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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作者:幸運的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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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軍城臨漢水 第16章 夏堂日色昏

第二十一卷 軍城臨漢水

第16章 夏堂日色昏

李適頓時有點尷尬,解釋說奉天城小,不能像以前在大明宮或皇城內體制完備,朕和翰林學士們日夜親近,故而有事順便和他們商量,各位勿要多慮。
接著高岳自小柜上的茶甌當中取出塊茶餅來,掰碎后斟入燒沸的湯水裡,等到稍稍冷卻后,便坐在蒲團上,于堂前的兩面槅扇門間,就著其外滿院鍍上夕陽燦輝的花草夏色,啜飲了幾口,頓覺馨香自腹中湧起,直透到喉嚨處,心神安寧下來。
滿院蓬勃的草叢裡傳來陣婆娑聲——羽衣的裙裾擺動,分花草踏來,一隻白皙的手伸出,搭在了那果實上。
外廊樑上,那件緋衣懸在那裡,系著革帶和魚符,也和枇杷果一樣,在風中悠然而動……
皇帝一日沒有正式白麻宣下,自己登上宰相位就有被梗阻的危險,所以消息暴露出去,絕不是好的徵兆。
「啊!!!」等到高岳伸著懶腰,聽到外面的鳥鳴,在次日的晨光里,準備起身時。
骰子的點數,也和他先前所擲的不同!
中堂處,高岳著素和*圖*書白色中單,幞頭褪去擺在一邊,正背對著堂外,看起來已睡熟,昏暗在堂內漸漸瀰漫起來,夜晚馬上即將到來。
那觸碰到枇杷果的手便凝住。
就在高岳扶著後腦勺,還有點納罕時,門扉處霍忠唐持著牓子,說傳陛下的敕令,今日午後準時議事。
高岳推開自家宅第的大門,察覺庭院、枇杷樹依舊,待到走上堂后,帷幕、屏風和坐席也仍然光鮮。
「高少尹,以後還是互用官位稱呼好了,呼字的話絪擔受不起。」鄭絪冷冷地回答說,隨後還沒等高岳說什麼,就也踏入門中,頭也不回。
高岳又摸了下自己的髮髻,眉毛凝住,總覺得有點異樣的感覺。
「看來鍊師沒事會回來洒掃番。」
蒲團前的小几上,擺著盤握槊,黑白子有些散亂。
「國事應交付政事堂,由宰臣出牒文處斷。陛下的學士院,有自己的分內事。」顏真卿此刻也立即接上,簡直一言九鼎。
「所以城武,現在奉天城內還缺一位真正的宰執,不過你我和-圖-書都不希望是張延賞。」這才是高岳此行的真實目的。
「文明……」高岳即刻在鄭絪擦肩而過時,口呼其表字。
待到摸起來一瞧,是幾顆成熟的枇杷果。
如此想著,高岳就把自己的緋衫解下,懸在外廊處,表示這宅邸里有人,以防鍊師不知,撞見尷尬。
隨後他用手揭開緋衣,觸碰到了什麼圓滾滾的東西。
就在高岳還在悵然時,韋皋低沉地對他說:「張延賞和鄭絪入閣議事,怕是聖主會有反覆。」
說完,二位都望了望城池上空熾焰般的晚霞,很淡然地互相道別,各自往宅第里走去。
這是鍊師在這裏,無聊時自己和自己下的嗎?
高岳不由得啞然,便就著鍊師的殘局,擲了顆骰子,接著捻起子兒,走了數步,而後又想起他先前和韋皋所說的話題,不自覺地停下手,眼前浮現起盤更大的握槊:
「無妨,現在聖主單靠學士由閣子出制的話,是無法讓大臣們心悅誠服的。」
總算各方面結果都讓皇帝滿意,此刻https://m.hetubook•com.com也該論及收復京師的議題。
聽到韋皋這「賀喜」的話后,他沒有半分喜悅,反倒湧起害怕之心。
張延賞臉色發青,他沒想到消息居然傳得如此迅速。
長夏漸至,夕陽越來越傾斜,倔強地燃燒著血紅的顏色,院子枇杷樹的枝頭帶著黃色的果實與翠色的葉子,沉甸甸的垂下,在有些悶熱的微風當中來回擺動。
韋皋說這是自然,不過現在這個局面,張延賞為相的可能性太低,完全是皇帝一廂情願。
「陛下,如今軍政之令,多由翰林學士院內出詔書,斜封墨敕,名不正言不順,恐各位大臣心懷憂慮。」此刻,當得到旁邊眼神提示后,伴侍在皇帝身邊的韓滉之弟,吏部侍郎韓洄,忽然打斷皇帝,正色提議說。
奉天鐘樓大堂內,文武班列東西坐定,皇帝李適坐于當中,稱財賦已轉運到位,馬上韓滉還會從潤州送來第二筆錢糧,段秀實的十萬石營田米也快到位,各路勤王軍就列,另外韋倫和崔漢衡在出使西蕃時,也終於和贊和-圖-書普達成了協議——雙方河隴一帶,暫時以賀蘭山、隴山為界,在邊界線上雙方各退三十里,形成道不能逾越的「閑田」,而西域處依舊屬於唐朝的州縣,則和西藩達成「蕃和」,三年內西蕃軍隊不可以再繼續進攻。
阿霓不會笑眯眯走出來,讓他枕在自己膝上的。
李適臉色猛變。
旅途睏倦的高岳,也只能帶著些許的失望,將數塊蒲團拼起來,自己曲肱為枕,躺在中堂的地板上,將腳伸直后,血液暢通地將疲乏的感覺運滿了頭腳,慢慢眼皮沉重發澀,直到不知不覺地合上為止。
可整個中堂只有他自己的迴音,他才發覺,這不是興元府的官舍。
「沒錯,如今你白草軍長史(韋平)就在這裏,事務可交給他打聽。」
莫非是鍊師昨日黃昏,在我睡著後來過?
他想了很多,便覺得倦了,就抬高了胳膊,後背和肩膀的關節嘎吱嘎吱地響動番,「阿霓。」他不由自主地說出聲。
「文明,何至於此呢?」高岳看著鄭絪背影,默默想到。
江山、漕運、朝堂、內https://m•hetubook•com.com憂、外患,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縱著橫著,衝著高岳凝住的眼眸而來。
可堂內的諸多大臣們都沉默著,很顯然是認同韓洄的這番話。
就在銅圖再次被正式搬出來,皇帝剛準備部署時。
「那便請收復京師前,立宰執班列,統籌政務!」數位大臣同時說到,接著眾人附和。
顏太師所言的學士院分內事,即是說翰林學士所主持的,更應該是負責皇帝和外國、節度使和宰相間的問候書儀。
黑白子,黑白子,真的動過。
高岳急忙起身,隨後看著小几的握槊。
他昨天續了一手,而對面的黑子絕對也接著他的步子,同樣續了一手。
看著韋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張延賞哼了聲,不發一語,便邁步走入陛下的樓院當中。
現在奉天城高岳的小宅當間,原本居於此的宇文碎金走了,薛鍊師又始終居於城內的女冠當中,所以等於是無人的。
「咿?」這時高岳惺忪的眼睛半睜著,用手詫異地摸摸身上,發覺緋衫怎麼蓋在自己身上了?
接著手的主人,很明顯側著往中堂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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