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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這時靜下來一想，自己這妻子財貪的性子自己早就深知，而她蔡氏背叛自己又能有什麼好處，若真要背叛的話，蔡中又焉會死命的保護於他。

甘寧懷疑雙戟，立於船頭，目光如鋒刃一般凝視著下遊方向。

夜暮降臨時，劉表終於逃回了襄陽。

低頭再看手腕時，卻已紅了一圈，蔡玉是又委屈又痛，卻又不敢吱聲，只伏在地上揉著手腕低聲啜泣。

先前時，他只是因為失敗而情緒不穩，稍有刺|激便反應過激。

劉表肅厲的神情漸收，心神漸漸冷靜了下來。

蔡玉一個不穩，柔弱的身子便歪倒在了地上。

打掃戰場已畢，文丑等諸將前來會集。

蔡玉聽著卻是神色大變，想也不及，脫口驚道：「顏良水軍極厲害，前番公諾都為其所敗，夫君若強令大兄出擊，豈非是自尋死路。」

顏良收止了馬蹄，拖刀而立，巍巍如山嶽一般。

身後，就是那一道橫亘漢水的浮橋，一輛輛滿載著糧草的騾車，正源源不斷的走過浮橋，由北向南，運往南岸前線。

冷靜下來的劉表，重新恢復了自信。

布署好守城諸事後，已是深夜，疲憊的劉表方才回往府中。

接著，便被隨後追至的滾滾鐵蹄踏成肉泥。

此時此刻，劉表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字。

那兩具無頭的軀頭，斷頸處噴涌著鮮血，繼續向前衝出數步，方才跌落於地。

幾個時辰后，他們迎回的不是凱旋的將士，而是一場就在家門口的慘敗。

堂堂八和_圖_書駿，畢竟不是不會思考的蠢人，蔡玉那一番哀告自辯之詞，其中道理，劉表又焉能不明。

不顧一切的逃。一下頭也不回，不管身後的士卒死傷多少。只是拼了命的往襄陽逃。

蔡玉實在忍不住，便小心翼翼問道：「夫君，聽說……聽說北面一戰，我軍有所失利？」

「哼，算你運氣好，且寄下你的人頭，本將來日再取。」

顏良對他的信任，肩上那份沉甸甸的重量，甘寧豈能感受不到。

天空中。無數的烏鴉在盤聚飛旋，鳴叫不休。似乎在催促著下面的人類趕緊走。好讓它們盡情的享受這場盛宴。

劉表氣勢洶洶的一番質問，只把蔡玉問得是臉色驚怔，啞口無言。

憤然而起，劉表怒瞪向蔡玉，「當初就是你勸老夫堅守不出。結果坐使顏良建成了浮橋，現在你又勸老夫不要去攻浮橋，你說，你安得到底是什麼心？」

※※※

蔡玉又是心虛。又是委屈。一時神色惶惶，不知如何以應。

劍眉深凝，甘寧的眼中，殺機漸聚。

「果然如主公所料，蔡瑁的水軍已傾巢而去，想來毀我浮橋。」

思緒一通，劉表旋即理智了下來。

狂刀血舞，重重寒光四面激射，阻擋的敵騎，被顏良如切菜砍瓜一般，肆意的收割著人頭。

唯有另一面的戰場獲勝，他才敢毫無顧慮的進圍襄陽。

逃。

蔡玉痛得眸中盈淚，委屈道：「妾身只是私受了些顏良的賄賂，替他說了幾句好話而已，怎https://www.hetubook.com.com敢有背叛夫君之心，妾身若真要背叛夫君，妾身的幾個族兄，又怎還會為夫君戰死疆場，死保夫君的基業，請夫君明鑒啊。」

蔡玉扶著劉表坐下，邊是添茶，邊又問道：「有大兄死守水寨，夫君堅守襄陽城，那顏良必無所為，早晚都要撤軍。」

劉表大敗的消息，蔡玉早就聽聞，但怕劉表沒面子，蔡玉只好把大敗換成了「有所失利」。

蔡瑁在給蔡玉的密信中，力言了甘寧的厲害，不想出戰。叫蔡玉跟劉表吹枕邊風。

血雨漫天中，顏良巍巍如修羅魔將，那血染的征袍隨風而舞，長刀所過，伏屍遍地。

文丑明白了顏良的用意，深為顏良的手段所折服，當即便傳令下去。

思索間，劉表不願在此留宿，遂又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顏良的軍隊雖勝，但人數卻只有一萬五千之眾，且有五千騎兵。

回頭看時，那方圓百丈的戰場，已是血流成河，屍枕成山。

「哼，顏良，你雖勝一陣，也別得意，只要老夫的水軍攻破浮橋，這一役的恥辱，老夫早晚讓你加倍奉還。」

就在幾個時辰前，襄陽的士民們還歡送著他們的將士離城，祝願著他們在偉大的州牧率領下，擊退顏良那個惡魔，拱衛襄陽這座世外桃源。

此時，蔡玉依舊在焦慮不安的等候著。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老夫今日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劉表一點都不憐惜。

