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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火船，成功撞擊上了鎮海軍的船隻，有的被炸得粉碎迅速沉沒，而有的則只是燃燒起來，甲板上的船工、水兵披著棉服，手舉著唧筒，奮勇撲滅火勢，其餘的戰船靈活使用底舵，繞了過去，繼續猛攻河橋。

樊城西北牛首山，韋皋的營地中，當諸軍將領望見東南處的樊城，正在炮擊、水路封鎖下苦苦支撐著，而韋皋至此卻無所作為，更可怕的是，軍隊的糧秣給養已出現困難，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安心，四夷蕃邦不納，只要李純踏上對方的土地，我們同樣有出兵的借口，至於殺他，更是不敢，誰願殺掉個失去權位的篡太子，召來滅國亡邦的禍端呢？」

「稟宅家，京西鳳翔、涇原，出現大批亂軍，勢如劈竹，如入無人之境，隴東行省參知政事柳公綽不能當。」

恰在此刻，幾名中官惶恐萬分，走入殿中，對李純說：

「那好，讓韋皋繼續亂下去，未來襄樊之戰無論輸贏，予都留不得他。」此刻李純是咬牙切齒，語氣充滿了怨毒。

但接下來高岳的和_圖_書眼神沒有迷茫：「不過，韋皋這是自作自受，他品嘗過依附皇權的甜味，那就得連毒一併給飲下。李純在武成王廟前，信誓旦旦答應他，不但給他專權一方的節鉞，還會御駕親征來，可皇帝是什麼？不出爾反爾、自私自利、背信無常，那還能叫皇帝嗎？這是天性，是無法改變的，故而篡太子李純一面在關中倒行逆施、橫徵暴斂，一面又在臨陣時對各路節帥將軍處處掣肘，猜忌防備，總以為軍陣的大小事務，全由紫宸殿內裁決，方能打勝。又是怕輸，更是怕篡，天下人的犧牲和膏血，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家一姓的門戶私計。那在襄樊，我們盟府就要用雷霆萬鈞的拳頭，將篡太子的脊梁骨徹底給打斷掉諸君猜猜，來年我軍攻入長安后，李純會如何？」

高岳很肯定地頷首，「自然是全力猛攻樊城。韋皋帶著四萬兵馬來，本來就是急於和我野戰的，可誰想史萬頃和鄧城的反正，徹底打亂他的部署計劃。依我看，對於韋皋來說，關中的補給也快增和圖書續不上了，可他又不想進入襄樊，因那裡是于頔的地盤，要是吃了于頔的軍資，他就不得不接受于頔的指揮，那樣對孤傲的韋皋而言，比戰死覆滅還要難受。」

觀察到韋皋行營動向的郭再貞，急忙將情報送到鹿門山。

「去回鶻，我們就追擊到回鶻；去遼東，我們就追擊到遼東；去涼州蕃，我們就追擊到涼州蕃；去南詔，我們就追擊到南詔。任他去哪，我們就追到哪裡。」

聽到這話，杜黃裳、李巽等在場的人無不搖頭嘆息。

襄樊的河橋，其下鋪設的是船隻，被鎮海軍澆上火油焚毀；橋墩是植入的巨木，則被刀鋸截斷；還有粗重的鐵索，也被纏繞上茅草、瀝青點燃，再用巨斧斬碎，墜入水中。戰至日暮時分，河橋悉數被摧垮，襄陽和樊城間的聯繫完全中斷，于頔在城垣上眼睜睜看著這幕，但和俱文珍都無可奈何，因襄陽先前並沒有組建水師，只有靠自殺式的火船來拖延鎮海軍的攻勢，現在看來這一招並不奏效。

那樣，便是敗了，韋皋和-圖-書最終也能心安了。

而清海軍的船隻，則將中路軍的主力：嶺南經略軍和土司軍，成功載運到了樊城的東南處，和鄧塞山互為犄角，並帶著鄧城一起，構築起對樊城的弧形圍城線。

「要是四夷蕃邦不納他，甚至殺了篡太子，以頭來獻，那又該如何？」

「韋皋去牛首山的目的有二，一個是繞開鄧城，還有一個便很可能是他已無法控制住麾下軍隊，所以在牛首山處，等待西來的劉昌部，因為彼處有兩萬奉義軍，這才是他的嫡系，憑藉奉義軍他企圖重新掌握起整個行營來。」高岳分析說。

見突破鄧城無望的韋皋，突然下令：全軍西移，至樊城西北的牛首山築營，避開鄧城，然後伺機入樊城。

「太尉居然又移營去了牛首山，既不去攻鄧城，也不入襄樊可惡可惡！」長安大明宮金鑾殿內，剛剛得到前線驛報的李純狂怒起來，氣得一把將坐榻邊上的玉瓶給抓住，然後狠狠摜在地板上，將其砸得粉碎，然後拔出劍來，喘著粗氣，瞪著狂亂的眼神，看著四面跪拜下來ｈｔtps://ｗww•hｅtubｏｏk•com•coｍ瑟瑟發抖的中官和宮人，「這群獠奴，也不想想是憑藉了誰的拔擢，才能紫衣金魚，宰執朝堂、樞機的！可臨到國家有難，各個尸位素餐，無所作為，負予何深，負予何深！自登基來，予每事躬親，夙興夜寐，何曾有一日懈怠過？這天下如亡，予絕非是亡國之君，倒是這群大臣，將來各個都要遺臭萬年，遺臭萬年讓翰林學士來，替予再出詔令，若太尉再逗撓不前，貽誤戰機，便讓監軍使萬殷珍用檻車將其押送回京師」

也許整個戰局當中，可能只有對面為敵的高岳，才真正了解他，知道他在等劉昌的隊伍來，然後和其中老部下奉義軍並肩作戰。

「那就正刑定罪，將他拘押起來，將他長流出去。」高岳朗聲說著這話來，他正是要藉此，徹底摧垮李純背後所倚仗的皇道尊嚴。

而火船上和船隻一起同歸於盡的忠義軍敢死水兵們，不是被炸為肉粉，就是被燒成焦炭，互相扭曲抱著，成片成片在川面上漂浮，被衝去白河口沙洲處，望之觸目驚心。

日暮時分，鎮海軍的戰船hetubook.com.com揚長而去，凱旋白河口三洲處休整，他們根本不用擔心於頔會修復河橋，因為就算于頔花力氣修好了，他們再出發來摧毀便是——襄樊上下的漢川，全是鎮海軍的內河，來去縱橫完全自由不拘。

「那我們是先攻樊城，還是先看住去牛首山的韋皋呢？」

「半數都是我劍南的貢賦！」韋皋更是大怒，始終在牛首山按兵不動。

「要是捆縛來獻」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什麼」李純驚得咣當聲，手裡的劍頹然墜地，迴響不已。

而於頔，也自襄陽西面的萬山、築水方向，不斷派遣信使來牛首山，請求韋皋要麼進入樊城協助馬總固守，要麼穿過萬山的營砦，進入襄陽城來，我城中物資儲備豐富，足以支撐十萬大軍攻守。

「宅家使不得，如韋皋被問罪，劍南和奉義軍便要全部逆反了。」霍文澈等中官都叩首，請求李純息怒。

「突破鄧城，太尉不做；自牛首山迂迴進樊城，太尉亦不行。難道在此座山壁上觀，等天雷自擊殺賊人否？」神策各軍大將，齊齊至韋皋面前，十分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