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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都打得差不多了哪還有什麼下手打？咋個嘛，你是嫌我在旁邊礙事嗦？」畢新雪略微不滿的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目光卻不停的朝馬路的兩邊瞅來瞅去，在車來車往中分辨著曾經見過的那輛豪華氣派的「別摸我」（MBW）。

「我嫌你幹啥？接人一個人接就行了嘛，用得著需要兩個人么？上次張校長到我們屋頭來也沒見你這麼積極過。」鄭燕翻著白眼道。她父母，尤其是她母親對王勃的到來越重視，她就感覺自己越緊張，本能的就想跟自己的父母唱反調。

「不麻煩哈王總，一點也不麻煩。倒是我們讓您麻煩了，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您路上還順利吧，王總？沒堵車吧？」鄭燕的母親一臉堆笑跟王勃寒暄。

「呵呵，阿姨，你別怪燕子。她可是忠實的把你的話告訴過我的。這些也不是我買的禮物，都是別人送的，擱在家裡我也用不上。我也是借花獻佛。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你別嫌棄哈！」

「呀呀呀，王總，您真的是太客氣。您這樣子，讓我們咋個好意思嘛？」喜形於色的畢新雪搓了搓手，三五兩步趕上來，從王勃的手裡接過禮物，很快又轉過身，看著同樣和-圖-書上來幫忙提東西的鄭燕，一臉嗔怪的道：

「沒關係的，阿姨。我屋頭還有很多。至於我媽老漢兒，我老漢兒喝不慣瓶裝品，他的最愛是酒廠裏面的糧食酒，一次都是十斤二十斤的買。煙呢，他們兩老也只抽本地『什邡捲煙廠』的煙。對了，阿姨，裏面有兩套化妝品，歐萊雅的這套是給你買……不，適合你用的；而這套蘭蔻的，則適合燕子。還有兩瓶香水，香奈兒的是你的，巴寶莉的是燕子的……」

「至於張德清，他張德清只要給我開你那麼高的工資，別說在這裏接，老娘跑他家門口接他都無所謂！

「要有良心——」鄭燕學著她母親的腔調，打斷畢新雪的話說，「你這話我最近耳朵都聽起繭疤了。行吧行吧。你愛等就跟著我一起等吧。真是的，這輩子就沒見你這麼積極過，還拿良心當借口，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心頭到底在想啥子似的……」女孩扁著嘴，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微不可聞的咕隆。

「……」

讓鄭燕感覺想鑽地縫的寒暄終於結束。大門口距離鄭燕家的單元樓還有兩三百米，王勃就讓兩人上車。

「燕子啊，不是我說你，你說https://m.hetubook.com.com，你們老闆對你有多好？給你開那麼高的工資，給你發那麼好的福利。七月份，你跟人家出差，飛機來飛機去，每天晚上五星級酒店住起，山珍海味吃起，我和你老漢兒兩個人一輩子都沒有玩過這種格，就別提人家還救過你了。我現在出來迎接一下你們老闆怎麼了？

「媽，你還是上去幫我老漢兒打下手嘛，我一個人在這裏等王總就行了。」鄭燕看了一眼不停東張希望的畢新雪，感覺十分的無奈。

「媽呀，你也是一個站在三尺講台上經常給學生講『富貴不能淫』的人民教師，怎麼就這麼表裡不一呢？」別過臉去，不看她媽的女孩在心頭一聲哀嘆。

儘管鄭燕只是低聲的咕隆，但是知女莫若母，哪怕自己的女兒說的是啞語，只要嘴皮子在動，畢新雪也能猜出自己女兒的話。這次她倒是沒生氣，反而「呵呵」的笑了起來：

就在鄭燕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母親扯著白話時，她就見她母親的眼睛突然一大，看向前方，用力的抓著她的胳膊，興奮而又急切的問：「燕子，你快看前面那個是不是你們老闆的車？」

