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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說餉銀從來不缺，軍中伙食管飽，還有肉食。盔甲兵器都是上好的，只要操練、上陣、殺敵，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擔心。

楊霖伸手去抱，被鄭雲瑤抻著胳膊擋住，仰著小臉發狠道：「不把我姐姐放出來，你就別碰我！」

這一招提前站隊不說，還順便討好自己，在抱大腿這一方面，不得不說小高麗真是有點東西。

京營行軍的後起之秀，近來幾次大戰風頭正勁的劉錡和楊沂中，殷勤地添著木炭，或者切一些兔肉。

楊霖依舊託病沒來，在院內陪自己的親人，闔家共享天倫。

到了後面幾個，便不再倒滿，輪到蘇妝憐的時候，她們姐妹一道上來，蘇凝香倒了一杯酒，遞到楊霖手邊，盈盈一拜道：「祝大郎喜樂安康、吉祥如意。」

「有什麼辦法，你倒是說啊。」鄭雲瑤皺著鼻子問道。

宋江滿不在乎地說道：「如今俺們大宋兵強馬壯，猛將如雲，又有那長城險要，雲內幽燕盡在手中，怕他作甚。金人識相的最好是不來，要是來，管教他有來無回！」

宋江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聚宴，心情說不出的暢快，大著舌頭道：「少宰，怎地今夜有雅興，邀我等吃酒？」

劉錡本來因著年輕，不敢插話，此時也忍不住道：「宋太尉說的不錯，就是他不來，俺們也還想出關，會一會這掀翻大遼的兵馬哩。」

恐怕真要等到謀取大位之後，才好處理，免得橫生枝節。

他舉起酒杯，朝著楊霖道：「少宰，這一杯俺敬你，若非少宰……嘿，只怕西軍里那些賊廝鳥爛軍漢，早早都泉下相會了。」

文武百官，只要是從三品以上的，盡數到場。

正因為和女真人交手多次，呼延通才會如此慎重，楊霖心中也是一樣的想法。

如今他們佔據了大遼廣闊的國土，享受著一個個遼人貴婦少女ｈtｔｐs://www•heｔｕbooｋ•cｏm•cｏｍ的服侍，普通小兵都有幾十個奴隸生口，腐化是早晚的事。

正巧雙方都是精銳，便是鏖戰，呼延通作為西軍的老兵，自小隨父兄參軍，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弟兄的死別。

鄭雲瑤嘆了口氣，道：「我們家團團圓圓，如此熱鬧，可憐我姐姐……嗚嗚……孤苦伶仃，守著一個偌大的艮岳。」

「你說話什麼時候算過，大騙子。」

楊霖笑道：「又不是你做的，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我說了不追究就是不追究，你也不用愁眉苦臉的。」

楊霖左邊是宋江，右邊挨著高柄，觥籌交錯，已至酒酣耳熱之態。桌上炭火正紅，雕花的銅鍋內翻騰著滾滾熱氣。

楊霖甩著袖子，拂袖而去，這事不是他不肯，著實不好辦。

這些人喝的也都不多，宋江起身，帶著花榮不知道又去哪裡吃酒去了。

呼延通卻是和女真人交過手的，面色比較凝重，道：「戰事一起，勝負只怕在五五之間，最多是我們六成。因著地勢和城池，還好打一些，一樣的兵員我們只訓練了不到三年，他們是自小在野外長大，慣會與猛獸廝殺，局勢並不能容俺們為將的輕敵。」

等到北宋末期，一般的豪門都開始稱呼家主為「老爺」，只有為數不多的淵源流傳的世家，才堅持唐時的叫法。

呼延通作為每一站都參与過的，反倒是沉默寡言，不如吃酒時那麼痛快。

雖然是諂媚自己，但是楊霖還是有些膈應，撇開高麗不談，問道：「金人使者，來的是完顏拔離速，副使麻達。拔離速是金國大將完顏銀術可的弟弟，他們兄弟在伐遼時功績都不小。

楊霖剛想回一句，捧著酒壺的蘇妝憐歪著腦袋，笑道：「是不是老爺走了你就悶悶不樂？」

重重抱了抱拳，和圖書高柄說了句，「少宰放心，高柄心中有數了。」說完轉身就走。

如今我們有足夠的本錢，又何必再如此著急……宋金一戰再所難免，著急的應該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摘星樓里，燭火通明，濟濟一堂的都是當朝炙手可熱的權貴。

