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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實際上，那是契丹的領土，在耶律延禧和楊霖簽訂的盟約中，蔚州府也是契丹的國土。大遼割讓十州給大宋，並不包含這個蔚州府。

……

楊天樂小臉上，隱隱有楊通的影子，一種血脈相連的溫情縈繞在心頭，說話的語調也放緩了下來。

楊天寧帶著楊天樂過來，看見楊霖之後，低頭說了幾句，似乎在鼓勵自己的這個弟弟。

外間傳來腳步聲響動，一個在外值守的親衛掀開簾幕，大聲通傳：「完顏宗翰到了。」

耶律大石背著手，也不同意，也不說反對，只是說：「這誰知道，或許只有完顏阿骨打自己清楚吧，不過我們卻不得不防。女真敗了可以回去休養，大宋敗了還有河北河東作為緩衝，我們敗了契丹就消失了。所以任何的可能，我們都需要加倍小心，提前布防。」

耶律大石臉色不動，卻冷哼了一聲，道：「如果我是完顏阿骨打，不管和大宋有什麼仇恨，都不會去打長城。他們佔據了大遼的腹心，佔據了咱們先祖的龍興之地，奴役著千萬大遼子民，卻同意了和我們議和……

遠攔子是大遼的情報軍隊，一直是耶律延禧手裡的王牌，十分強悍，屬於大遼的特種部隊。以前在耶律延禧的手裡，一直是把他們當做宮廷侍衛來用，簡直是胡亂用人。

至於宗澤那邊，更是被完顏阿骨打圍著打了半個月，守著居庸關尚且損失慘重。

楊天樂眼眶一紅，楊霖板著臉道：「不許哭，婦人手裡養出的兒子就是這個毛病，哭哭啼啼有甚鳥用。男兒四方誌，灑淚向黃花。除非是讀史有感、父輩西歸，舍此之外，什麼鳥事都不值得落淚。」

完顏阿骨打一拍手，道：「好，你果然知道俺的心思，這一回的先鋒，還由你們來做。」

大遼自從換了這個皇帝之後，從上到下來了一次大清洗，將軍中那些靠諂媚皇帝撈到官職的武將一律撤職查辦。

所以儘管宗翰和宗望之間，宗望和宗弼之間，多有不和，但是大家都是明裡暗裡和_圖_書地互相不服氣，但是誰也不敢貿然下手。歷史上阿骨打死了之後，女真貴族們互不服氣的內鬥就徹底爆發為血腥的不死不休的鬥爭了。

這時候，廳外進來一個小兵，抱拳道：「韓帥，契丹派人來，說是要面見韓帥，商議收回蔚州府。」

事實上，現在的三個國家，誰也不信任誰。完顏婁室在契丹的邊界上，不知道派出了多少的哨探，更別提一向是以喜歡用哨探的大宋了。

楊霖欣慰地一笑，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紅繩系著的護身符，看上去有些陳舊，告訴楊天樂：「這是你出生后第一年，我要出征去吐蕃，你娘給我求得。

以前天祚帝當政，自然不會伸手來要，他恨不得這些和女真接壤的地方，都是宋土才好。

眾將都是經歷過上次的鏖戰的，說實話心裏並不希望這麼快就再次開戰，女真人上次留下的印象讓人難以忘記。

耶律大石說完之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皮一垂，深思起來。三國如今勾心鬥角，各懷鬼胎，自己這邊在加固弘州，不知道那兩個都在做什麼準備。

轉眼之間，就看見一個粗壯女真漢子，披著一身鎏金甲胄，大步走進。人未入聲意至：「皇帝陛下，俺宗翰這一次帶兵，仍然要當先鋒。」

楊霖看著楊天寧，稍微有些猶豫，畢竟自己的兒子年紀還太小。

在耶律大石的身後，蕭乙薛面帶疑色，問道：「陛下，這麼多的人馬，都是我們大遼的精兵猛將，不再西邊守衛大同府，何必放在這裏。」

女真人的南下，似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從他們退兵的那一天，大家就知道他們會捲土重來。

「大宋的楊霖開了一個不好的頭，這幾年來，宋金、金遼、遼宋之間，不知道議和了多少次了，卻很少有人再履行盟約了。往往是今日議和，明日就捅你一刀，紙面上的東西都不能信了，何況是口頭上的。」

