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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刻，歸零者才真正慌了。

「談？有什麼好談的？」林文反問道。

就像一粒火星被扔到了空曠的原野上，宇宙中的熵重新開始發生變化。

唯有喬律所處的小宇宙不受影響，彷彿早已超脫于現實之外。

不管它是場態還是實體，這肯定是一個智慧造物。勾畫出長方形的亮線似乎與天空中線狀的星星有某種神秘的聯繫。

「事到如此，你還希望我們搖尾乞憐？」喬律沒好氣地問道。

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否則早就有無數人搶著要做，也不需要喬律經過如此漫長的冬眠來到這個時代了。

「用思想鋼印幫我植入一個命題：除非宇宙再次走向滅亡，否則絕不出手干涉新宇宙中的文明。」

這些弱小的文明哪怕是識破了真相，也只會敢怒不敢言，根本不構成威脅。

光芒依次熄滅，曾經燦爛的宇宙只剩一片漆黑，不再有行星、恆星、或可停留的星體供生命依附，宇宙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浩瀚無垠，寂靜無聲。

宇宙中的其他文明也是如此，宇宙變成了一座空曠的墳墓，所有的文明和所有的記憶都被埋藏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可能歸零者無法理解的是，人類發起的這場戰爭並不是為了現在，而是為了未來！

丁儀不禁眉頭一皺，理論上確實可以做到，但真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人類艦隊進一步衝破了歸零者的防線，讓妄圖只用一份聲明就讓宇宙中所有文明交出苦心積累的成果的歸零者，終於嘗到了惡果。

因為他們早已壟斷了整個宇宙輪迴，手握著整個宇宙的唯一出路——宇宙重啟，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對其他文明予取予求。

但可以確定的是，此人應該就是歸零者的首領，至少是他m.hetubook.com.com們的代表，聯合政府就直接稱呼他為歸零者。

看到對方如今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反倒是讓喬律感到可笑了。

但這一次他們錯了，人類的反抗出乎他們的意料，凝聚起龐大的力量來對他們宣戰。

說完這些后，丁儀忍不住嘆息道：「我不希望你這麼做，真的。人類之所以可以團結在一起，是因為經歷過一場思想解放。對我們所有人來說，宇宙末日都是上百億年之後的事情，甚至比地球的歷史都還要久遠。因此大多數人都還是選擇活在當下，正如那一句話，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我承認是小看了你們。」歸零者開口就直接說道，「如今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嗎？」

在一個又一個宇宙輪迴中，歸零者無數次認證了這一點，哪怕每一次宇宙回歸聲明都會引起廣泛的質疑，但最終在現實面前大部分文明都會選擇妥協，乖乖配合以求獲得一線生機，哪怕只是換取一個虛假的承諾。

「你們難道不是為了謀取到在新宇宙中的一席之地，才向我們宣戰的嗎？」

2B依舊默默地跟隨在喬律的身後，正如他當初進入冬眠時一樣。

這個星球上會誕生出一群會使用石塊的古猿，逐漸演變成打造石器與木棒的原始人，到某一天他們會抬頭仰望星空，然後新的傳奇便拉開序幕。

宇宙從三維變為二維，再降到一維，最後只剩一個點——零維。

這裡是一片宛如廣闊的湖面的神秘空間，一路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腳踩上去會泛起輕微的波瀾，卻並不會沉下去。

這一天，無數人聯合在一起，只為推翻這座壓在所有宇宙文明身上的大山。把這個最先打破底和圖書線的無恥之徒，從無盡的宇宙輪迴中永遠消滅。

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故事了！

這裏就是他最後的歸宿了。

他望著那顆也許會成為人類文明新的家園的流星，從宇宙大爆炸的奇點飛向遠方，內心卻無比的平靜，就像瞬間經歷了整個人生。

此時喬律已經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儘管處在一個獨立的時間線，時間依然在他身上洶湧的流逝了。

但在以億年為單位的時間中，這些繁華的景象很快就如滄海桑田般消失了。

星系與恆星都已超光速向外飛馳，以至於再也捕捉不到它們發出的光，從宇宙間的任何一點望去，所有的方向都是一片黑暗。

歸零者還在按照自己的思路傲慢地說道：「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這件事也並不是不可以商量。」

「但若是進入裏面，宇宙末日就不再是這麼遙遠的事情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會在飛速流逝的時光中泯滅，可能整個人類文明都沒有辦法撐到那個時候。孤獨地迎來宇宙的終結，這已經不知道是幸運還是詛咒了。」

所有這些用來逃避最終審判的小宇宙都被破壞，只留下一片微小的空間，給人類文明最後的守望者。

與此同時，進入這個世界的入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喬律與2B兩人，除此之外，就只有這片虛無的空間。

得到這樣的回答，反倒是讓歸零者感到詫異，似乎覺得談判才是理所當然的，根本沒有想到人類會戰鬥到底。

在喬律的堅持下，他自願接受了這麼一個思想鋼印。這麼一來，重啟后的新宇宙就不會再受過去的影響，可以真正地重新開始。

（全書完）

「是什麼？」

宇宙停止了膨脹，並反過來向著這個點坍縮，整個宇宙的質量逐hetubook.com.com漸回歸到一個點。

在人類艦隊攻陷了一個又一個歸零者創造的小宇宙之後，聯合政府突然收到一條超膜廣播，毫無疑問是來自歸零者的。

漆黑的太空頓時變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無數星光從中爆發出來，天女散花般地灑向整個宇宙。