楊霖叫住高柄，笑道：「衙內，我見你沉默寡言，悶悶不樂，可不似往日風範。」

「你說真的？」鄭雲瑤梨花帶雨，紅著眼眶道：「你最會騙人，除非你起誓……算啦，你的誓言也不做數的，大騙子，你就是個大騙子！」

高柄心中一暖，至少楊少宰是看重自己的，還專門給自己開導一番。

「以前是逼不得已，局勢迫使我們幾次開戰，打的驚心動魄。如今回過頭來一想，著實是驚險萬分。興慶府一戰，差點就被西夏和吐蕃，坑掉我們當時所有的精銳。

可惜的是楊通還是沒有堅持到十五，趁著楊霖去衙署，正月十三時候就帶著一幫子弟兄出了京。

楊霖喝了一杯，覺得有些涼，拍了拍李師師道：「去溫一下酒，有些涼了。」

汴梁是大地披錦繡，鮮花著錦衣，烈火烹油，勝似仙境，可是在西北秦隴，到處都是寡婦村，青壯十不存一。

楊霖這才像明白過來，這李資謙和他身後的高麗，只怕是已經看出大宋江山即將易主了。

楊霖笑罵道：「就你個小蹄子嘴巴刁。」

房中的侍妾們見狀，一個個都識趣地退到了外面的客堂，這些鶯鶯燕燕，平日里嘰嘰喳喳，此時卻豎著耳朵一句話也不說，極有默契地偷聽起來。

幽燕鏖戰，從河北進來一個完顏希尹，區區五萬兵馬，殺得血流成河，兵威迫近開封。

……

上元夜，燈火通明。

他們如何能想象，當初的西軍打仗，可是什麼都沒有。

「去了，少宰放心，沒有什麼事端。」高柄回和*圖*書道。

楊霖愣了一下，那李資謙到汴梁，先去的昭德坊，恭敬地跟二孫子一樣，跟自己說話就沒直著腰過，哪來的這個膽子。

楊霖更加氣惱，罵道：「一群軟骨頭，牆頭草！」

「其他人倒是還好，就是那高麗國的李資謙，言語間對官家有些不敬，惹得官家黑了臉。」

在唐時一般的侍妾奴僕，稱呼家中的家主為郎君，五代之時漸漸多了些胡人風氣，叫爺的多了起來。

府上依舊是張燈結綵，侍妾們挨個敬酒，楊霖都笑著一飲而盡。

行軍有馬，再遠來還有運兵船，弩箭跟不要錢一樣，上來先浪射一陣。

幾個小將也告辭離開，明日還要點卯操練，他們便直接回營睡覺歇息。

宋江嗤笑一聲，道：「高麗小兒，慣會看眉眼高低，已經開始為少宰效力了。」

這番話簡直撓到了宋江的癢處，他樂不可支，道：「少宰，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完顏阿骨打起兵之前，就是派完顏銀術可等人，去上京府出使，刺探契丹的國情。那銀術可回去之後，便說契丹上下昏聵，腐敗無能，大力主張阿骨打起兵。

塞外女真，勢必會走下坡路，那地方的人窮的時候，猛的好似古之惡獸，富了墮落的飛快。

好在楊霖也習慣了，讓他們在這豪門府邸中，活生生也得憋出病來。

說著說著，眼眶一紅，緊接著就哭了起來，楊霖皺眉道：「不是說了我會想辦法的嘛，怎麼好端端地又提起來了。」

自凡是這等血戰，雙方的損耗大的嚇人，一般的軍隊早就崩潰了，只有強軍才能在這種血戰中，堅持下來。

劉錡、楊沂中卻是從軍之後，便趕上了大好日子。

內室只剩下楊霖、鄭雲瑤和她的四個丫鬟。

高柄苦笑道：「少宰莫要耍笑我了，家兄做出這等腌臢事來，讓高柄和_圖_書有何面目見少宰啊。」

稍有差池，這錦繡中原，已經淪落在異族鐵蹄之下了。

千家萬戶，此夜無眠，整個汴梁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

楊霖嘿嘿笑了兩聲，道：「我爹前天又出京了，我們不是大戶，也沒有個兄弟旁支，只有個外甥。待在宅子里和女眷廝混有什麼意思，還是弟兄們相聚，來的痛快。今夜她們苦苦求我留下團圓，我一咬牙，還是出來和你們吃酒。」