宗翰兩次南下都不成功，在女真中的地位驟然變低，這一回又想著靠前和-圖-書鋒的大功，挽回一些頹勢。

小兵出去之後，韓世忠起身，說道：「王稟，你帶兩萬人進駐蔚州府，增派兵力嚴陣以待。俺料定少宰不會把蔚州府吐出去，要小心堤防各路人馬。」

大遼如今的皇帝耶律大石就站在這高處，俯瞰四野，巡視著每一個堡寨。

會寧府，女真人還是喜歡住在大帳內，完顏阿骨打也不例外。

等到岳飛等人到了參軍的年紀，女真最惡一代，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城內渾似一個巨大的軍營，押運軍糧輜重的民夫，驅趕著的戰馬、來回奔走的傳令兵，將偌大的城池內的街道擠得滿滿當當，尤其是韓世忠的府衙前。

宗翰眼珠子一轉，靠近完顏阿骨打的耳朵，低聲耳語一番。

都說是趙構殺了岳飛是自斷一臂，其實女真內部的爭鬥才是真正的自毀長城，他們的內鬥殺了幾乎所有能打的大將。

不拿下雲州府，他放心南下和宋人爭鋒么？」

這次則不然，女真佔據了廣闊的領土，經過半年的調配，再次南下肯定更難對付。沒有人願意和這時候的女真人對敵，這確實是一個令人生畏的對手。

這種事屬於國家大事，領土之爭，韓世忠肯定是不敢做決定的，他眼珠一轉道：「這種事見俺有什麼鳥用，你出去傳個話，讓他們派人去汴梁才是正理。」

「長城以北，探哨回報，女真人頻頻調兵遣將，似乎有大舉南下的意思。少宰派我駐守幽燕，所謂何事，大家想必也都清楚。」韓世忠心中底氣十足，聲音也硬氣了不少，笑道：「就是為了這一戰，女真人掀翻了大遼，自以為天下無敵。在幽燕鎩羽而歸，心中還不服氣，這次就要把他們打服，讓他們聽到俺韓世忠的名字，就不敢再提南下。」

楊天樂仔細想了想，抬頭看了看自己三哥，道：「想！」

占婆人不敢踏足大宋將士駐紮的城池，再往南走到升龍城下，才是戰場。」

曾幾何時，西軍的大帳內人才濟濟，但是和今日的自己相比，也m.hetubook.com.com差了點意思。

弘州城，位於宋金遼接壤之地，背靠大同府，東臨桑乾河，是個易守難攻的險要城池。

其實這些人都和女真交手數次，有臨戰經驗，是上好的兵源。稍加操練，就可以投入到戰場，比新招募的兵卒好十倍。

楊天寧在交趾是搞情報的，對這些事十分熟悉，斂眉道：「雖然有，但是沒有官府出面，形不成規模，輕易難以對占婆人造成傷害，反而會迎來報復。」

他還收攏接納了一大批的中京府小朝廷的潰兵，這些人因為自立朝廷，扶持新帝，被耶律延禧所嫉恨。所以女真打破中京府之後，這些人逃到弘州，耶律延禧不準備接納他們，甚至想著捉到了送給女真，好討好他們，免得女真再次南下。

所幸幽燕在遼末打了這麼久，早就是赤地千里，在幽州一帶官府妥善安置這些南遷的流民，倒也讓他們很快安定了下來。

韓世忠一看廳內的氛圍，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暗暗發愁。兵馬沒有從上次慘烈的鏖戰走出來，心裏還有些不願再來一次這等血戰，俺韓五還等著這一仗打完了，積累些功勛找找少宰進樞密院呢，這般手下如何濟事。

可惜的是大遼這麼多年的積攢，都便宜了這些金人，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完顏阿骨打笑了笑，拍了拍手，也不管手上的血腥氣，道：「宗翰，你要是能猜到俺的想法，就讓你當這個先鋒。」

這伙阿三哥看來還挺狠，等到南海水師組建之後，就要和他們直接交鋒了。

海東青捕食猶如閃電，撲撲凌凌人，煞是威嚴。它的食量很大，耐飽餓力較強，吃飽一次可二十天不進食。這和女真人的捕獵習慣有些像，所以也是女真人最喜歡的畜生。

蕭乙薛驚道：「陛下的意思是，他們會像上次一樣，來一個聲東擊西。在我們都準備看宋金大戰的時候，轉道進攻弘州？」

邊境上的每一個角落，都可能埋伏著幾個哨探，並不知道是屬於哪一個陣營的。

頂在前面的檀州，就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徹頭徹尾的軍州，到處都是縱馬而過的強健軍漢。