此外，顏良還在等著另一場大戰的ｈeｔuｂoｏｋ.cｏm.ｃoｍ結果。

大勝的顏良，卻並沒有急於再進攻襄陽，而是下令就地紮營，等待著後面徐庶和周倉的大隊步軍。

主公，你的知遇之恩，我甘寧今日就用血戰以報。

當著仆丁的面，劉表頭一次給蔡玉冷臉，這讓蔡玉甚覺尷尬，她遲怔了一下，卻只得強顏歡笑，緊跟了回去。

這時蔡玉聽聞劉表出兵之餘，竟然還命蔡瑁水軍出戰，驚愕之下，想也不想的就想勸諫。

當顏良殺破重重阻擋時，劉表的身影已消失在大道的盡頭，已是追之不上。

整個襄陽城，轉眼之間就陷入了恐慌。

劉表眉頭微微一凝，卻是冷哼道：「顏良縱有小勝又如何，襄陽城固若金湯，老夫尚有水軍三萬，早晚必取那匹夫的性命。」

「夫君。你掐得妾身好痛，痛啊……」

敗歸的劉表驚魂方定，急是下令封閉襄陽四門，以防顏良追兵，同時招集敗潰的士卒，重新聚集力量。

殘陽如血，日漸西沉時，這一場殺戮終於結束。

劉表態度冷淡，只應了一聲，便大步走往內室。

顏良目色冷酷，毫不猶豫的下了殺令。

蔡中和王威，兩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上半空。

以這樣的兵力，想要攻破堅固的襄陽城，當真是自不量力。

劉表怒意雖然壓了下來，但疑心尚在，心中暗道：「蔡瑁還手握三萬水軍，待他攻破浮橋之後，我還得派個人分些他的兵權才好，這樣才穩妥些……」

劉表的沉穩，讓蔡玉暗鬆了口氣。

漢水上游，浮橋。

蔡玉痛得呻|吟和_圖_書不休。劉表卻只不肯放手，手上的力度反而愈重。

劉表恨得是咬牙切齒。

赤艷的夕陽遍灑於野，光與血相映相襯，茫茫大地一片赤紅，如若地獄的血池一般。

那些習慣了安樂的襄陽人，從未曾想到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離戰爭如此之近。

「哼，諒你也不敢背叛老夫。」劉表冷哼一聲，將蔡玉的手狠狠一甩。

殘陽下，殺戮再起。

蔡玉能是什麼心，無非就是婦人的一點私心而已。但劉表那一字一句，卻似直指她暗中串謀顏良一般。

成敗，就在他和這五千將士之手。

東方發白，天色將明。

兩萬荊州軍死傷有六七千，七八千人敗潰逃歸襄陽而去，其餘皆降。

甘寧的任務，就是守護這座生命之橋，讓顏良無後顧之後。

讓劉表感到稍稍心安的是，顏良的鐵騎並未有乘勝追擊，而招集潰兵，加上襄陽原有的兵力，勉強湊夠了萬余兵馬。

戰意如火，甘寧雙戟一招，厲聲道：「火船，準備！」

聽聞劉表回來，蔡玉驚喜不已，趕緊迎出府外。

過不得多久，那白茫鋪天蓋地而來，竟將滾滾江水籠罩不見。

神思之際，下游天水一線之處，隱約已出現一片白茫。

※※※

蔡玉從地上顫巍巍的爬了起來，看著丈夫離去，看著這冷冷清清的房間，心中愈加委屈，那眼珠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刷刷的滾落臉龐。

兩萬潰散的荊州士卒，被顏良的四千多騎兵左衝右突，撕裂得慘烈之極，死傷者不計其數。

兩百艘戰艦列陣已待，https://www.hetubook.com.com五千士卒精神肅然，那一面「甘」字大旗在晨風中傲然飛舞。

劉表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蔡玉的手腕掐住，厲聲喝道：「你說，你是不是跟顏良暗中串通，圖謀篡取我荊州基業！」

文丑點了點頭，卻道：「殺了他們還費事，何不直接坑殺乾脆。」

隨著劉表一同回來的。乃是大敗的噩耗。

「沒受傷的統統押往新野收編，受了傷的，統統斬首。」

殺得痛快的文丑，一臉的興奮豪然，大叫道：「兄長，這一仗當真殺得痛快啊，咱還俘虜了五千多人。這些人該當怎麼處置，還請兄長示下。」

「顏良匹夫，老夫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豈容他全身而退，只要水軍攻破浮橋，老夫就要將他困死在南岸。」

顏良冷笑了一聲，目光掃向襄陽方向。冷冷道：「我要斬下那些人的頭，集合起來，來日把他們的頭顱統統投進到襄陽城，本將要讓那些敢於頑抗之徒為之喪膽。」

「夫君，你回來了。」蔡玉上前想要扶住劉表。

回往內室，蔡玉很小心的服伺劉表將衣甲卸下，劉表卻始終板著個臉，一聲不吭。

襄陽水軍，五百艘戰艦，旗幟展招，兵甲森森，浩浩蕩蕩溯江而上，千帆彙集起來，如漫長江的白紗一般徐徐逼近。

那無盡的白，正是數也數不清的船帆。

他雖是文人，但到底是個男人。這般大力一掐，只把蔡玉那纖纖玉腕掐得是入骨的痛。

劉表聽著卻是極為刺耳，原本就陰冷的老臉，不禁是勃然一變。

那一座浮橋，就是顏良大軍的生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