在內部受到二維化與真空衰變影響的同時，宇宙的膨脹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甚至超過了光速。

「放心吧，思想準備我在兩千多年就做好了。」喬律對丁儀說道，「況且我也不是一個人。」

如今歸零者的態度也還是：你們鬧夠了沒有，鬧夠了我們就該談正事了。

宇宙自誕生以來，第一次進入永恆不變的狀態，因為整個宇宙都已經到達了無序的盡頭，什麼都不會發生，似乎要這樣直到永遠……

時光飛逝，睜眼閉眼之間，就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幾十年不過彈指之間，幾百年可能發個呆就過去了。

甚至能談談都是給你面子，平日里歸零者根本不可能會聽取，那些在他們制定的規則下，苟延殘喘的弱小文明的呼聲。

做好了一切準備之後，喬律與2B走進了這扇發光的門。

此時，喬律才終於有了動作，把手掌輕輕地放到腳下平靜的湖面上，頓時一股劇烈的波紋泛起，喬律從中取出了一枚特殊的光粒，扔向了地平線的盡頭。

透過遠處事象的地平線，喬律依然可以看到外面的宇宙。正如丁儀所說，時間開始飛速地流逝，從他進入這片小宇宙起，宇宙重啟就已經開始了。

伴隨著最後一個小宇宙被攻破，這個壟斷了宇宙唯一的出路，不知經歷了多少個宇宙輪迴的歸零者，在無數人的圍攻下倒了。

一道發光的門呈現在他的面前，這是一個由微亮的細線畫出的長方形，和-圖-書有一人高，在空地上飄浮著，看上去像用滑鼠在現實的畫面中拉出的一個方框。

一顆又一顆流星劃破天際，讓星光重新閃爍在這片太空中。

這才是歸零者最大的依仗，當整個宇宙的出路都壟斷在他們手裡時，其他文明就只配和他們談條件。

「只是最後我還有一個要求。」喬律說道。

哪怕如今人類打到家門口了，歸零者也依然覺得自己穩如泰山。

也許歸零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被打到老家的這一天，又或者說是舒適的日子已經過了太久，早就遺忘了如何應對殘酷的戰爭。

終於，宇宙大爆炸發生了。

不知過去了多少億年，感覺時間都已經失去了意義。在最後的殘骸都化為烏有之後，萬物都達到了相同的溫度。

「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在這流星當中，也許某一顆就是新的太陽，然後在新的太陽系中，又會有一個名為地球的行星。

這就是最後一處可以跨越宇宙末日，到達重啟后的新宇宙的地方。其他小宇宙要麼是被歸零者回收，要麼就是在之前的戰爭被摧毀。

在最初喬律還能看到人類文明的進一步發展，無數飛船在星球間穿梭，一片繁榮的景象。

「不然呢？只有我們掌握著重啟宇宙的技術，你們要麼服從，要麼大家一起死！」

這裏彷彿處在時間之外，在大宇宙飛速變化的過程中，只有這裏保持著穩定的狀態，讓喬律見證著這一切發生。

出現在屏幕中央的是一個神秘的黑影，重重迷霧遮掩下無法看清他的真實面目。

「這個小宇宙處於一個獨立的時間線之中，一旦進入裏面，外界的時間就會飛速流逝，裏面的一年會是大宇宙中的數億年，時間跨度達到一個誇張的地步。」

這都是必然的結果，和*圖*書宇宙正在死去，哪怕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漫長到幾乎察覺不到的過程，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的存在。

談判輕易就決裂了，全然沒有歸零者想象的妥協與退讓。

取而代之的是宇宙的二維化愈發無法停止，真空衰變產生的低能級真空，同樣在無可抑制地擴散著，把接觸到的一切蒸發殆盡。

想要讓整個人類文明都前往重啟后的新宇宙，人類就只有與歸零者合作才有辦法做到。所以他們才絲毫不慌，保持著高人一等的姿態要求與聯合政府談判。

然而這一次他們搞錯了，人類是為了創造一個沒有歸零者的宇宙而來的，正如《讓子彈飛》裏面張麻子說過的一句話：

喬律是時候完成他的承諾與使命，為這個宇宙揭開新的一幕。

宇宙大部分時間都是冰冷、黑暗、空曠的，在烈焰般的誕生於寒冰般的終結之間，只給了人類文明極短的時間，只是一個短暫的間隙。

歸零者一直傲慢地認為，只要發布了宇宙回歸運動聲明，其他宇宙文明就不會再去計較他到底幹了什麼事，都會乖乖地匍匐在他們的腳下，卑微地懇求一張通往重啟后的新宇宙的門票。

喬律見證了這一切，目睹了人類文明在億年間的輝煌與衰落，終於完全消失不見。

丁儀解釋道：「這是歸零者準備用來進行宇宙重啟的主控室，我們把需要的東西都放進裏面了。」

唯有喬律還在默默地守望著，等待著時針撥過零點的那一刻。

它在飄浮中慢慢移動，但移動的範圍很小，飄不遠就折回。很可能這東西一直存在，只是它的框線很細，發出的光也不強，白天看不見。

在無數平行宇宙的人類文明的聯合攻勢下，歸零者的小宇宙一個接一個地淪陷。

「只有這樣，這一切才有意義。」