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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作者:幸運的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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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千里雲雪閉 第6章 常朝欲彈人

第十一卷 千里雲雪閉

第6章 常朝欲彈人

「嗯,不|穿了,今日要仗彈三人,衣衫帶補丁不正式。」
大曆十四年,閏五月十九日,凌晨時分,五更不到。
昇平坊崔寬宅邸內,雲韶細心地幫著丈夫前前後後整頓著官服,窗牖外已是火把晃動,光不斷閃過,把影子拉得來來去去,此日正是常朝之時,也是高岳第一次參加常朝。
而高岳和陸贄則回到御史台,詳詳細細地對該日總掌憲台的中丞竇參彙報了虢州官莊貪瀆的情況。
「只是,常袞啊,你馬上就要結束了……」高岳聽完叔岳父的話后,望著大明宮舍人院鄰靠的宰相政事堂,不由得慨嘆起來,「之前害我覆試,削我的廚錢,飛堂牒要禁我和阿霓的婚,又廢我在涇州的營田計劃(最可恨),這筆賬得一起算,好好地算算。如今就讓我踩著你,在百仞之梯上再登一階!」
陸贄知崔中丞是高岳的叔岳丈,談的又是私事,便攜帶奏事彈狀先行告辭離去。
次日,于普德驛分別後,崔佑甫繼續朝東行,向洛陽前進。
「果然動山hetubook.com.com嶽、震州縣,二位此行獲益良多。」竇參隨後又問高岳、陸贄,「憲台故例,如御史彈人,先要關白院長,如得同意,又要在彈狀上署名。二位如何,敢不敢在彈狀上寫上你們的名字?」
所以不但御史台的侍御史、殿中侍御史這群「八品以上供奉官」能參与,他這個監察御史也赫然在列。
「院長不必激將,我和高侍御仗彈便是。」陸贄雖話音綿軟,但關鍵時刻還是夠強硬。
這次他對我臨時受詔命出刺虢州的事,不但洞若觀火,還做出了最佳的選擇,能讓他汾陽王府泥不沾身的選擇。
畢竟韓王傅吳仲孺是他女婿,他得做出點什麼,讓吳仲孺和韓王切割開來。
崔佑甫的奏疏里說,貓捉老鼠乃是它的天性和本職,如果貓鼠同乳,象徵的不是祥瑞,乃是五行失序的災異,和官賊同窩是一個性質。
而黎逢雖然是大曆十二年的狀頭,卻是個沒主見的,事事都跟在竇喜鵲的屁股後面和圖書
扔下還半開著嘴巴的竇申和黎逢呆在原地,好生無趣。
中丞院和舍人院間的牆壁下,「叔岳丈。」
看到他面露難色,朱敖笑笑,「怎麼,害怕了?認為察院八品官不好仗彈衣衫朱紫的內侍,如此的話二位還入察院作甚,不如求個畿縣冷曹縣尉,去遊山玩水更好。」
「從父。」高岳只能改口。
「昨日,汾陽王府有名虞侯來昇平坊找我。」
御史台對面就是秘書省的衙署,御史台獨開北門,而秘書省則和其他皇城官署一樣開的是南門,這就讓兩座衙署恰好隔著道街門對門。
高岳一愣——他以前從蕭乂口中得知,我岳丈和叔岳丈所代表的「衛州崔氏」(也叫昇平坊崔氏),和汾陽王府素來不和啊。
原本他當集賢院正字時,是不能參加常朝的,因為他不在常參官範疇,但現在不同,他是監察御史,而監察御史雖然品秩很低,但卻是皇帝的耳目,故而朝廷典儀里明確規定,可參加常朝的常參官包括「京司五品以上職事官,八m.hetubook.com.com品以上供奉官,員外郎,監察御史,太常博士。」
「哎,不用拘禮,在這裏和在家一樣,直接叫我從父就行。」
察院本廳內,朱敖面無表情地將陸贄所寫的彈狀細細瀏覽一遍,確鑿無疑后,也提筆畫押,接著用手將其捲起交還陸贄,再看看二位年輕的里行,朗聲道「我已知曉,現在就可將彈狀送到大明宮中丞院里,由崔中丞畫押,明日你倆于朝會時仗彈!」
待到他走到門廳時,卻發覺竇申和另外位校書郎黎逢都面帶笑容,拱手站立著,好像在等候自己:竇申認為鄭絪是滎陽鄭氏的後裔,又是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所以在秘書省內對他禮敬有加,希望將來在仕途上互相援引。
仗彈?
「崧卿,那帶補丁的青衫不|穿了。」
接下來崔寬根本沒和他談宅第的事,而是神色嚴肅地對高岳說,「你自虢州回來,應該知道崔貽孫被貶去河南府的事。」
待到鄭絪走近,竇申便準備開口,邀請他去曲江那邊的亭子歡宴聚會。
中午時分過後和-圖-書,校書郎鄭絪細心地將書笥、食盒都器物給收拾好,起身準備出署歸家——現在校書郎俸祿微博,每月六貫錢,所以他還在安邑坊元法寺里寄宿,並認真準備來年的制科考試。
結果代宗李豫鬧得個大寫的尷尬,這場祥瑞鬧劇草草收場。
大明宮中丞院內,崔寬也在彈狀上畫押,接著對高岳說,「逸崧啊,你來得正巧,給你與阿霓治宅的事一直沒時間細談……」
結果鄭絪剛走出秘書省,就見到對面高岳和陸贄並肩走出憲台北門,沒看到自己,又腳步匆匆地向皇城東走去,邊走還邊低聲交談著,好像很熟悉的模樣。
「這高三,和嘉興陸敬輿去了虢州一趟,就變得這麼熟稔!」看著高岳急速離去的背影,鄭絪大為不屑。
「是的從父。」
「阿……」後面那個「兄」還沒鑽出來,鄭絪便淡淡地對他拱下手,就一襲青衫昂然離去。
高岳和陸贄還是微微驚愕下。
所謂的仗彈,便是在皇帝坐朝時,當著全體朝班的面,宣讀彈狀,可仗彈的對象通常為五品上和_圖_書的京官,並且一般是台院侍御史去做的:他們都是六品官,論資歷和威勢都要比我和陸贄兩位九品里行強多了(高岳和陸贄都是員外官,故而品秩還在九品內)。
高岳聽著聽著,心中恍然,不由得愈發佩服汾陽王郭子儀來,這位能屹立數十年而不倒不是沒有理由的:目光深邃不說,還有化敵為友的魅力,立場更是穩中有變,還能越變越穩,實乃我學習的楷模。
常袞也非常惱火,再加上後來兩人又因代宗駕崩后大臣的守喪問題爭執激烈,已達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李適一採用常袞的「服喪二十七日」的方案,常袞便趁機上奏疏猛烈抨擊崔佑甫「率情變禮」,崔佑甫遂被貶為河南少尹。
高岳與陸贄互相對視下,接著朗聲對竇參說到,「鴻臚水官莊貪墨陛下錢財是鐵鑄的實情,如何不敢署名?」
但很快崔寬就繼續對高岳說如此如此,又說你馬上要如何如何。
「好!」竇參鬍鬚抖動,手指指住高岳和陸贄,「現在可去察院關白朱院長。」說完,便提筆來,在彈狀上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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