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幾名侍婢上前，將手足虛軟的嘉誠公主，細心地扶回到檐子里，而後放下垂簾，人夫將其抬起，步出銅雀驛，往軍府林苑處歸去。

頓時愜山四面的大地，被震撼得搖晃起來。

我軍的炮壘位置必須調整。

「升黑煙，搖旗，隨即發炮。」九里頓的炮壘中，高竟在觀測好后，很沉著地下令。

田季安隨即用種十分喜悅的語氣，對在場諸位魏博將軍說，「看來大母是答應繼續留在我大名府了。」

嘉誠公主垂下頭，徹底不說話了。

孰料，濟北的武康軍趕到，悄然埋伏在館陶和貝州臨清間的王莽河金堤下，等到橫海軍至此時，張暹在高堤上領武康軍火銃手猛然射擊，橫海軍當即被擊斃百余士兵，而固守清河的魏博老將邢曹俊，也親自躍馬持矛，領五百精騎旋風般橫截殺來，程懷信的橫海軍被殺得慘敗，潰退數十里，自此得知高岳方的武康軍來援的消息，不由得心驚膽戰，便建言盧從史道：「魏博有備，且有精強援兵，不如退回洺州，ｈｔtps://wwｗ.ｈeｔｕbｏｏｋ•coｍ•ｃｏm先配合義武軍和盧龍軍，集中力量打真定府，迫使王士真降服再說。」

所謂「喂炮」，便是以挑釁式的炮擊，激怒武昌軍用火炮還射，從而暴露出城防的大炮位置，於是高竟便用硃筆，將沙羡城的大炮方位用紅色的×給逐個標出來，接著便運用算學，勾勒出了守兵火炮的盲點區域，「將此作為馬上攻堅的方向。」

對面三里開外，昭義軍、奉化軍、橫海軍合計五六萬人，也布下浩大陣勢，盧從史、郗士美及程懷信，及監軍使牛義、丁文雅，皆騎馬而出，看著雲際陽光照耀下的愜山魏博戰陣，不由得產生陣陣的怯意。

如是，九里頓至東湖處，炮壘們都開始擊發炮丸。

陣勢中的監軍使牛義和丁文雅，看到這雙方大戰的氣勢，不由得驚得兩股戰戰……

轟鳴聲響起：昭義軍斥重金鑄造的十多門大炮，噴出陣陣煙霧，沉重的炮丸拖著赤紅色的尾焰，對著愜山飛去。

「田季安小兒，m.he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m居然恫嚇我等退軍。說不然便抄斷我等的糧道，還說什麼鄂州城已被高岳攻陷，上都長安也要不保。」盧從史將田送來的絹布給狠狠撕裂，擲在馬蹄下，而後大手一揮，「諸軍兒郎，開炮，攻陷大名府，我等皆為天下第一功勛！」

「可兒如今已有兒自己的想法，兒才是魏州刺史、天雄軍節帥。兒希望能繼續奉養大母，不過也懇請大母明白，女子寡后，不過兩個選擇，一個是歸依母家，還有一個便是從子，我唐的公主也不例外。」田季安的話語擲地有聲。

這炮壘，既是攻城大炮的壁壘，同時也是集群炮擊互相聯絡的烽火台。

八月二十七日，對曲水城的攻擊率先打響。

很快，武毅軍、武寧軍、經略軍都調整了炮壘的位置。

九里頓處，年輕的武毅軍炮兵軍官高竟登上炮壘制高點，細心注目著晨曦中的曲水城，那裡是沙羡城東北處的別城，只要攻陷此地，那麼便可繞開黃鵠山、倉門這些不利於攻堅的地方據點，和圖書直接攻擊沙羡城本地了。

衝天的喊殺聲和鼓聲中，布陣于山腰處的魏博軍，開始齊射長銃和蜂子銃來，而昭義軍、橫海軍及奉化軍也將銃手列陣於前，雙方沿著數里的對壘中軸，數千門火銃、火炮幾乎同時互相對射，湧出的硝煙對向而近，在中軸線處匯合起來，使得咫尺內根本無法分辨人影和地形。

就在盧從史猶豫不定時，數千裡外，高岳大軍對鄂州沙羡城的猛烈炮擊已開始。

愜山激戰了足足四日，魏博軍給予了盧從史沉重殺傷后，主動後撤，沿著浮橋過永濟渠，又開始在大名府的河門堤布防，現在這些堤壩全被田季安動員人夫，修築了壁壘，同時田季安還正在翻修城南的台頭堡和城東的金波亭，決心要將大名府徹底化為座層層呼應的巨大壁壘。

大名府北十五裡外的愜山，陣陣鼓聲里，田季安著錦衣戰甲，頭戴紫金冠，騎黑色駿馬，兩側全是橫槊立馬的魏博大將，帳幕四周則是數千身披重甲、手持棹刀的天雄軍武士，簇擁著數處嚴陣以和-圖-書待的炮壘，愜山山腰直至永濟渠邊方圓數里，布陣著萬余魏博士卒，旌旗如叢，強弩火銃如雲般。

「我如是說，自然是為了兒你好。」嘉誠公主的語氣哀怨低沉。

一裡外，另外座白居易負責的炮壘，也升起黑煙呼應，接著也開了炮。

但她的人生，自從降嫁給田季安父親田緒后，便已和魏博聯為一體，雖然平日里對季安指畫手腳，但她早已將自己當作魏博的一分子了。

佔領愜山的盧從史，便遣送橫海軍的程懷信，分略大名府東北的館陶，準備切斷魏州和貝州、博州間的聯繫，伺機斬斷田季安的羽翼。

得到高岳同意后，高竟、白居易、李愬、符璘等新秀，冒著雨水，繞著東南西北各處圍城陣地，騎馬細心勘測，繪出了沙羡城內外的四通八達圖紙，隨即便讓武毅軍、武寧軍和經略軍，對沙羡城實施了「喂炮」策略。

「賀喜節帥，自此可以盡全孝道！」邢曹俊等十多名大將會意，便齊聲喊起來。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隨著炮車的倒退，挾住凌厲ｈttｐs://ｗwｗ•hetu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而出的炮丸，對著曲水城青白色的城垣，呼嘯著飛去。

很快，炮壘邊角處的高墩處，一股醒目的黑煙高高地升騰起來，接著名炮手開始晃動手裡的紅旗。

而山上，田季安也揮動紅旗，他身後的魏博炮位也一門接著一門，噴發出怒吼來。

而後，高竟和其他友伴，又用算學，算出了己方各軍的炮壘，應該各自處在什麼位置，如是才能將大炮的火力射擊，覆蓋到整個沙羡城、曲水城。

看著檐子的背影，田季安知道，自己真正擺脫了母親和妻子，自立而成人了。

沒有死角的猛烈炮擊！

信號黑煙，接力般升起，又從東湖到城南的諸鄂渚，再到城西的西園等處，大約半個時辰后，沙羡城四面的圍城炮壘，都射出炮丸的軌跡，呈向心的態勢，覆蓋了整個武昌軍據守的城池！

之前，高竟向自己的上司，盟府輔師高岳提出了詳細的炮擊方案：

這時，銅雀驛整座庭院內，沒有人說話，嘉誠公主臉色蒼白，摸著檐子的扶手，不知道該持什麼樣的態度，是走好，還是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