷楠可以做個過度首輔幹上五年，然後就是許居善。

薛華衣看向耿遠：「我已經讓人約了宇文小策來石城，我要見他，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就到了，所以你陸續見到那些人之後，問完了他們的選擇，如果有人選擇宇文小策就可以除掉了，告訴他們，宇文小策已死。」

「燕山？」

薛華衣點了點頭，卻還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沉浸著。

「沒關係。」

「他信不過我是對的。」

「薛三生和薛撲象，薛城的兩個義子。」

那許居善能主持內閣多少年？

「嗯。」

「沒有。」

而且他想儘快做首輔。

他問：「宇文小策有沒有說過獸兵的規模？」

許居善怎麼了？許居善不過是際遇好，十幾歲的時候就在書院遇到了沈冷，自此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安排現在已經很明顯，許居善不滿三十歲，內閣次輔，年紀輕輕拜太子少傅，兼任東宮詹事府，這難道還不夠清楚？許居善就是陛下為太子準備的良才，而他呢？根本就不在陛下的計劃之內。

「和圖書這。」

世人都覺得他這個年紀的人已經官至正二品前途無量，可是他自己卻看的很清楚，岑征還不到五十歲，精力旺盛，身體力強，這樣的人在京畿道道府位子上干十年沒有問題，如果他自己身體一直很好的，十五年也沒問題。

道府大人是軍武出身，道丞薛華衣也是，再加上甲子營將軍澹臺草野，不知不覺中人們才恍然發現，京畿道的三位大員都換成了武將。

「大人？」

將士們浩浩蕩蕩的開進了燕山，地毯式的搜查。

許居善是陛下欽點的人，是大將軍沈冷舉薦的人，這個人現在才三十歲，陛下極有可能連竇懷楠那一任過度都省略了，直接在賴成退下去之後把許居善提起來做首輔。

耿遠臉色猛的一變：「大人，宇文小策這個人狡猾多端，而且極陰狠，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大人如果直接見他的話，萬一他感覺到什麼可能會對大人不利。」

不管什麼人讓甲子營無雙的榮耀上蒙羞都是千古罪人。

京畿道，石城。

岑征這個人的經歷，在某種程度和薛華衣有些相似，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東奔西走。

昨夜裡參加了道府大人為他舉辦的歡迎宴席，每一個人都對他很尊敬，他很年輕，這個年紀就成為京畿道的道丞，誰都確定他未來前途無量。

耿遠道：「他那麼心機深沉的一個人，自然明白手裡有底牌才不會被淘汰，他不敢把自己全都交出來，他信不過大人。」

薛華衣一擺手：「一刀斬斷hｅｔｕｂooｋ.ｃoｍ•cｏｍ。」

耿遠有些不理解：「獸兵將來不是有重用嗎？」

耿遠快步走到地圖邊上，伸手指了指：「帽台山。」

可是薛華衣自己卻沒有這樣美好的想法，在他看來，等到自己五六十歲的時候去做一任道府，有什麼意思嗎？

陛下還說，澹臺，你去甲子營，要把甲子營變回乾乾淨淨。

耿遠垂首道：「他暗中勾結黑武密諜，想把火器賣給黑武人，屬下甚至懷疑他有投靠黑武人的打算。」

兩萬四千戰兵進山。

耿遠道：「如果這樣的話，宇文小策會不會狗急跳牆把所有事都供出來？他什麼都得不到，可以選擇把大人你拉下馬，然後轉身就走。」

他指向燕山：「可是我們得向全天下證明，甲子營還是那個甲子營，進山剿匪，這匪是薛城的餘孽，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甲子營和這些叛賊欲孽勢不兩立！」

「宇文小策就是個瘋子。」

士兵們整齊的應了一聲。

按理說，甲子營如此大規模的調動要派人往長安城請旨，哪怕是薛城在的時候也是如此，可是澹臺草野不一樣，他來甲子營之前陛下就說過，他對甲子營有著絕對權力，可以裁撤自他之下的任何人，可以處置自他之下的任何人，這裏可是京畿道，別的戰兵在本道之內調動不用請旨，京畿道不一樣。

新任道丞薛華衣剛剛走進屬於他的書房，在椅子上坐下來的那一刻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在心裏告訴了自己一聲，薛華衣，你和以前任和-圖-書何一個時期的薛華衣都不一樣了。

他還不到四十歲，按理說不該如此悲觀，可是他覺得理應如此悲觀。

澹臺草野接手甲子營的時候其實他也很沒有底氣，帶著雄心壯志而來，可擔憂在所難免，薛城在甲子營二十幾年，一個很有能力的人用二十幾年控制一個地方，甲子營就會變成他的堡壘。