這一代的京營新軍，一些老兵也經歷過受將門世家盤剝的日子，那就一個苦。

啪的一拍桌子，楊霖板著臉地說道：「你別鬧了，我說了，過幾天就辦。」

楊霖派人叫他們來吃酒，是上官看重的表現，幾個人心中也十分歡喜。

說完看到楊霖不在乎的表情，指著外面道：「還有她們！」

外面客堂的一種妾室，一見他出來，趕緊都低下頭，生怕大郎點將侍寢，沒來由得罪了大婦。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有王莽這位前輩的例子在前面擺著，誰敢說就會百無一失了。

等到十成勝算，再打不遲，我們等得起，楊霖有信心將這中原王朝，打造的更加強大。

李師師指使旁邊的侍女去溫酒，自己則倒在楊霖的懷裡，楊霖一隻手在她身上摩挲，另一隻敲著桌子問道：「今夜春和殿，你們都去了么？」

李師師帶著另一個侍婢穿著月華裙、桃紅色的小夾襖兒，一左一右站在一旁給楊霖捧壺侍酒。

楊霖一看，鄭雲瑤托著腮，神思不屬，好像是心事重重地樣子，便問道：「瑤兒，在想什麼？」

眾人的眸子大都帶上了幾分朦朧的醉意，只有高柄還保持這清明，他被艮岳的事折磨的夠嗆，這幾天了也沒有緩過來。

楊霖眼珠一轉，哄著她道：「你放心，這不是剛出了那檔子事么，這個時候多少人都盯著艮岳看呢。你讓你和_圖_書姐姐再忍幾天，我就把她調出艮岳，到你們娘家去。」

他喝了點酒，一不小心吐露了楊霖就喜歡在府上廝混，連著一個月託病不出來的事情，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皇城春和殿內，趙偲設宴，接待各國使者。

當日里赤膊沖陣的猛將，陣前高呼「敢戰」的莽漢，沒想到還有這般見識。

蘇凝香心中思忖著正室夫人在桌上，妹妹如此輕佻和大郎調笑，總歸是不好，便揪著她的衣袖退了下去。

如今他弟弟來了汴梁，未嘗沒有這個意思，我們也要小心防備著些。」

外面的侍妾們臉一紅，紛紛在心底抱怨起來，你自己不讓碰，還不把機會讓出來，真是可憎！

如今他們都還是年輕小將，雖然嶄露頭角，但是畢竟資歷不足。

楊霖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可是呼延通。

說起這些事，劉錡楊沂中便安靜下來，聽他們談當初的大戰，真是讓人心生嚮往。

說著說著，一頓粉拳就捶了起來，楊霖撓了撓頭，無可奈何地道：「你不信我有什麼辦法。」

不是他這種老西軍，哪裡知道當初的難處，西軍餓著肚子打了三年仗。糧餉一顆都不發，卻要和夏賊日日纏鬥。

酒溫好之後，楊霖突然沒有了酒興，隨便吃了幾口菜，便道：「時辰不早了，你們也回去歇息吧，記著要看好這個完顏拔離速。」

自己搶來的媳婦，平日里嬌憨天真，傻乎乎的十分好騙，沒想到一碰到自己娘家的事，就這麼精明難纏，真讓人頭大。

別說是六四開了，就是八二開，也不能輕易開戰。反正他們也打不進來，自己並不著急，曾經懸在頭頂的靖康之恥的陰影，已經被自己驅散了。

雖然這麼想，但是鄭雲瑤發了話，誰也不敢伺候楊霖了。畢竟是正室，在這個時候，正室夫人地位之高，是僅次於楊通，和楊霖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