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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呼喊聲當中，淮寧軍騾子軍嫻熟地便換陣型，旗幟鼓角互相呼應著，迅速地按照李希烈的指示，分為數個進攻集團，接著緩緩地向白草軍所居的河曲處壓來。

木柵后，所有的宣潤、白草弩手自淺淺的土坑裡起身，抬起的弩機箭簇，全都指著迎面撲來的騾軍。

「嗤嗤嗤！」一波波弩箭強勁地彈出。

成百上千的騾子蹄踏在土上，咚咚咚咚地響個不停，還有騾子那混合驢和馬的「昂昂昂」鳴叫，十分駭人。

杜黃裳心想高岳說得有道理，便表示答應。

邊將皆承主恩澤，

這支主力是田士的白草軍，怎會是能征慣戰的淮西騾軍的敵手？

箭簇晃點的方向，騾軍士兵的臉部表情清晰可見——兇悍的，猙獰的，納罕的，還有許多見到弩隊時顯露出來的瞬間驚恐。

「木弩，木弩！」張熙又大喊道。

白草黃榆六十秋。

——張籍《涼州詞》

淮西的騾子兵，騎乘的都是所謂的「馬騾」，頭大耳大，四肢細長，十分聽從命令，所以這使得成千的騾子兵挨在一和圖書起，也能保持密集有序的隊形，並且一旦將要接戰時，這些馬騾齊齊長大嘴巴，露出森森的牙口，發出「昂昂昂」類似驢子的鳴叫，響亮十分，非常具有威猛的氣勢。

「踏柵陷陣！」急速往前湧進的淮西騾子兵陣頭，安華大呼不已，指令著部眾，保持著陣隊，直撲白草軍的木柵而來。

而蔡逢元領剩下的兩百兵，立在最後，負責保護貔貅嚼鐵獸的旗旆，當然還有他和杜長史的周全。

「什麼玩意兒？」李希烈從鼻孔里冷哼聲。

李希烈點點頭，說然而我們淮寧軍足有一萬五千人，半數都是久戰精銳，既然白草軍在此，那麼賈耽怕是也相距不遠，我們不得不急戰，突破白草軍的防線，攻取菊潭入南陽，那樣朝廷便對我無可奈何。

無人解道取涼州。

高固領八百人，為第二陣，隨時策應各段。

此刻，李希烈、李元平，及淮西其他大將，立在距河曲開口一里半外，支起黃綢傘蓋，豎起豹尾門槍旗，有點詫異地望著對面白草https://www.hetubook.com.com軍，「這支兵馬什麼來頭？」

高岳隨即又讓侯蘭領五百州兵、白草軍屯隊，在右翼設防；程俊仁領七百州兵、白草軍屯隊，在左翼設防。

接著就是它們暴雨般徹底釘入最前列騾軍軀體的時刻，成百名騾兵的隊列，突然高高低低劇烈起伏了數下，接著人和騾子紛紜顛仆：有的被掀下來，有的則抱著坐騎的脖子，一起往前翻滾，還有的在騾背晃蕩幾下，才手捂著中弩箭的創傷處，看著自己的血遏制不住地飛灑飆射到處皆是，咕咚下伏在鞍上，咽氣了。

而自己則和李元平一道，統率萬餘步卒居后，擔當安華和辛景臻的掩護。

於是騾軍兵馬使安華血氣上涌，便主動請纓說，「請於我五百騾兵，辛將軍再領五百騾兵繼后，便可打破眼前之敵，護楚王歸淮西。」

李希烈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不要託大，給你一千騾子兵，辛景臻領兩千騾子兵繼后，又讓養子蔣懷珍領素來號稱最為精銳的「假子軍」千人，穿菊水和石澗ｈｔｔps://ｗwｗ.hｅ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m山而過，攜帶木材，伺機搭起浮橋，抄斷白草軍的後路。

鳳林關里水東流，

他打心眼裡，沒把這支新生的隊伍擺在目中：李適小兒也是急了，聽說他還把乾陵守山的陵戶也拉起來，搞了個「寧國軍」來。

而辛景臻則帶著更多的騾子兵，踴躍奔騰，跟在安華所部大約一百步后，也列成數重橫陣，一旦安華打出個缺口，他便跟進撕裂，把白草軍的這群可憐的步卒全部擠壓驅趕到菊水當中，盡戮為止。

此刻辛景臻對李希烈說：「殿下勿要輕敵，觀白草軍憑河曲立陣，可達以一敵三之效，可見內里有軍陣老手。」

「發弩！」宣潤的張熙此刻躍起，揮下手臂，他身後的牙兵則猛地擊打數聲木柝。

「好，木柵中段交給你們，記住掘土，將柵欄充塞住，防備敵人騾子兵衝突踐踏。」

這些僚弩的箭頭上，全部都塗上了劉晏自桂管所得的劇毒之葯。

「來了來了！」各段土垣和木柵后，宣潤和白草的弩手瞪著眼睛，接著用腳踏住弩依次上弦，上好后就將弩機wｗｗ•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ｏｍ微微朝上，身軀則伏下來，隔著木杆的縫隙，看著鋪天蓋地襲來的騾子兵。

黃傘蓋下，李元平也很詫異。

這時李元平用手摸了摸懸在中單衣內的那塊小玉環，那是霂娘當初饋贈給他的，其上似乎隱隱還有霂娘的體溫和馨香，元平念及此，又感到萬分懊惱，他如今陷在賊營當中，此後連性命都堪憂，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再見到霂娘一面。

很快，黑色潮水般的騾子軍，扔下一批屍體，抵達到了木柵五十步處，「嘩啦嘩啦」淮西兵兜鍪下夾著的壓耳布呼呼扇動，手裡則舉高了鐵叉、骨朵和梭鏢，準備突襲接戰。

「張將軍，白草軍弩手如何？」高岳這時問起旁邊宣潤的客將，也是射生將張熙。

張熙則喊到：「敵近我三十步開外，方可發弩，違者斬！」

「我不用什麼人保護，高少尹在哪，我就在哪。」杜黃裳因特殊待遇而感到不高興。

若是情報不錯的話，白草軍軍使兼興元少尹高岳，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霂娘的姊夫嗎？

這時，成群成群滿身披著衣甲的黑色騾兵，已抵達到木柵外www.hetubook.com.com百步開外的距離。

這時弩隊將蹶張弩給放下，接著自腰間或後背處，抽出舉高了竹木所制的僚弩，撥動了其上的骨片，瞬間又近距離射了一波。

張熙便得令而去。

張熙答覆說，已教習二百人，加上我帶來的二百人，共四百人。

此刻，左右兩翼段的木柵后，侯蘭、程俊仁部的士卒已開始拋射箭矢，兩側射出的箭矢夾雜著呼呼的嘯聲，交叉著竄入騾子兵的隊形當中，正在衝鋒的淮西兵，接二連三地悶哼著中箭墜騾，可更多的騾子有厚實的氈布覆蓋身軀，並且經歷過戰陣洗禮，往往氈布上插著箭羽，可依舊馱著主人繼續猛衝。

隨即李希烈又使出激將法，「惜哉吳少誠、吳少陽二位勇將不在軍中，否則他倆領騾軍衝突一遭，什麼白草軍陣勢定然土崩瓦解。」

白草軍上下已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人，和胯|下的騾子。

「聽聞以前是涇原百里營田的，后被授白草軍的軍號，從梁州過漢水趕到這裏來的。「

「杜長史，你和我要是受傷，可會貽害全局，還是由佛奴保護，立在木柵后一箭之地處。」高岳正色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