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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劍看著孫叔的傻笑，端起了酒杯隔空敬了他一杯道：「都說閨女是小棉襖啊，真暖和啊。」

孫叔『嘿嘿』一聲，沒說話，但在有些昏暗的黃燈下，他的笑臉擠出的褶子似乎每一條縫都在洋溢著笑意。

張小劍想起自己小時候，就樂意帶著妹妹玩，不由詫異道：「你為什麼愛上學啊？」

這頓晚餐，葉墨竹終於省了事兒，吃的是涮肉。

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發現月光似乎不再那麼明亮的岳亮覺得自己已經到極限了，然後他擺了擺手，表示不行了。

他雖然會兩句英文，能教孩子們念二十六個字母，以及老版英語的簡單教材。

圓月灑下的靜謐月光籠罩著山與山之間的飛鸞村。

孫叔賣著臉面帶著葉墨竹和王婉兒走了幾家幾戶，又買了些牛羊肉，小燒，以及各種調味料，還極為奢侈的拎回了一塊熏好的豬頭肉。

於是讓丫丫做裁判，問那個口味的涮肉更好吃，丫丫分別沾了麻將調料和香油醋碟的蘸料嘗了一口，給出了一個真實答和*圖*書案：「肉最好吃！」

張小劍正夾著一塊牛肉往嘴裏放，聞言后差點燙到了舌頭道：「不一樣，他們需要走程序，我們沒程序。」

然後他放下了紙條，抽出了椅子坐了下來，開始對著如小山一般的錢發獃。

吐完之後，他感覺旋轉的世界終於靜止了下來，他的身體也舒服了不少。

無論是老胡村長，還是坐在各位的長輩們一個比一個能喝。

丫丫用老成的口吻，一邊呲溜了一口土豆粉，一邊道：「因為只有學習好才能出去啊，我想上大學。」

岳亮沒脫衣服，倒在炕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火爐在繼烤了地瓜和紅薯之後又派上了用場，上面坐上了一口底子早被熏黑的破鍋，倒清水灑下調味料，肉片與青菜扔進去，飄香四溢。

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他這些親戚的見錢眼開。

孫叔舉起小燒，碰了一下桌，當做敬酒道：「反正要是能開課，我就代表這裏的孩子謝謝你，其實很多孩子都是願意上學的。」

說完m.ｈｅｔubooｋ.cｏm.ｃom，他呲溜一口，幹掉了杯中酒。

張小劍和葉墨竹等人習慣吃麻醬碟，但王婉兒更喜歡香油醋碟。

他們很難想到，丫丫其實一年到頭吃肉次數不多，所以這個答案非常真實，肉就是好吃，對著孩子來說，能敞開了吃肉，那都是過節才有的待遇。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天還沒亮，岳亮有些反胃的坐了起來，感覺酒已經到了嗓子眼，強忍著衝進了衛生間，抱著馬桶一頓吐。

丫丫的夢想，其實就是成為現在的岳亮。

因為在口沫橫飛了足足快一個小時之後，他們敲定了添柴人計劃中的各種細節。

這一切理所當然的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之前的僵硬和發獃是因為他沒想到會這麼快，按照他的估計本來應該在明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這些味道遠不如從銀行里取出嶄新百元大鈔的紙味好聞，所以他越發期待明天。

飛鸞村是一個濃縮的小城市，在這裏生活的人，有些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們有多富裕，還有些你ｗｗｗ•ｈｅtｕ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也無法想象他們有多窮。

很整齊，一疊一疊的有高有底錯落有致，每一摞錢上面夾了一張白色的紙條。

這番話對於老孫來說當然已經習以為常，聽到丫丫說要接他去城裡，他還傻笑了起來，覺得閨女沒白養活。

所以她吃的特別香，才不管到底用了什麼蘸料。

丫丫滿嘴油漬地喊道：「我願意啊，我最願意上學了！」

同樣也在喝酒，但和張小劍等人喝的養生小酒完全不同，他喝的這頓酒頗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柳眉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丫丫打趣問道：「那你願意上學嗎丫丫？」

僵硬的原因不是因為又想回去再吐一波，而是他看到了那張從小用到大的破舊桌面上擺滿了錢。

能喝當然是這麼多年練出來的酒量，岳亮也不差。

一邊喝酒，他一邊咳了一聲道：「剛才我說的是投資理論，這事兒一聽一過就算了，說實話，其實公司現在不缺注資，所以千萬被弄的全村皆知，私下裡說一聲，願意投一點就投一點，能不帶上和*圖*書的人就不要帶了。」

能在今夜送到這裏的錢，大多是藏在自己家裡的錢，放的地方千奇百怪，所以他不僅聞到了土味，聞到了石灰味，雞屎味，還聞到了很多他無法識別的味道。

扶著牆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按了一下開關，燈亮了起來，然後他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喝酒不是為了慶祝添柴人計劃有了輪廓，只是確定了這事兒之後，他們也即將告別這座小村莊，所以是為了離別。

生活在這裏的人們都愛喝點小酒，無論男女老少似乎都特別會找喝酒的理由。

他步履蹣跚的拿起了最近的一張，看到了紙條上面記錄著數額，記錄著名字，記錄著地址。

農忙時要喝，解乏，秋收要喝，慶祝，入冬更要喝，因為閑的……自家釀的小酒各種品類都有，一邊侃大山一邊喝小酒對於他們來說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調劑品。

丫丫使勁兒搖頭：「才不是呢，上大學才能去城裡，上完大學就能在城裡找到好工作，到時候我就接爸爸和我一起去城裡住，過更好的生ｗww•ｈｅtｕbｏoｋ.com.coｍ活，天天有肉吃！」

眾人：「……」

「我看你就是想出去玩。」柳眉颳了刮小丫丫的鼻子，笑著道。

張小劍抿了一口小燒，問了對孫叔道：「叔，您再守幾天，我們明天走，就會有人來送煤，到時候學校能開課就開課。」

沒有人繼續勸他酒，老胡將他送回了房間之中。

想到這裏，岳亮使勁兒用鼻子嗅了嗅。

年紀不大的她用自己的邏輯，說出了自己的道理。

但這在飛鸞村中會得到一些尊重，嗯，僅僅也是一些尊重，沒有其他收入來源的孫叔，只靠著政府撫恤金，以及好幾個月沒開出來的學校微薄工資，吃喝倒是能供得上，但要說別的，那純熟扯淡。

孫叔全程見證了不久之前眼前這幾個年輕人的侃侃而談，聞言后笑了笑實在道：「沒入冬的時候，什麼這個官那個官也來了一波人，也是這麼說的，現在過了兩個月了……」

眾人聞言后你懂我懂的看了一眼，紛紛道，這事兒就按岳亮說的意思來。

張小劍等人也要喝酒。

……

丫丫的老爹孫叔顯然是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