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李適便頷首，便對楊炎說這事直接可讓政事堂去辦。

可事態到了這個地步，公心私利早已牽扯混亂不清。

而楊炎則在和黨羽布網，積極要為元載復讎，置劉晏于死地；

這時李適慌張起來，便問楊炎如何處置。

李懷光恨當初段秀實庇護溫儒雅，而翟文秀則早已巴結上新任宰相楊炎，故而二人又一拍即合。

「可召段秀實回朝為司農卿。」

劉晏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楊炎大怒，私下說：「段秀實必然和劉晏一黨。」

「李懷光昔日在汾陽王營下，向來以耿直嚴厲著稱，可讓李懷光代段，為涇原節度使，督原州城作事宜。陛下，由此可見，原州築城不可再拖延下去，哪年沒有春耕秋作？若聽田神功、段秀實等人淺薄之見，則隴右河湟舊土永不可復矣。」

「門下給事中李舟清正，素有才幹，可任為原州營城使、營田巡官，兼押蕃落使。」

所以李希烈積極要征討梁崇義，目的就是希望通過「身官www.hetubook.com.com回授」，將梁的襄州等攻佔，然後將其地盤財力全都吞入淮西方鎮，這樣既能大漲實力，又可借「為朝廷平叛」的大旗名正言順。此外李希烈如此做，是因他在朝中有勾連的對象，這人便是新任的御史中丞盧杞。

高岳如此想完，就將一卷巨編交到霍忠唐手中，「此乃事先答應過的，獻給唐安公主的特供版。」

「臣絕不會以私情而害公義！」楊炎堂堂回答說。

高岳轉身，順著狹長的巷曲走著，「只是可惜，安西行營的將士們……楊炎，你何必一次又一次把你的私心，凌駕在無辜人之上呢？」

李希烈要征討山南襄州，當然不是什麼出於忠義，正如楊炎所說的，他們只是為了自己利益。

對淮西方鎮的真實想法，楊炎沮之。

唐朝還在盛世時，軍隊賞格很簡單——授官、賜宅、賞錢帛、分戰利品四種，可安史之亂后國家凋敝，錢財匱乏，根本無法滿足立功hｔｔｐs://wｗw•ｈeｔｕｂoｏｋ•ｃｏm.cｏｍ的節度使及部下所需賞格，於是代宗就只能從權，搞出個「身官回授」來，那什麼是「身官回授」？說簡單點就是：誰擊敗叛黨（這個叛黨的標準嘛，呃），叛黨原本的官爵、資產甚至地盤，就全歸立功者所有，這樣便等於是「因賜于敵」。

立在御史台小院里的高岳仰面望著夜空寒星，幾顆寂寥的星星，在他眼中似乎不斷連成一個字。

他自己，也是從組建「韜奮棚」（朋）那一刻起才走出來的，他主動請求流放郭昔，實則是要麻痹楊炎。

誰人都無法端正好的，左邊永遠是傾斜的那個「朋」字。

幾日後，李舟受任，帶著隨從班子辭京，向臨皋驛進發，準備先去邠州長武城，隨後再去涇州城，宣讀詔令。

這次楊炎真的算是出於公心，一來梁崇義確實算是可以爭取安撫的對象，二來梁所佔據的襄漢七州乃是國家的內腹通達之地，若讓李希烈吞了，那淮西真的會迅速吃掉梁ｈtｔｐs://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oｍ的屍體，膨脹為無法控制的怪物。

段秀實早就和高岳商議過，故而不假思索地對中使說：

暗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高岳知道，整個長安城陷入了隱秘而可怕的漩渦當中：

於是便對皇帝李適說：「陛下平毀馬璘宅第，剎木妖之風，本是大快人心之事。然而段秀實卻在涇原軍府里有怨言誹謗聖主，說馬璘宅不合被拆，安西行營也都喧嘩騷動，段秀實這是歸怨恨于聖主陛下，向行營軍士賣恩。」

「哦？」李適心中有些百味雜陳，便直截了當地問楊炎，「朕聽說楊卿左遷道州時，尚為國子監生徒的高岳不僅前來相送，還饋贈楊卿夫妻川資，可如今？」

霍忠唐收下后，便向大明宮而去。

「是嗎？」高岳心中雖有些生氣，但更多的卻是種釋然，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在楊炎心中，意味著什麼。

「請回報聖主，安邊之事，退敵之謀，應從長計議，如今涇州軍民正在忙於春耕，不可猝然去原州築城。」隨後又補和-圖-書充道，「近聞朝議，有于涇州設原州行在、營田之論，此乃上策，可請度支、司農于春耕后籌劃。」

結果楊炎毫不猶豫地說：「高岳資歷聲望太淺，且與劉晏、段秀實過從太密，臣恐他會在原州築城時不孚人心。」

當然楊炎自認為剛剛拉攏好的崔寧、高岳這對翁婿，暗中的立場也非常微妙，高岳暗地答應過劉晏，要援救這位對自己的恩人，而崔寧在心中也不會對奪走自己西川的楊炎釋懷；

很快，還卧病在床的崔佑甫宅第牆邊，霍忠唐慰問告退後，來到這裏，將原州築城最終敲定的人選結果，悄悄告訴來此等候的高岳。

楊炎叱退吳少誠兄弟那刻起，盧杞、李希烈便同樣開始針對他布網了；

李適最初是不相信的，可很快李懷光的監軍使翟文秀也有密信自長武城送至，所言和楊炎相差無幾。

這時楊炎頓了會兒，便呈報皇帝：

抬頭望著初春天空的雲，高岳好像已能看到，自己所射出的箭，所向的垛靶到底應該在哪裡。

李適便聽從楊htｔps://wｗｗ•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炎建議，畢竟這群朔方、安西軍將當中，只有李懷光算是自己的標準心腹，由他去鎮撫涇原這群驕兵悍將，那麼能直接在原州築城的話，應該也是正確的選擇。

「欺騙耍弄我，這件事可一點都不有趣。」

中使回朝後，將段秀實的話語如實上報。

一個碩大的「朋」字。

朝廷派往涇原的中使，詢問節度使段秀實對「原州築城」的看法。

原來大曆年間，代宗皇帝曾制定個軍隊的「賞格」，叫「身官回授」。

而大明宮紫宸殿里，李適的雙眼，則暗中緊張盯著所有的人，在不斷搖擺。

同時，在李舟抵達長武城前，李懷光、翟文秀即合謀，把溫儒雅、龐仙鶴、張獻明、李光逸四名上次未能殺掉的朔方老將梟首。

「若安西行營將士不忿，如何？」

聽到這話，李適忽然想起事來，「向者劉晏奏請在百里城設原州行在，曾內舉高岳，朕也愛高岳之才，那麼依卿的看法，可不可以讓高岳去？」

隨後又問楊炎，要不要自朝中委任幾人，輔佐李懷光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