我來了。

京畿道出現匪寇甲子營當然不能不管，要重振甲子營時期的澹臺草野當然不能不來，他必須讓甲子營關一個面貌。

薛華衣沉默片刻之後又問了一句：「甲子營不會無緣無故的出征，一定是廷尉府已經查明了什麼，你可知道，如果薛三生和薛撲象後撤的話會去什麼地方？」

薛華衣轉頭看了看他：「有事嗎？」

他轉身看向耿遠：「見到薛撲象和薛三生之後，你就直接告訴他們兩個，是選擇宇文小策還是選擇我，如果是我的話，他們立刻帶著所有人離開……毒殺所有獸兵，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剛剛收到消息，甲子營將軍澹臺草野率領大軍已經奔赴燕山。」

現在，他也來了。

在水師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沈冷的人，甚至比庄雍還要更在意，但他性子稍顯古怪了些，明明想要保護沈冷，可總是一副天王老子般的模樣。

他有治國之心，他想做首輔。

他和廷尉府不一樣，廷尉府派來聶野是追查，他帶甲子營來是掃蕩。

薛華衣臉色微微一變：「宇文小策沒有把事情處理乾淨？」

他看著薛華衣認真和*圖*書的說道：「宇文小策手裡掌握的證據，足以威脅到大人了。」

薛華衣道：「我身上不能有一點點臟污，我將來要做首輔，不能被人揪出來有什麼不幹凈的把柄，宇文小策就是一坨臭狗屎，他就是我的把柄，就是我身上的臟污……他很清楚我的性格，所以他在為自己安排我也能理解。」

所以澹臺草野在到了甲子營的第一天就召集所有將領升帳議事，然而這次議事他一共只說了三句話。

後來他從水師調職離開，輾轉多地，十幾年後，他從西南邊疆調回來任職京畿道道府，不得不說，陛下的安排另有深意。

「呼！」

天下只有一衛戰兵可以拱衛長安。

他看向薛華衣說道：「宇文小策和我提及過，他讓薛撲象和薛三生在燕山裡訓練獸兵，關於獸兵的計劃已經執行了十年，所以有完善的保障，一旦被察覺，他們會立刻轉移到帽台山，那邊環境更隱秘。」

「不重要了，宇文小策也沒用了，我有自己的計劃，你離開燕山之後就不用回來，直接去各地聯絡宇文小策布置的所有人，如對薛撲象薛三生說的一樣，讓他們直接做選擇，選擇跟我的話，立刻斷絕宇文小策那邊的聯繫。」

「我知道。」

薛華衣道：「明天一早城門開了你就出城，大軍搜山不會很快，你有時間趕在甲子營發現帽台山之前到那，他們都太低估了朝廷，低估了陛下，這是要送命的……宇文小策這個人自信的有些膨脹了。」

京畿道的道府大人也是才剛剛調任過來的和圖書，傳聞這個人曾經也是當年留王府出來的人，他叫岑征。

十五年之後，薛華衣也已經五十幾歲了，他還有什麼追求？五十幾歲的年紀繼任道府，幹上個十年到頭，光榮卻庸碌的退下去頤養天年，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啊？」

澹臺草野伸手指了指燕山：「燕山再大，甲子營也能翻一遍。」

澹臺草野大聲說道：「我來甲子營時間已經不短了，來之前我想著，總是要把一些人送出甲子營才能保證甲子營回到原來乾乾淨淨的樣子，可是時至今日，我沒有追究過任何人，沒有處置任何人，是因為我相信薛城是薛城，甲子營是甲子營，薛城在甲子營二十年也沒有關係，甲子營永遠都不會是薛城的甲子營，而是大寧的甲子營，是陛下的甲子營。」

「你去一趟帽台山。」

「進山！」

薛華衣道：「耿遠，你必須明白，我得是一個乾乾淨淨的人，我不能有一點瑕疵，我來京畿道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薛城那段過往……」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邊推開，耿遠小心翼翼的進來，看了薛華衣一眼后俯身參見：「大人。」

耿遠又叫了一聲。

「任何出現在京畿道的匪患不除，都是甲子營戰旗上的污點。」

這是大寧立國數百年來第一位軍武出身的京畿道道府，一直以來，各地道府都是文人出身，而岑征不一樣，所以很多人都忍不住在猜測，陛下調岑征這樣的人來做京畿道道府一定有深意。

這是陛下對京畿道的不放心，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