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豐盛且有山鄉野趣的午飯吃完后，陳香的父母將放在屋檐下的一張小方桌搬到院壩中央，又泡了茶，在小方桌上堆了一桌的瓜子花生，糖果和水果，王勃，陳香的父親陳子新，和她爺爺三個老少爺們兒便移駕屋外，在冬日午後暖洋洋的太陽的照耀下，迎著山間的小風，繼續聊天擺談。

沿著落滿枯枝敗葉的溪邊小路走了約莫一刻鐘，便到了兩姐妹嘴裏的「美人潭」。

收穫的野味，一家人自己吃得少，大多數被陳香的母親宋春娥拿到鎮上換錢去了。而換的錢，一部分補貼家用，另一部分則抓了葯。陳香的奶奶有慢性氣管炎，長年累月的需要吃點中草藥養著。

※※※

這「美人潭」，不大，最闊處也就兩三米方圓，估計也不是很深。潭邊有不少石頭，還有一個磨盤大的，頂部平坦的巨石。

但是有錢的男人，比美女還要稀缺，又那裡是那麼好找的？

閑談間，王勃得知陳香的父親也並非一直幫人打工，也自己做過生意，譬如，在她讀中學的時候，全家人舉債在鎮上開了一個小館子，憑藉親民的價格，好吃的味道，生意一度不錯，直接把隔壁兩家館子的生意給弄得門可羅雀。

而陳香的父和圖書親經過這次折騰后，年輕時的衝動和血熱也沒了，心灰意冷，繼續操起了幫人打工的老路。

王勃見一大家子都陪著自己，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而且他也好奇兩姐妹的成長環境，便欣然接受。

「咯咯，勃哥，我家附近的山裡，最大的野獸就是些野雞，野兔，和蛇，沒什麼其他的大型動物哩！」走在前面的陳冰咯咯笑著，向王勃解釋。頭上的兩條花辮，紅色的羽絨服，在頭頂細碎陽光的照耀下，蹦蹦跳跳的她，宛若一頭林間的小鹿，又彷彿是一位大自然孕育出來的小精靈。

父親外出，母親便在家裡照顧一家老少，跟爺爺奶奶一起伺候後山上的七八畝坡地。每到農忙的季節，陳香和陳冰兩個小姑娘也要下地幫忙，栽種，收割，幹些力所能及的事。

留在家裡的幾個老弱婦孺，除了伺候農田，本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原則，也會進山找些山貨，或打獵，或採集。陳香的爺爺有把祖傳的弓箭，是個老獵手，中午吃的野雞，野兔，陳香每年拖到城裡的一箱子野味，都是陳老爺子的傑作。老爺子雖然一隻腿不靈便，但是經驗猶存，且箭無虛發，每次進山，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穫。https://www.hetubook.com.com

在小姨子陳冰的帶領下，三人沿著山間小道，猶如旋風般的朝下沖，很快來到谷底。王勃抬眼看去，只見溪水清澈見底，波光嶙峋間，有碎金似的陽光在水面閃動。

「沒偷窺狂，那你們就不怕什麼野獸呀？」王勃又問。

陳香的家在這片大山的深處，從後門出發，沿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徑，翻過一道山樑，眼前的景觀便為之一變。

於是，在陳香和小姨子陳冰的帶領下，下午的時候，王勃便跟著兩姐妹，去周圍的山林轉悠去了。

在陳子新和陳老爺子的閑聊中，王勃漸漸的在腦海中勾勒出了陳香全家老少幾十年如一日的日常，一家人，如何兢兢業業的在這個山窪里艱難求存，跟老天爺抗爭，要碗飯吃。王勃從陳香的身上能夠看出，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吃懶做的人，勤勞，樸實，不向命運低頭。然而，在一個出身決定命運，出身的地點更能左右前途的社會，在怎麼努力，勤勞，一輩子躲在深山老林，與世隔絕，成就也有限得很。然後，稍微有點波折，比如陳香的爺爺年輕時出一個意外，整家人的命運便為之一變，數十年來，一直在貧困線上掙扎。

https://m.hetubook.com.com「小勃，我們去那石頭上坐一會兒吧。走了這麼久，估計你也累了。」陳香抬手指著石頭沖王勃笑道，這時，恰有一道陽光照在女孩的側臉上，將白皙，溫潤的俏臉敷上了一層耀眼的金粉。