這話畢新雪卻不樂意了，板著和*圖*書臉看著自己的女兒，開始「教她做人」：

在鄭燕的指引下，王勃把車停在了鄭燕家單元樓前的空地上。兩娘母正想領客人上門，卻見王勃繞道後備箱，將他買了幾樣上門禮，茅台酒，中華煙和進口化妝品一一拿了出來。

然而，她看她母親，卻是一副興緻勃勃，一臉享受的表情，一邊和王勃寒暄，同時還能兼顧著跟路過的街坊鄰居打招呼，一副恨不得整個小區都曉得她有個開寶馬的「親戚」的樣子。

「哪裡哪裡！太貴重了，王總，太貴重了！您用不上，可以拿回家給大哥和大姐用嘛！」

前不久，當鄭燕感覺王勃差不多快到了的時候，便開始下樓，打算去小區的大門口接自己的老闆。幾天前，也就是王勃在濱江路上「手把手」教她開車上路的那個晚上，對方曾開車送她到過自家的單元門口，不過當時是在晚上。現在是白天，鄭燕就有些擔心王勃待會兒來了之後找不到路，便打算親自去小區門口等自己的老闆。不曾想她母親畢新雪見她下樓，麻利的將系在腰桿上的圍裙一解，也跟著出了門，說是要一起去接客。

畢新雪懷著一種朝聖般的心情上了她眼中的豪車，和女兒一起hetubook.com.com鑽進了後排。車門剛一關，鄭燕就看到她母親降下了旁邊的車窗，開始將頭探出窗外，跟附近的街坊鄰居揮手告別，鄭燕見了，頓時便只想捂臉，好想不認身邊這個像「寶器」一樣的媽。

「……」

「呀呀呀，畢阿姨，燕子，你們在家裡等就是了嘛，還要麻煩你們下來跑一趟，實在是太麻煩了。」將車停在小區門口的王勃跳下車，連發動機都沒有關，熱情的向走到他跟前的兩人打著招呼。鄭燕下來接他這個老闆那是應有之意，但是連鄭燕的母親也跟著一起，而且還是來到小區的大門口，王勃便感覺有點「受寵若驚」了。

鄭燕又想捂臉，心想，老媽啊，你這客氣話也說得太假了，既然不想要人家的禮物，就把禮物放回後備箱就行了嘛，說那麼多幹嘛？她正想反駁兩句，但沒來得急開口，就聽王勃笑呵呵的替她把話說了：

「一點也不堵，挺順利的，畢阿姨。」

畢新雪見王勃買了這麼多的禮物，而且不論是煙酒還是裝化妝品的紙袋，一看就是高級貨，簡直是又驚又喜。

鄭燕順畢新雪的視線瞧去，一看，果然看到一輛晶灰色的寶馬越野朝著她和她母親的方向駛來。鄭燕的心臟頓時猛hetubook.com.com地一跳，臉上卻故作平靜的點頭回答：

「燕子，你到底是咋個回事喃？我不是喊你叫王總打空手過來，不要買東西的嗎？你咋個這麼不懂事哦？」

「燕子，那你就說說你媽心頭到底想的是啥子嘛？」

鄭燕站在旁邊，繼續聽著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對話，一個假客氣，一個說假話，而且還都說得自然大方，臉不紅心不跳的，看得她只想笑。

兩娘母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別著苗頭，消磨著時間。這也是重慶人，尤其是熟人和親人之間慣有的對話方式：正話反說，反話正說，相互貶損，奚落，就是不「有話好好說」。

※※※

「燕子呀，我們做人要有——」

「就是王總的車。」

鄭燕面色一紅，白了她媽一眼，啐道：「我才懶得說！」

站在一旁的鄭燕任由自己的母親跟自己的老闆寒暄。此時已經快中午了，很多鄰居從外面買菜回來，看到停在小區門口的寶馬車以及站在車頭交談的她們，幾乎人人都會瞟上一眼。一些跟她們家相熟的街坊鄰居甚至還會走上來打個招呼。鄭燕的性格不是一個喜歡招搖，喜歡被人注目的類型，感覺既尷尬又害臊，很有一種不理這兩人，鑽進寶馬躲起來的衝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