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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不死戰，看了一眼這殘破的大同城，這場戰事要是發生在秦隴，發生在河東，伏在地上的死屍就是熟悉的鄉黨親舊了吧？

所有的將士，雙眼泛著血絲，眼神都有些空洞。

「這潑賊！」種洌怒極反笑，罵道：「雨停了之後，一定要拿下前面的虞宅！」

如今，趁著這次大戰，是時候一改天下士林風氣了。

突然，一條綵帶飄舞，飛了過來。

這些女真人試探一番之後，又烏泱泱退了回去，在是在路上，又累積了一層雙方的屍首。

一幢普普通通的宅子，已經是五易其主，被石炮打爛的院牆下，堆著無數的屍體，用作牆體來阻攔。

眼前街道上，草草做成的壕溝挖的不深，但是橫木卻是拆了許多高屋大樑堆砌而成的。

「太學？」

血泥飛濺，刀兵相交，種洌率兵在兩側的高處，往下扔石頭。

楊霖眉頭輕輕一蹙，也沒有多說什麼，策馬還府。

楊霖手持馬鞭，開門見山：「諸位，召集ｈｔｔps://ｗww.ｈｅtubook.cｏｍ.ｃｏm太學士子，本官有話要說。」

兵部驛卒川流不息，不斷送來各地的軍情、動態。每個官員的書案前都堆得文牘如山，但是人人兢兢業業，一改往日敷衍塞責、拖拖拉拉的衙門作風。新提拔起來的一批年青官吏做事更是雷厲風行。

「韃子也瘋了，雨中也要打，準備迎敵。」

宣和二年，楊少宰登太學講壇，大手一揮，號召舉國各級書院幾十萬士子，到大海上、到運河裡、到山溝中，身體力行，運糧到雲內，支援前線戰爭。

太多的死人，正在摧毀著與戰雙方的軍心士氣，這時候就是比拼軍隊意志的時候。

隨著一道閃電，大雨傾盆而下，沖刷著雲州大同城的血腥，泥漿翻湧的道路上，一腳踩上全是血泥，連靴子都能染成紅色。

這些風流韻事，讓親衛們哈哈大笑，笑聲有些下流猥瑣，顯然是都有些不好的想象。

楊霖召集兵部官員，商討軍httｐs://m•hetｕｂｏok•ｃom•ｃoｍ情，錢糧輜重是否到位，然後布置好各地民夫運糧的道路，以及沿線的盜匪清剿。

汴梁，城郊。

種洌騰地齜牙咧嘴，剛才一支長矛被投擲上來，錯著他的腋下擦過，帶去了一片布料和血肉。

雨幕之中，就見數十騎潑喇喇而過，濺起滿地泥漿，潑灑在道路兩側躲避的女真韃子臉上，這些人卻連擦拭一下的動作也無，紛紛抬頭看著這些騎士去向。

楊霖疑道：「汴梁百姓，竟然富貴如斯了么，這等上好的絲綢，扔著玩？」

太學內的官員，紛紛出迎，不知道少宰來此作甚。如今國家多事之秋，朝中這些大人物都忙得要命，很少有人踏足太學了。

大風也漸漸起來，颳得雲內大地，一片風行草偃，嗚嗚地掠過這片土地上的山川河流，以及無數的兵馬將士。

……

縱馬而過的楊霖，剛剛送走了最後一批禁軍將士，這些精銳中的精銳，立軍之後總算要去打一hetubook.com.com場惡戰。

楊霖一行人趕到太學門口，此時的太學早就不是反楊先鋒營了，當初楊霖當街騎毆年過六旬的太學陳朝老，讓這裏的人同仇敵愾。

陸謙舉刀擋住，確認只是女子隨身之物飄落，笑著罵了一聲，然後繼續走。

經過大水一泡，不難想象，接下來就是瘟疫橫行，不知道要奪走多少性命。

太學內的學子，進來風氣有所改善，但是無奈汴梁這個地方，充滿了各種不好的誘惑。務實的學風，吹一陣很難抵得過脂粉香風。

當先的大樑橫木，也阻攔了女真人的進攻，雨天路滑，想要進攻更是難上加難。

蔡京改革廢除科舉制，施行書院進學制，太學乃是天下士子躍龍門的最後一關，如今的那些所謂風流才子，大多集中在太學內。

黑雲堆積，狂風漫卷，天空在人們的視線當中慢慢變為可怖的景象。

匆匆吃過幾口飯，楊霖起身，連官服都沒換。陸謙等人還在吃飯，楊霖就站在他們跟前，擺手道：「你們和*圖*書先吃，吃完了我們去一趟兵部。」

宋軍旗手使勁搖晃了幾下旗幟，軍旗都失卻了原來的光鮮神氣，飽吸雨水，軟軟的貼在旗杆之上。持旗的旗手嘆了口氣，將它插在高處，從地上撿起一把長矛，沖了上去。

但是如今，拜在楊學門下的，就佔了大半。

冷雨灌在鐵甲里，貼身的衣服黏糊糊地沾在肉上，戰事一起，這大好的兒郎，父母視若珍寶一手養大，妻子日夜思念翹首期盼的良人，到底值個什麼？

陸謙等人正要護送他回府，楊霖擺手道：「去一趟太學。」

這些人或許有真才實學，文筆斐然，才思泉涌。但是北宋到了這個時候，學風已經被士大夫們帶壞了。

等了一小會，他站在這裏，誰還吃得下去，陸謙就苦笑著起身，道：「少宰，出發吧。」

一聲驚雷落下，躲在堡塢中的種洌罵了一聲，這個雨量讓弓箭喪失了殺傷力。

很快，他們便興奮地大叫，跟在騎兵後面沖了過來。

剛出兵部大門，楊霖就來到戶部，再三確m.hetubook.com.com認了物資充裕，親自查看了汴梁倉庫，此時已經臨近黃昏。

陸謙哈哈一笑：「少宰有所不知，此乃汴梁一個流傳許久的節目，喚作流香詩會。開封府各大花魁行首齊至，凡是上好詩詞的風流才子，就可以隨意點花，手持金剪裁美人一塊衣裳，據傳以前有過美人被剪到一|絲|不|掛呢。」

以狎妓為風流，以詩詞為大道，這樣的人物將來進入仕途，哪裡是當官的好材料。

在大風的推涌之下，烏雲從天邊而至頭頂，直至將整個天空都密布成一個幽暗的世界。

這個女真兵撿起羽箭，朝著這邊晃了晃，臉上儘是嘲諷之意。在他身後，幾十個女真韃子，躲在一個破屋檐下，全都大笑起來。

女真騎兵到了近前，躍馬折損幾個，也紛紛下馬，徒步衝過來廝殺。

射術驚人的種洌瞄準了半天，一箭射過去還沒到近前，就已經是輕飄飄的，被一個韃子輕易躲過。

除了有些牽懷，楊霖心中也多了几絲複雜的情緒，就像是一手帶大的學生，要去科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