閑聊間，王勃慢慢的得知了陳香一家的收入來源。一家人的主要收入，都來自於陳子新外出打零工，但是為了照顧家人，她父親也不敢離家太遠，通常是去鎮上和縣裡找活。鎮上和縣裡的活很少，也出不起價錢，干三天耍兩天，所以收入很是有限。

溪谷的兩邊，則是層林盡染，一望無盡的連綿青山。抬頭望天，冬日午後的晴空一片湛藍，乾淨，無垠，彷彿被洗過似的。

同行是冤家，人家自然不服氣。其中一家老闆的小舅子在派出所當差，找了幾個小混混三天兩頭來鬧事，吃白食不給錢，氣得陳香的爺爺只想射那些無法無天的二流子幾箭。陳家在劉家村是外來戶，也沒其他關係，經此一鬧，生意慢慢的就不行了，很快關門大吉，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幾個老少女人，則留下來收拾碗筷，打掃堂屋的衛生。

「洗澡？香香，你就不怕遇到偷窺狂？」王勃的腦海中不由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美和圖書女在瀑布下猶如美人魚一般游來游去的樣子，心頭頓感遺憾，後悔來得不是時候。

在院壩坐了約莫一兩個小時，到三點鐘的時候，陳香提議領王勃去轉山，參觀一下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

「哪有什麼偷窺狂？這附近都沒什麼人煙的。」陳香白了她一眼。

三人朔流而上，去兩姐妹經常去的「美人潭」。陳香告訴王勃，每到夏天，她和妹妹就會到這裏來洗澡。

只見，山樑下，是一條被兩姐妹稱之為「美人溪」的溪谷，溪谷的一頭，是個小瀑布，從幾十米高的地方飛流直下，猶如一道白色的匹練，在下面形成了一汪兩三米見方的深潭。潭水沿著一條小溪彎彎曲曲，快活的流向遠方。

這些陳香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的家庭不幸，聽得王勃唏噓不已。同時，陳香能夠做一手好菜，看來也是「家學淵源」。

如果是其他人，這些家門不幸，王勃聽了也就聽了，但是自己女人家中的不幸，王勃則無法袖手旁觀。他想到了歷史上明年川外會對商業街進行改造，把分散的幾家小館子，小吃店集中到一起，攤位也會比原來多一些，還會對外招商，到時候，他完全可以找川外的相關領導要一個商鋪，讓陳香的父親重操舊業，在和-圖-書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

王勃不知道一家人上輩子的命運到底如何，哪怕是全家努力，好不容易供出了一個大學生，一家人的經濟條件也很難得到根本性的改變。學俄語的，出路本來就狹窄，陳香的性格也不是那種爭強好勝之人，即使留在大城市，光是一個買房子，就能讓她十幾二十年無法對家裡進行反哺。如果找個有錢的男人倒也罷了，如果另一半也很一般，還勢力小氣的話，陳香這個大學生，能夠幫到家裡的地方，就更少了。

不過這件事不急，也不必現在就說，等明年放暑假川外開始改造商業街他打了招呼，學校給了他准信他再找陳香商量不遲。憑藉陳爸，陳媽的手藝，以及在學校這個封閉環境不愁客源的生意，屆時，不僅陳香一家人的經濟條件可以得到極大的改善，他小姨子陳冰也可以接到重慶來念高中。青木鎮鄉村中學的教學水平跟重慶市區的相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王勃陪陳爸，陳爺一陣閑聊。不久，忙完了家務的幾個老少女人也端著小板凳走了出來，圍著王勃這尊大佛，開始了飯後的茶話會。當主人的熱情周到，當客人的會擺聊，什麼話題都聊得開，說得來，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倒也悠閑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