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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作者:幸運的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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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嚴風密雪絕雙魚 第5章 詩中有呢語

第六卷 嚴風密雪絕雙魚

第5章 詩中有呢語

高岳坐在白雪紛飛的禮部南院廡廊下,硯台都結冰了,獃獃而絕望地看著書案上的紙卷,上面的策問都是亂七八糟的,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於是時務策一場剛結束,高岳就將她所送的衣袍反著穿在外面,又剃光了頭髮,假扮成個比丘,連喊著我不能死,匆匆忙忙地向西川進奏院里跑。
這時他翻到彩箋的背面,又有一行小字,「若文場不利,郎君可速入西川方鎮進奏院。」
「可是晏相……」高岳帶著很大的困惑,因為劉晏再也不問他和薛瑤英、楊炎和元載間的關係了。
「高郎君,這兩句作得不錯啊!」劉晏擊節讚賞道,接著他手捏住一枚「海東鋼鏰」,細細撫摩著錢幣背面凹凸有致的「菊花」,「唉,什麼時候大唐能鑄造出像海東菊花錢這樣精良的錢幣來便好了。」
「我家阿霓豈是你這個麻衣豎子能沾染的?」父親哇啦啦暴烈地喊起來,一腳將高岳蹬翻在地,「拿我捆西蕃蠻子的繩索來!」
誰想棨和圖書寶這小畜生,居然一縱而躍入盆中,歡實地啃咬吞噬起來。
然後他頓了頓,回頭對高岳說,「不要忘記投省卷,此外價值二百貫的錢帛,我會讓朝集使明日送至升道坊五架房處。」
尋春與送春,多繞曲江濱。
棚頭的給房裡,他將雲韶所贈的竹笥揭開,卻見裏面裝著一件嶄新的加襕冬衣和一件外罩的羊毛裘衣,高岳將其撐住擱在木架之上,卻發覺內里用針線,系著張蜀地所產的彩箋,藉著燭火,高岳看到了雲韶清秀的筆跡:
大明宮內,得知高岳私溜的皇帝勃然大怒,「即刻傳京兆府、長安萬年二縣賊曹官、不良人,並傳神策行營各鎮子弟,翻掘京畿地三尺,也要給朕將那欺君罔上的高三鼓給抓起來,決痛杖二百四十!」
聽到這裏,擔心和憂愁又浮上了雲韶的心頭,她不由得抬起眼睛來,看著頂棚的繁花藻井,那邊桂子和清溪二位婢女熏衣衫的霧氣也浮起來……
「什麼!?」
高岳一hetubook•com.com把鼻涕一把淚,哀求父親說自己和雲韶才是有真情的。
他留在巡鋪長桌上的,有一份捲軸,高岳展開看,名為《判文百道括》。
「防秋的戰士,也要按時賜春衣秋衣,高郎君馬上面臨的,也是一場廝殺呢!」
刷刷,雲和皺著眉梢,揮動著玉如意,將雲韶眼前的浮霧給撥散開,連問「阿姊你魔怔了?」
「晏相所言極是,這是晚生昔日在東都集市上,用百錢換來的數枚,至今晚生也無法參透內里的奧妙,想來拂菻、波斯錢幣多鑄其國供奉的聖人神祇,這海東之國所愛者應該是,應該是菊花吧?正可謂『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高岳盡全力圓了謊,勉強搪塞了過去,然而背脊上燥燥地滿是汗水,「對不起了元稹,誰叫你也對不起崔鶯鶯的。」
「這到底是海東什麼國家的鑄幣?居然有『民』的字樣,不知避諱,看來和我大唐並無交集,內里用料也是奇怪得很。」
月牙https://m.hetubook.com•com凳上,雲韶、雲和二姊妹背靠著背,坐在那裡說著話兒。
雲鉤雨消,長安城的秋雨這會兒已停止,高岳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了五架房院子里。
可劉晏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徑自走出巡鋪外,他那胡人奴僕跟著,用毯子將拴在木樁的馬給擦拭擦拭,上了馬鞍,接著劉晏催動坐騎,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突然他的心思,又覺得原本的夢中情人模板薛瑤英薛鍊師「是否年齡大了點,心機城府是否也重了些?」似乎隱隱偏向于崔雲韶這位小娘子了。
一片鳧鷖水,千秋輦轂塵。
「阿姊真是好心,不但送冬衣給那高三鼓,還給他尋了條後路。」
「高郎君就在這盆盂里,滿滿都是。」
「這是提示我去避難呢!」高岳哭笑不得,但接著他的表情卻不由得漸漸嚴肅起來,「這場仗,無論如何要打下去啊!畢竟我在張譚老丈的墓前是起過誓的,何況為了韜奮棚,為了國子監,為了其他的一和*圖*書些人,我不可以輸掉。」
凄蒼的胡琴和洞簫bgm再度自雲韶的腦海里響起:
「這小妮子似乎詩中有話呢?」高岳看著看著,便浮現起雲韶那肉肉又漂亮的臉龐來,還有那稚氣未脫的嬌憨模樣。
西川節度使的進奏院內,高岳眉毛和眼睛全是冰沫,跪在進奏官前號啕大哭,說自己認得僕射家的小娘子,而進奏院外,海捕他的不良人火把到處燃著,進奏官舉棋不定時——父親居然回朝來了,身後跟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郎君,都是高門子弟,對高岳說這些全是來向我家阿霓提親的,你是個什麼人物?
岸涼隨眾木,波影逐遊人。
他認為劉晏是欣賞自己的,可我唐的春闈進士考試實在太過於弔詭,天子、宰相、顯要、名流、中貴人們都可能來橫插一杠,最終結局如何,暫時還是不甚明朗。
「就是高三鼓的屍骸啊,府君抓住他,將他送入了大明宮內,皇帝二百四十杖把高三鼓打得屍骨為泥,都不成個人形的,咱們是用鍬钁才把七零八https://www.hetubook.com.com落的他給鏟到這盆盂里來的。」
自是遊人老,年年管吹新。
「喏!」眾將士齊聲喊,震得進奏院瓦礫上雪紛紛落下……
「啊,高郎君!」雲韶不由得悲鳴起來。
因高岳這段時間忙於行卷,她倆好久都沒看到他新的作品,加上秋霖不斷,所以也是無聊得很。
說完,劉晏將鋼鏰收起,站起來,說外面雨已經停了,他要告辭,並讚揚高岳道,「三鼓你的行卷,劉某便好好地收下了,看來你確實為竹,而不是橘。」
月堂中,哭得眼睛都紅腫的雲韶還在等著高岳的消息,結果何保母和眾奴僕抬了個大盆盂走進來,雲韶忙問這大盆盂里裝著的是什麼?高郎君又在哪裡?
月堂庭院處,淅淅瀝瀝的小雨又開始來了,外面的殘枝開始搖晃,照在了堂內的格柵窗戶上,斑駁一片。
「我父倒是挺欣賞這位學士的,只不過他是御史中丞,又不喜歡擔負事情,估計也很難給那高三鼓通榜。」
這下,雲韶抖了抖,才察覺自己剛才不知不覺又開了個黑漆漆的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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