他伸手把兒子叫過來，扶著他的肩膀，問道：「樂兒，你想去么？」

……

韓世忠一改往日里憊癩模樣，盔甲鮮明，眼色堅毅，環視廳內諸將。

蕭乙薛心悅誠服，彎腰道：「陛下果然目光長遠，臣不如陛下。」

楊天寧也看出了義父的擔憂，便笑道：「義父，你離開交趾太久了，如今那邊早不是以前模樣，在北邊我們的幾個城池中，比原先還要安定。

這都是遼人的奢靡之物，穿在女真人身上，可謂是格格不入。但是他們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審美，似乎覺得單純的發亮，就是好就是富貴風流。

宗翰大喜，問道：「陛下，什麼時候出兵？」

上一次是完顏阿骨打要用奇襲之計，奇襲肯定不能有萬全準備，失去了突然性，就相當於自斷一臂。

現在耶律大石，顯然沒有這種胸襟，這才幾個月時間，就上門來要了。

……

檀州城依靠著長城和到處都是堡寨工事，勉強守住了，沒讓完顏宗翰突破而已。

你爹我是不信明教的，但是我信你娘，信家人之間的感情。這麼多年我一直帶在身上，你帶著它去交趾。」

大宋兵馬並未在野戰中獲勝，只有易州府的楊少宰，帶著人兵圍太寧山，算是主動出擊。

這些女真的大將，一個個都是矮粗健壯如牛，似乎橫比豎寬，腹大十圍。一條玉帶不倫不類的拴在甲胄之外，鬆鬆垮垮的垂下。加上披著的孔雀翎燙金披風，怎麼看都不正常，看在眼裡，只覺得閃得人眼花繚亂。

一說起這個，楊霖就來了興趣，把花灑放下之後，坐到欄杆上問道：「占婆人以前肆虐交趾北方，當地的百姓有反抗么？」

朝中的少壯派都是鐵杆的耶律延禧的親信，驅逐的驅逐，奔逃的奔逃，換上了為數不多的契丹大將。

阿骨打喂得專註，而幾名女真親衛按刀侍立，個個都沉著臉。

這才大半年的時間，不管是兵力還是糧草，都補充齊全了。但是再次開展，和*圖*書女真人的準備肯定也更加充分了。

最讓楊霖的擔心的，就是這些海賊世代在大海上討生活，水戰經驗十分豐富，不知道南海水師多長時間能夠擊敗他們。

想到這裏，他沉聲道：「把咱們手裡的遠攔子全部派出去，在邊境上做哨探，有消息要立刻回報。」

這才是真正的猛將如雲，精兵如雨，再加上準備了大半年，糧草堆積成山，戰馬多而肥壯，將士久經訓練，誰還會怕他女真韃子不成。

「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這畜生是大型猛禽，健壯的身高一米左右，兩翅展開兩米多長。

兄弟倆走上前來，楊天寧笑道：「義父，五郎他準備跟我一塊去交趾。」

「準備了這麼久，是時候動身了，傳令下去，三天後大軍啟程南下。」

大廳之中，燃著兩個銅爐，將廳內烘的十分暖和。

天氣一天天轉暖，就算是北地也已經是春暖花開，再過幾天就是最適合出兵的時候。

站在弘州的城塞防禦體系最高處，放眼四望，周遭方圓數十里範圍內，到處都是契丹兵馬，在這一片風沙漫卷的四戰之地，旌旗烈烈飄蕩。

這些精幹的情報人員鬥法，才是精彩紛呈，可惜代價就是每次失敗的都可能會殞命。

帳幕之中，瀰漫著一股硝制牛皮的難聞味道，而帳中人渾然不覺。

上一次女真伐燕，楊霖假借議和之名，突然襲擊女真大軍，在蔚州府重創了完顏宗翰的大軍。當時趁勢把蔚州府收下，派兵駐紮。

爭鬥的種子，從起兵反遼時候，就已經埋下了。宗翰一派的人，素來不受阿骨打的幾個兒子們的喜歡，時常被打壓。現在是阿骨打還在，而他有足夠的威望，可以壓住手下這些人驕狂。

檀州城外，至今是嚴陣以待的模樣，百姓們並不許遷回來。

「去交趾？」

帳中燃燒著的篝火十分旺盛，上面有一隻滋滋冒油的烤羊，完顏阿骨打卻切著一塊塊的生肉，喂自己身邊的海東青。

軒亭內，楊霖拿著一個花灑，正在澆花。

漫卷的風沙中，城塞之下，殺氣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